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想說的疑點。”林子慧繼續分析道,“這也就說明,鄭女士將余文秀的兒子送給了曹叔叔撫養這件事,除了鄭女士自己,除了夏總和曹叔,還有第四個人。”
“這不可能啊,林檢察長,那個晚上,橫弋婦幼保健站醫生只有王醫生,護士只有我。而我抱着嬰兒去找曹叔叔的路上誰也不曾遇上。”鄭豔麗道。
“我覺得這種弄可能性很小,”曹正軒道,“林姐,如果真有第四個人,這個人怎麼會時隔這麼久才向齊大根齊紅娟他們‘告密’?二十三年啊,不是二十三個月,不是二十三天。正常情況下,二十三年,他都能守這個秘密,那他就能爲這個秘密守一輩子。”
“應該是這個人發生了意外。”夏偉新道,“比如說這個人是下定了決心要守這個秘密的,但他的親人無意間從這個人的日記本里或者電腦裡或者其他什麼地方發現了這個秘密,他的親人爲了錢財或者因爲有求於齊大根他們,便把這個秘密告發了。”
“偉新,你怎麼會這麼想?”鄭豔麗問道。
“哦?”夏偉新頓了頓道,“我只是隨便做點聯想。既然林檢察長都很肯定另有其人,那就總會有着某種可能。否則,事情就解釋不過去了。”
“是嗎?”鄭豔麗依舊感到疑惑不解。
“呵呵,鄭女士不要有壓力。我們檢察院會做調查的。有沒有第四個人,齊大根很清楚。我相信我們的審訊會有突破口的。勞煩大家了。今天就到這裡。”林子慧道。
……
曹正軒等四個人一起離開林子慧省府臨時辦公點。曹正軒想好了邀請鄭豔麗夫妻倆一起中午用餐,但一個電話把曹正軒的計劃打破了。
是李建設打來的電話。李建設在電話裡提出要和曹正軒見面。曹正軒本想拒絕,但鄭豔麗提醒他不要拒絕。
“阿姨,我爲什麼要和他見面?我不想和這個人有任何瓜葛。”掛斷電話後曹正軒道,“我現在只想和阿姨待在一起。我說過,您是我的再生母親。”
“傻孩子,”鄭豔麗很欣慰地道,“你和阿姨以後有的是相處的時間和機會。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但這個人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你不可能一輩子都逃避他。還有一點,我覺得這個時候他找你,肯定和案子有關。”
曹忠河與夏偉新先後點頭。
“難道他要爲齊紅娟求情?”曹正軒問道。
“有這種可能。不過這種可能性應該很小。所以你怎麼樣都要和他接觸一下,由此瞭解他對這件事的態度。”
“不錯,李建設的態度很重要。”夏偉新道。
“李建設若是要爲齊紅娟求情,他還是人嗎?這種老子還有必要認嗎?”曹忠河大聲說道。
“曹叔叔,我只是讓正軒去和李建設見面,不是讓他認李建設這個父親。”齊紅娟解釋道。
“反正我想想都很火。”
……
李建設和曹正軒見面的地點定在一家很普通的私人賓館。
李建設之所以這麼做,自然是爲了避開耳目。作爲晶森總公司的老總,他算是省府廣潭的一個名人了。那些四星級五星級賓館,李建設走進去也會是一個新聞。
是以曹正軒打的打了二十分鐘才趕到這傢俬人賓館。
李建設把談話地點放在一個普通標準間裡。兩張窄窄的席夢思牀,兩把半舊的木椅。曹正軒推開房門進去時,李建設正坐在其中一張半舊的木椅上。
曹正軒輕輕地將房門關上。
就見李建設雙手撐着椅子的把手,把身子撐起來,結果又坐了下去。而後又試着站起身來。
曹正軒轉身凝視着這個和他相貌極度相像的人,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也忘記了邁開步子。
“你來了?”李建設想了很多與曹正軒正式見面的開場白,結果說出來的就這三個字。
“李老總一定要見我,我能不來嗎?”曹正軒這才走近李建設,語氣淡淡地。
“你能來就好,能來就好,”李建設搓着雙手,竟然像一個小孩子一般拘謹,“我真怕你拒絕我。我是從林檢察長那裡瞭解到你們的會見結束了,我纔給你打電話的。”
“你見我爲了什麼事,請直說吧。我老爸還在等我。”
“正軒,我們就不遮遮掩掩了。你既然公開起訴齊大根,就應該知道這裡頭的很多事情,也就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李建設眼神直直地看着曹正軒。
“我知道。”曹正軒依舊淡淡地。
“你既然知道,那怎麼對我還這麼冷淡?我是你的親生父親啊。”李建設嗓音發顫地道。
“你想要我怎麼對你?”曹正軒神經質地笑了笑,“大聲喊爹,或者激動萬分地擁抱你?你錯了。你不要覺得我會稀罕你這個親生父親。我這次決定公開起訴齊大根,是要給我母親一個說法,要安我母親的魂!”
李建設怔住:“我,我沒有這麼想。但我認爲你至少應該很開心。看來我想錯了。我太對不起文秀了。”
“李老總,我來見你,不是要聽你說這些話的。還是我前面說的,有什麼事請直說。”曹正軒心裡漸漸泛起酸楚。
曹正軒還年輕,因此還不能完全理解母親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感情。但母親既然願意在沒名沒分的情況下爲這個人懷孕生子,他就知道母親對這個人的感情是很真摯的。那這個男人呢?把母親養起來,還給母親買房,也願意母親爲他生育孩子,那對母親的感情應該也是真摯的,可爲什麼在母親分娩的時候都不能呆在母親身邊?如果那個晚上他一直呆在母親身邊,很多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這是曹正軒對眼前這個男人最不能接受的地方。
“正軒,我知道我不應該在這種時候在這種場合和你見面,”李建設語速很慢,語氣沉重,“我自然也想到了你對我的怨氣。其實,我得知你是文秀的兒子也就一兩個月的事情。你還記得那一次我們在二附院電梯裡見面的場景嗎?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卻把一切都覈實了。因爲你的容貌和我的容貌太像了。但我爲什麼沒有急着去和你相見,去認你呢?”
“你有顧忌唄。”
“錯了,正軒。不是我有顧忌,是我和你一樣,要把一切事情調查清楚來。我也要給文秀一個說法!”說到這裡,李建設忽然變得激動不已,雙眼竟然變得通紅。
曹正軒把這個細節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