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臨縣的省道上,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在疾駛着。
車上,那個叫凱寶的小男孩已經醒過來了,只是因爲渾身無力而放棄了掙扎。哭已經哭累了。毛小松坐在他身邊,抓着他嫩藕一般的小手腕。
阿黃坐在副駕駛座上,掏出一箇舊手機來撥打江良康的電話。
“江局長。”
“我是,你哪位?”手機裡傳來江良康緊張的聲音。
“我是哪位不重要?我打這個電話是要告訴你,我們把你孫子帶出來玩了。你們就不要到處亂找了。”
“什麼帶我孫子出去玩?明明綁架了我孫子!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不知道這是犯法行爲嗎?”江良康語氣嚴肅地道。
“咔,媽的這個時候還跟我擺局長的臭架子啊。你堂堂一個公安局副局長是威嚴慣了。江局長,我們只是帶你孫子出來轉轉犯什麼法了?”阿黃戲謔的語氣。“如果你咬定我們是犯法,就請你報案啊。我料死了你現在在封鎖消息,因爲你根本就不敢報案!”
“……”江良康怔住。
“怎麼樣,被我說中了對不?呵呵,你心裡有什麼小九九我很清楚。”
“你們有什麼訴求儘管說,我一定會考慮的。”江良康回過神來道。
“這個態度我喜歡,雖然我知道你是被迫的。其實嘛,我們的要求不高,只要你透露一個信息給我們就行。”
“你想知道什麼信息?”江良康即刻問道。
“是一個發生在二十一年前的車禍案的信息。在那場車禍中,一個姓王的剖腹產醫生死了。這個案子的經辦人是當時刑偵科的袁永峰,但是你插手了這個案子。”阿黃語速緩慢地道。阿黃穩重就體現在這裡,與堂堂的公安局副局長打電話,他可以表現得這麼沉着。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突然提起這個案子?還有,什麼叫我插手了這個案子?”江良康的語調明顯發生了變化。
“江局長這麼說就不太配合了。要不要聽一聽你孫子的聲音?”阿黃把手機從耳朵邊移開,接着頭往後轉,將手機遞給毛小松,“兄弟,讓江局長聽一聽他孫子的聲音。”
毛小松接過手機,動了動小男孩的手臂,道:“小夥子,你爺爺的電話,要不要跟你爺爺說幾句?”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小男孩忽地哭叫起來。
“這樣跟爺爺說話也可以。”毛小松把手機還給阿黃。
阿黃重新將手機放在耳邊,“江局長,孫子的聲音應該聽見了吧?”
“我警告你們不要亂來!”江良康威嚴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車上的人都能聽見。
小男孩止住了哭聲,因爲毛小松的手捂在了小男孩的嘴上。
“我們怎麼會亂來呢?不過,情緒失控的情況下也可能會有過激的行爲。所以很希望江局長配合。”
“我確實關注過那個案子。”江良康語氣軟下去。
“好吧,姑且就算你關注吧。請你把詳細的內幕告訴我們。”
“什麼叫詳細的內幕?他就是很普通的一起車禍。那個車主喝了酒,我關注就是把這一點抹掉了。”
“呵呵呵,江局長,你撒謊都不在行,”阿黃道,“二十多年前我們國人都沒有酒駕這個概念。喝酒開車撞死人與沒有喝酒開車撞死人根本就沒有區別。你有必要去把這一點抹掉嗎?”
“我說什麼你們都不信,那你究竟要我說什麼?”
“因爲這根本就不是什麼車禍,而是僞裝成車禍的一場謀殺!”阿黃一字一頓。
“哈哈哈哈,”江良康在電話裡大笑,“你們不會是什麼私家偵探吧?有人要刻意搞我也沒必要這麼歪曲事實啊!”
“江良康,你他媽真要跟我們演戲嗎?我剛纔好像提醒過你,在情緒激動地情況下我們會有一些偏激的行爲。如果我們沒有一定的把握,會找到你頭上來嗎?你要是沒有誠意,我可要掛電話了!”
“哎呀,你們這麼急幹嘛?”江良康故作鎮定,“既然你們不是私家偵探,不是有人要刻意搞我,就好說呀。”
“那就別他媽囉裡囉嗦的,告訴我,車禍發生之後,誰找過你?”阿黃道。
“確實是有人找過我。”
“找你的人是誰?”
“這我不能告訴你!”
“媽的,你忽悠我!這個叫凱寶的不是你親孫子對不?”阿黃提高分貝,並示意毛小松。毛小松在小男孩手臂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小男孩便嚎啕大哭起來。
“不是我忽悠你,是我得確保我孫子安全之後我纔會告訴你,”江良康語速飛快地說道,“你明白嗎?通俗一點說,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你不信任我們?”阿黃反問道。
“到了這個時候就不是什麼信任與不信任的事,而是交易。既然是交易,就得各有條件。我不確保我孫子安全,我不可能告訴你你們需要的信息!”江良康說得不容置疑。
阿黃看了看董華春,見董華春衝他點頭,便說道:“行,那就請你等我的下一個電話。”
……
“江良康要和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顯然是想迂迴一下。”阿黃掛斷電話後衝董華春道。
“那他要是整一批警察來候我們我們就麻煩了。”毛小松道。
“這不可能,”董華春把着方向盤,“姑且不說他不敢拿他的孫子性命開玩笑,單單爲了前程他也不會這麼做。”
“爲什麼?”毛小松不解地問道。
“你想想,孫子被人綁了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他江良康有事情。一大批的人過來候我們,就會知道我們是爲二十一年前的車禍案來找的江良康,這不等於江良康把自己漏出去了嗎?把一個謀殺案,做成車禍案,這要是漏了,他江良康還有前程嗎?”
“董哥的分析很有道理。就是爲了孫子的安全江良康也不敢鋌而走險。當然了,不動警察不意味着江良康不想法子對付我們,但他絕對會權衡輕重。”阿黃道,“等我們到了臨縣,我換一個號碼再逼一逼他。我們可以承諾不漏他,他很可能就會妥協。”
“那就好。”毛小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