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閒庭信步的模樣,感覺這裡不是第十層大陣,而是他家裡的後花園。
陣法外關注着這一幕的陸洗雪不由皺眉。
她雖然沒有多麼驕傲,可是對於自己的陣法還是頗有信心的,即便不說能夠難住所有人,但也絕不至於簡單到隨隨便便就被人破解的地步。
她本來還對林逸頗有幾分好奇。
認爲林逸的陣法造詣,即便不像之前那人語氣中表現出來的那麼厲害,至少也肯定是有點東西的。
可是以林逸眼下如此吊兒郎當的表現,卻令她大失所望。
只有兩種解釋。
要麼林逸是在故意裝相,要麼這就是一個純粹的外行,根本不知道破陣的環節和流程。
無論是哪一種,都只能說明林逸都絕對配不上她之前的預期。
此時,在第十層大陣中閒逛的林逸忽然停下了腳步,他的面前赫然有一個白衣少年,正趴在地上全神貫注的演算着什麼東西。
林逸剛準備往前走兩步,對方忽然開口。
“別動!”
林逸看了他一眼,等了兩秒見對方沒有反應,便準備走開。
然而他纔剛一擡腳,白衣少年不耐煩的聲音便再次傳來:“跟你說了不要亂動!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就能破開這個第十層大陣了!”
林逸聞言瞄了一眼他在地上寫的東西,笑笑道:“照你這個算法,你需要的恐怕不是一點時間,而是億點時間,再算十天十夜都未必足夠哦。”
“伱知道個屁!”
白衣少年頭也不擡,繼續快速演算:“這是我自創的演算方法,你們這些庸人根本看不懂,我只要再算一步,就知道這個大陣的極限在哪裡了,到時候自然就能輕易破陣!”
林逸幽幽冒出一句:“洛必達法則麼,確實有點意思,但你思路走錯了。”
“哈?”
白衣少年不明所以。
這個方法並非他所說的完全自創,而是從一套世俗界流傳過來的書上看來的,不過將其用於陣法推演,這倒確實是他的自創,目前陸上神國大概率還真不出第二個這麼幹的人。
只是洛必達法則這個字眼,他卻是沒聽過。
此時,沈小鳥的倒計時眼看就快要結束,陣中林逸依舊沒有絲毫準備破陣的動作。
陸棋友主動替沈小鳥解圍:“看林逸的樣子好像還不着急破陣,他畢竟跟我們這些人不一樣,專業的陣法師碰到這種大陣會見獵心喜,但他對於陣法好像還沒到這麼癡迷的程度。”
言下之意,林逸壓根就不是一個專業的陣法師。
說實話,任何一人看到林逸眼下這種隨處亂晃吊兒郎當的表現,都不會對他給出多高的評價。
要不是沈小鳥在場,就衝林逸這副漫不經心的做派,陸棋友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他確實是鹹魚,待人也沒什麼架子,但這不代表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入他的眼界。
沈小鳥回以輕笑:“你怎麼看出來的他沒有在破陣?”
陸棋友不以爲然:“這不是明擺着的事情麼,他連最起碼的陣眼都沒有用心去找,怎麼破陣?”
“你眼中的陣眼,可未必就是他眼中的陣眼。”
沈小鳥繼續最後的倒計時:“一。”
而幾乎就在他話音出口的同一時間,陣中林逸毫無徵兆的忽然擡起一腳。
乍看起來,他這一腳踢得十分無厘頭,根本就踢到任何實物,純粹就是踢了一腳空氣。
然而就在他這一腳落下之後,整個第十層大陣忽然露出了一道細微的裂縫。
緊接着,裂縫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擴張,轉眼就已遍佈整個空間。
以裂縫爲起點,如同倒下的第一張多米諾骨牌,整個第十層大陣在前後不到三息的時間內,轟然坍塌。
其引發的震動,連帶整個陣法分會的人都心驚膽戰。
而除了沈小鳥之外,所有看着這一幕的旁觀者,集體目瞪口呆。
陸棋友當場都看傻了:“什麼情況?”
講道理,以他的陣法造詣和家境眼界,除非是陣法大宗師出手,否則天底下已經很難找到連他都看不懂的陣法操作了。
可是林逸的這一腳,他真的沒有看懂。
懵了片刻,陸棋友才終於有些回過味來:“他之前的閒逛是爲了找出陣眼?可是陣眼明明不在那裡啊?”
“同一個人的破綻,在普通人和高手的眼裡是不一樣的,在前者眼裡也許完美無缺毫無破綻,可是落在後者眼裡,也許處處都是破綻。”
沈小鳥淡淡道:“陣法也是一樣,你們眼中只有那一個陣眼,可是在他的眼中,處處都是陣眼。”
陸棋友聽得瞠目結舌。
這個道理,他自然不是不懂。
以他的眼光去看待那些普通陣法師的作品,也是隨隨便便就能挑出幾百個破綻,破陣同樣輕而易舉。
可問題是,他很確信自家孫女的這個第十層大陣,已經達到了宗師級陣法的門檻!
如果身在局中的是沈小鳥這位陣法大宗師,用這種近乎降維的眼光來隨手破陣,那他倒是可以接受。
可是林逸……
陸棋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看向畫面中的林逸滿是驚駭:“不可能吧?”
沈小鳥深有同感道:“我本來也覺得不可能,可是天下之大,就是有那麼多不可思議的人和事啊。”
陸棋友頓時深以爲然,要說不可思議,他面前這位傳奇大宗師就是現成的例子。
另一邊,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白衣少年,遠比陸棋友更覺得三觀崩潰。
“你……你到底幹了什麼?”
白衣少年心態崩了。
身爲陣法界與陸家齊名的另一大家族的新一代天才,他王洛也是心比天高的人物。
這次特意跑來試陣,某種程度上就是兩大家族新一輩之間的對決,陸洗雪設下的陣要是被他王洛給順利破了,那就意味着至少在最新這一輩中,他王家能夠壓陸家一頭!
從入陣到現在,他已經在這裡待了整整一個月。
若不是從小打磨了驚人的耐性,換做其他人恐怕心態早已變得浮躁起來,然而他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