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半個小時前,陽江派出所所長王和風,刑偵一中隊二中隊的隊長,以及治安大隊一中隊二中隊的隊長,被集中到翁有財辦公室。
“情況就是這種情況。無論是於私於公,有財我都要說一句:有勞各個兄弟了。”翁有財非常難得的說着客套話。
“配合翁書記出警是我們應有的責任,這倒沒什麼,”刑偵一中隊隊長道,“只是不和劉大彙報,我們怕……”
“我們也是有這個擔心。”治安大隊一中隊隊長跟着說道。
“我說兩位小兄弟,我說了事後會向你們領導解釋的。劉大和龔大,都很尊重我,絕不會爲難你們。之所以這麼決策,是爲了保密。齊順武在陽江的人脈那麼廣,我們稍不謹慎,就會泄密,我們的行動就會失敗。”翁有財解釋道。
“翁書記的考慮是正確的,”王和風附和道,“既然組織一次這麼大的抓賭行動,對象又是晶森下面的地下賭場,那麼,就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否則就打壓不了徐俊東的氣勢。以後他就會更加猖獗。而如果我們成功抓賭,翁書記絕不會虧待我們的。翁書記很快就要上位,這一點你們是知道的。聽安排就是!”
“是,是!”兩個中隊長先後應和道。
“所以你們立馬回去組織手下的兄弟,穿便裝,帶上傢伙,開私人轎車,在距離黃鄔兩公里的三岔路口集合。你們的兄弟上了車之後立即收繳手機並全部關機。現在你們把手機關了交給我。和風你的就不用交了。”翁有財如是吩咐道。
“我的也要交。”王和風主動交出手機。
“那好,我們現在立馬分頭行動。”
王和風和四個中隊長一起走出翁有財的辦公室,但五個人沒有做任何交流。這是因爲五個人內心都很沉重,要知道,去執行這麼棘手的一個任務,絕對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王和風回到派出所,在門口的一個小商店裡買了一包煙。
“朱阿姨,給我來一包硬中華。”王和風遞出一張五十元。
“王所長親自買菸好難得啊,拿去抽不就是了?”售貨阿姨把煙遞給王和風,嘴裡這麼說,手已經接過了錢。
“那不行,錢還能不付的?不過有件事要麻煩朱阿姨。”
“說。”售貨員找給王和風五元錢。
“這裡一個號碼。半個小時後麻煩你撥打一下,就說,讓他趕快撤人。”
“哦?你爲什麼不親自打?”
“我們在執行一個很特殊的任務。你這是在配合我們執行任務,懂嗎?”
“我懂,我懂。我這就設一下鬧鐘,免得忘了。”
“務必給我記住。”
交代好了小店裡的售貨員,王和風這才走進派出所,幾分鐘後,一輛私人轎車駛出了派出所。
……
半個小時後,三岔路口。五輛小轎車停在路旁。
翁有財召集王和風等五個人到路旁一個空地上。
“王所長你把情況說一下。”翁有財吩咐道。
“好。各位兄弟,我們現在這個點距離黃鄔也就一公里的路程,徐俊東的地下賭場就設在距離黃鄔兩百米左右的一座山腳下,那裡有一棟獨門獨院的平房。”
“這個我們都清楚。”刑偵二中隊的隊長道。
“我們的設想就是走山路,繞到賭場後面的山丘上,然後出其不意衝進賭場,將那些參賭人員一舉拿獲。但是每個人都必須小心謹慎,因爲,通往賭場的每一個道口都有人把守,一有風吹草動,那些人就會第一時間撤離。”
“這是最需要遵守的一條,”翁有財強調道,“每一個人都要交代底下的人。”
“還有一條,徐俊東把場子的人都是一些有案底的人,要防止他們施暴。”
“知道了。”四個中隊長一同應和道。
王和風吩咐完畢,幾個人便回到車子裡做交代,不一會兒,二十幾個人便上了山。
這個三岔路口,沿着公路走,到黃鄔有近一公里的路程,但是,沿着山路走,半公里,也就是一華里的路程都不到。所以,不到一刻鐘,一夥人就到了地下賭場後面的山丘上。
站在這個山丘上,可以很清楚的看見黃鄔附近在各個路口的把守人員。也能看見院子裡停得滿滿的車輛。也有的車輛停在附近人家的家門口或者路邊。在院子裡走動的人說話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翁有財一聲令下,二十多個便衣警察好比從天而降,一齊衝進平房。
只是他們所看到的,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他們原以爲有大批的賭徒圍在一張桌子旁玩一種叫二八槓的賭博遊戲,結果是六七張桌子旁坐着一些人在聊天抽菸。
沒有任何賭博的跡象!
……
這裡稍稍說一下二八槓賭博的遊戲規則。這算是陽江縣的一個“特色”了,或者說是賭博行業的一項發明創造。
二八槓這種賭博其實跟下牌九沒多大差別,只是它用的是麻將子,而不是紙牌。但二八槓並非用所有的麻將子,而是單用餅一類的麻將子外加一對白板。抓到一對二餅和八餅,所有下賭注的人就要出兩翻的錢,而如果抓到一對白板,就要翻四翻。
和下牌九一樣,二八槓也有四個方位,坐莊的佔一個方位,其他三個方位由賭徒們自由選擇。任何一個賭徒可以押這三個方位中的任何一個或者多個,賭資沒有上限。
所以,徐俊東的地下賭場,聽起來是一個很大的名頭,給人感覺賭場裡各種玩法的都有,其實,他的賭場賭具就只有一張桌子,一副麻將牌。
可別小瞧了這一張桌子,你來多少人都能容納的下,三個方位,你丟多少錢下去都可以,熱鬧的程度絕不亞於一般的賭場。
而且,因爲整個賭場的賭具只有一張桌子,賭博行動非常集中,人山人海卻只盯着這一張桌子,所以非常有氣氛,很能掀起**。
你想想,幾十雙甚至上百雙眼睛都盯着這一張桌子,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錢都扔在這一張桌子上,在開牌的瞬間,能不讓人窒息?
你再想想,一個坐莊的人,不說發到一對白板,也不用發到一對八餅或二餅,只要發到一對能通吃的牌好了,一桌子的錢忽地往懷裡攏,幾十萬,上百萬在一瞬間入你的荷包,是什麼概念?會是什麼刺激?
你又想想,還是一個坐莊的人,因爲黴運來了,發到的是一對全陪的兩張牌,一桌子的錢等着你賠付出去,一瞬間你傾家蕩產,是什麼概念?又會是什麼刺激?
所以,徐俊東的地下賭場絕對是瘋狂的賭場,每一個時刻你都能聽見尖叫聲或哀嚎聲。
可是現在,賭場裡卻如此安靜,實在太出乎意料了。
關鍵是七張桌子旁都坐滿了人,桌子上擺着碗和筷子,跟鄉下人擺酒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