設身處地的想一想,換做任何人處在十號的位置,恐怕都會直接精神崩潰。
如果真是如此,她對無面王的態度變得這麼糾結複雜,倒也是真的情有可原了。
一時間,無面王在一衆無面者眼中的形象,開始出現了人設崩塌的徵兆。
無面王一貫以來固然也是喜怒無常,動不動就會虐殺手下人,底下衆人一直也都是戰戰兢兢,突出一個伴君如伴虎。
但是總體而言,還算是有跡可循,自有其一套能夠自圓其說的邏輯。
否則真要是個毫無章法的神經病,跟在他身邊沒有生存前景,哪怕其實力再強,底下這些無面者也早都跑乾淨了,根本不可能留到現在。
可照着十號的說法,那可就真的有點神經病的意思了。
無面王連自家的親兄弟親姐妹都隨便殺,真要是有一天發起瘋來,殺他們這些人豈不是更加順理成章?
那等景象,光是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慄。
二號見狀不妙,連忙設法替無面王找補:“一派胡言!且不說你扯的這些有沒有真實性,就算是真的,小孩一不小心犯下錯誤,變相害死幾個兄弟姐妹,又有什麼奇怪的?”
“一不小心?你說他是一不小心?”
十號表情開始變得有些癲狂,聲嘶力竭道:“他是我的兒子,我比你們所有人都希望他是一不小心!可他不是,他是故意的,他故意殺死我其他孩子,只是爲了吞噬掉他們身上的血統!”
嘶啞的聲音在大廳內迴盪,如同杜鵑啼血,令得全場所有人頭皮發麻。
這下,即便二號也說不出話來了。
許久,十號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語氣幽幽的說道:“那年他十歲。”
衆人不禁又是齊齊一陣毛骨悚然。
一個十歲的孩子,爲了吞噬別人的血統,就把六個兄弟姐妹都給殺了,就算是傳說中的天生魔種,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林逸看向十號的目光,不由帶上了幾分憐憫。
在他的神識感知和世界意志的雙重監測之下,他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出來,這個十號所說的每一句,都是真話。
斬英雄哼了一聲:“遇上那樣的孽種,你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他最重孝道,老母就是他們三兄弟眼中的天,對此自是最能感同身受。
別說是自己的親兒子殺掉其他六個孩子,但凡他們三兄弟之中,任何一人的死訊傳到他們老母耳中,都有可能令老母當場傷逝。
僅此一點,斬英雄對於這個無面王就已是殺意凜然。
此人,罪該千刀萬剮!
衆人正愣神間,十號猛然對着林逸跪倒:“罪主大人,無面王罪該萬死,您要找的韋百戰此刻也在他的手裡,請您爲小人做主!”
霎時間,全場氣氛冷冽了下來,衆人齊齊看向林逸,暗暗如臨大敵。
突然爆出這樣的黑歷史,無面王在他們眼中,確實人設有些坍塌,但這還不足以動搖他們的忠誠。
說到底,在這罪惡國界,犯下常人認知中驚世駭俗的兇案,並不是絕對意義上的減分項。
無面王就算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也並不妨礙底下衆人的效忠。
只要他還能給衆人帶來足夠的好處,還能讓他們獲得超額的待遇,他就自然還是衆人眼中的無面王。
反正無論跟誰都是賣命,只要能夠賣出一個好價格,他們並不在意賣給天使還是魔鬼。
甚至於,對於他們這些惡性入骨的人來說,魔鬼反而更加親切。
“無面王呢,他現在人在哪裡?”
林逸眼神淡漠的環視全場。
一衆無面者高層彼此大眼瞪小眼,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林逸見狀點點頭:“不錯,都這麼忠心耿耿,看這樣子本座是得親自出面找人了。”
說話的同時,林逸緩緩起身,龐大恐怖的氣場再度釋放展開。
在場一衆無面者雖然還是沒有一人被當場壓趴,但此刻一個個心中,卻都已是驚濤駭浪。
靠着無面者的特殊性,他們不懼罪惡之主的氣場是一碼事,真刀真槍正面跟罪惡之主開幹,那可就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碼事了。
衆人毫不懷疑,一旦開戰,他們這些人絕對會第一時間被碾壓致死,不會有半點實質性的還手之力。
畢竟對面可是罪惡之主,傳說中的半神強者,在他們的認知之中,天然就該有這樣的恐怖威懾力。
不過,並不需要林逸本人出手,斬英雄和黑鷹兩人就已率先張開氣場,準備大開殺戒。
感受到兩人散發出來的濃郁殺機,一衆無面者高層齊齊頭皮發麻。
這兩位可是實實在在的十大罪宗,若沒有特殊情況,殺他們一樣如同殺雞。
屠殺一觸即發。
最後時刻,二號終於硬着頭皮站了出來:“罪主大人息怒,我知道大王在哪裡,我可以帶你們去找他。”
一時間,衆人不可思議的目光齊齊落在了他的身上。
說實話,以無面王一貫喜怒無常的作風,現場誰都有可能背叛他,但要說誰最不可能背叛無面王,那必然是二號。
無他,二號一向最得無面王信任,而且還是無面王從最底層一路提拔起來的純草根。
如果沒有無面王,他直到今日也許都還是個泥坑裡打滾的底層無面者,說不定就連吃上一口正經的食物,都得從野狗的嘴裡搶。
最關鍵的是,他本人的實力並沒有多麼強悍,充其量也就比十號強一點。
放眼在場一衆高順位無面者,只能堪堪排在最末。
像他這樣的人物,一旦沒了無面王的庇護,立馬就會被打回原型,下場可想而知。
如此粗淺的道理,身爲核心智囊,總不至於連這點都想不明白吧?
然而,二號直接無視了衆人質疑的目光,十分堅決的當起了帶路黨。
“罪主大人,請跟我來。”
林逸幾人相視一眼,對此自是樂見其成。
其餘一衆無面者相視無語。
某些人雖有心站出來阻止,但在林逸和兩位罪宗強者的威懾面前,最終還是選擇了識相。
準確的說,是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