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清夫人,他對海域的全盤計劃絕不會像現在這樣進展飛快,極有可能直到今天,都還被一個近海王的空頭銜困着,還在海神殿內徒勞內耗呢。
清夫人笑笑:“祝你馬到功成,等着你的好消息。”
幾人又寒暄幾句後,林逸絲毫沒有要在海神殿逗留的意思,當即動身前往劍閣。
看着林逸遠去的背影,大祭司眼眸微沉,最終化爲一道極度內斂的殺意。
不過,他的注意力隨即還是轉移到了慘不忍睹的踩踏現場,當即一副悲天憫人的做派,來至那些慘死的屍體跟前,爲他們祈福超度。
這是身爲祭司的本分,旁邊衆人並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頂多對其身爲大祭司還如此事必躬親,覺得有些詫異罷了。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祈福超度的同時,無形中有一隻巨手,將這些枉死屍體身上散發出的濃郁怨氣牢牢抓在了手中。
“五千六百八十七,還差四千三百一十二。”
大祭司默默盤算着無形巨掌中的怨氣,眼眸中透出一絲迫不及待的灼熱:“快了,就快了。”
所有人都以爲這一次沉默行軍,主要只是爲了針對林逸,畢竟這一切都很合邏輯。
可就連林逸這個當事人自己,也想不到他只是大祭司的一個附帶打擊目標。
對大祭司來說,若是能夠藉此機會一把將林逸錘死固然更好,可要是像現在這樣錘不死,也是無傷大雅,相比起他真正的計劃,區區一個林逸真的無足輕重。
收集修煉者因枉死而產生的怨魂,這纔是他的真正目的。
單就這一點而言,這次沉默行軍雖然出現了諸多變數,尤其在劍聖現身之後,幾乎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但是至少,目標已經達成。
九千九百九十九個。
如今距離最終目標只剩下不到一半,大祭司此刻在盤算的,是下一場沉默行軍。
可惜,林逸這個天然的靶子用過一次,接下來再用必然會引起警覺,已經很難奏效了。
“下一個,又該是誰呢?”
大祭司幽深的目光隔空落在了睡眼惺忪的狼滅身上。
狼滅似有所覺,不過等到他回頭之時,大祭司已經再度親力親爲的開始爲亡者祈福,從頭到腳依舊看不出半點異樣。
南海,劍閣。
雖然名義上是在南海王族的轄下,不過誰都知道,在以劍閣爲中心的方圓百里之內,即便強如南海王族也無法把手伸進來。
無他,光是劍聖二字,就有這樣的威懾力。
此時,沉默行軍全盤崩潰的消息還未傳來,但劍閣上下卻已自發進入一級警戒狀態。
風聲鶴唳,無論是誰接近劍閣百里,都會第一時間被守劍人盯上,直至確認對方無害,纔會放任對方入境。
但凡稍有半點不對,便會第一時間出手格殺,至於你到底是不是冤枉,沒人會多問一句。
這就是守劍人的行事風格。
不過也正得益於此,劍閣這一片的治安情況,卻是實實在在的全海域最佳。
守劍人對外兇悍,甚至很多時間根本不講道理,但是對於本地民衆,倒是一向秋毫無犯,反而還多有照拂。
故而,劍閣在此地民望頗高,家家戶戶都以自家子弟能入劍閣爲榮。
哪怕是從這裡走出去,也極少有人會說自己來自南海,而會自稱是劍閣屬地。
“看!守劍人!”
一隊守劍人巡邏經過,頓時引來一羣孩子的追逐,即便有人刻意扮兇嚇唬,他們也絲毫不怕,有膽大者反而拉着爲首之人索要零食。
爲首之人是個白衣勝雪的青年,乃是劍閣當代大師兄,許太一。
雖說劍閣嚴令不得傷害鄉里,但守劍人一個個都是有脾氣的主,正常就算明知他們不會傷害自己,孩子們也絕不敢如此蹬鼻子上臉。
但是許太一不一樣。
誰都知道,劍閣多悍徒,卻有一個溫潤如玉的大師兄,這麼多年從來沒人見他發過脾氣。
正如眼下,對拉着自己衣袖的孩子,許太一沒有絲毫的生氣,反而笑着掏出一堆零食分給他們,每一樣都正好符合被分到孩子的口味,顯然是用了心早早準備好的。
孩子們這才笑着跑開。
身邊同行的守劍人無奈道:“大師兄伱這也太慣着他們了吧,這幫猴崽子都瘋得沒人樣了,以後碰上心胸邪惡之輩,遲早要吃大虧。”
許太一搖頭失笑:“不會的,你以爲他們傻啊,一個個比你我都精呢,就算你我不長眼,他們都不會吃這種虧。”
“呃……還真是。”
同伴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幫孩子以往的表現,還真是一點虧都沒吃,論看人下菜碟的工夫,這幫小崽子真是誰都不輸。
許太一轉而問道:“衛師妹那邊怎麼樣了?她新來乍到,肯定有諸多不適應的地方,你們平常有機會要多照拂一二,一個女孩子孤身在外,不容易的。”
衆守劍人齊齊點頭,彼此相視一眼後,忍不住說道:“聽說師父有意讓她接班,做下一代劍聖?”
在此之前,雖然無數人都在覬覦劍聖的位置,但明眼人都知道,只要不出大的意外,這個位置非許太一莫屬。
這不僅僅是因爲他大師兄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的實力。
劍閣是一個實力說話的地方,在實力面前,身份資歷並沒有多少用處。
只要實力足夠,哪怕是入門最晚的初級守劍人,也能脫穎而出,成爲炙手可熱的劍閣八柱。
在林逸這個牲口橫空出世之前,放眼整個海域的新生代高手,根本沒人能與他相提並論,其他人哪怕再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承認,許太一就是最接近下一代劍聖的那個人,沒有之一。
然而誰能想到,如今突然憑空多了一個姓衛的女孩,而在此人的身上,他們的師父劍聖所花費的心血遠在他們之上。
在劍聖大限將至的當下,這背後的意味顯而易見。
以許太一的人緣,替他叫屈者遠不止面前這隊人,整個劍閣上下至少一大半都是類似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