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嬌爲自己這莫名其妙的想法一陣臉紅,都怪這混蛋忽悠自己,真動心了,而且還是盪漾的春心。
張嬌瞪了高君一眼,冷靜下來,道:“王所,他的情況你們應該也知道了,很特殊,也許明天就會出現反轉,所以看看是不是能簡單處理。”
那值班的副所長點頭道:“情況我們都知道了,之前王局也打過招呼了,只是,最近是春節期間,你也知道,這個時期問題非常多,有聚會喝多了鬧事兒的,鄰里糾紛打架的,債務問題動手的,酒後駕車的等等,咱們拘留所都人滿爲患了,只能委屈他將就一下了,要不只能讓他住警員的值班室了。”
“那好吧,你們看着安排吧。”張嬌無奈的說。
雙方很快辦好了交接,將高君轉交給了獄警,臨走前,高君朝張嬌嘟了嘟嘴,一副索個告別吻的架勢,嚇得張嬌趕緊跑了。
監室都是一個個小院落,每個院落中有兩個監室,院子有一道鐵門,監室有兩道門,一道鐵柵欄,一道是防風門,此時正是晚飯時間,所以裡面的二道門都敞着。
突然看到有院門被打開,立刻就有人圍了上來,有的扒着鐵欄杆,有的趴窗戶張望,不是期盼有人來搭救,只是想看點新鮮事兒。
身材高大,腰桿筆直的高君,宛如青松般挺拔,猶如標槍般鋒利,和他相比,兩個警員反而顯得有些瘦小,乍一看他好像是正面人物不幸被敵人抓獲了似得。
“高老師,你就在這兒將就一下吧。”一個警員客氣的對他說,隨後又對監室裡的其他犯人警告道:“你們都給我安分點啊,別惹事。”
其他人自然是唯唯諾諾,老老實實的爬上板牀去坐板兒,大多數人都穿着自己的便服,都是行政拘留而已,但此時看起來都已經被**得很規矩了。
高君一眼掃過去,發現這監室裡一共有八個人,七個穿着便服,有蔫頭耷腦的,有上火嘴上起燎泡的,有悔不當初的,有獄中望月思念親人的,雖然只是短暫的人生一種體驗,但對尋常人來說,哪怕只有一天,也是人生的污點,而且這突然間失去自由的心理落差是很難受的。
其中只有一個人穿着監獄的馬甲,剃着光頭,說明這個傢伙是真正的服刑人員,只是即將刑滿釋放才轉到這裡來的。
這傢伙看起來很兇,光頭,濃眉,三角眼,大厚嘴脣有些法青紫色,眼角還有一道疤,估計是被人用酒瓶子砸的,此時盤腿坐在牀頭位置,正斜眼看着高君。
這樣的安排很明顯,有個老炮,目的就是爲了管理那些行政拘留人員,畢竟是監獄而且人還多,大家心情都不好,打起來受了傷就不好了,有個真的犯人能壓住場。
而且,這傢伙身材偏瘦,估計在真正的監獄裡也是挨欺負的貨,到這裡坐在牀頭,也就是號裡所說的‘龍頭’位置,也享受一把號長的待遇。
兩名獄警鎖門走了,高君大搖大擺的走進來,看着大通鋪,尋找自己睡覺的地方,既來之則安之。
“嘿嘿嘿,東張西望看他媽什麼呢,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嘛,你當時來參觀的。”院門剛鎖上,那三角眼犯人就開口了,罵罵咧咧的說:“雖然剛纔管教沒說,但該受的規矩你也得受,這裡是我號長,你得聽我的,知道嗎?”
高君此時正在遭受人生最大的冤屈,但他不願意和張嬌說,也不想和任何人說,因爲沒有意義,但不代表他心裡不生氣,剛纔到警局,他恨不得跳下車,把那些所謂的‘親友’一口氣都幹掉。
所以此時他正憋着一肚子氣,一聽到這傢伙要給自己立規矩,頓時笑了起來,只不過笑容有些陰冷滲人:“嘿,你是龍頭,我怎麼沒看你有犄角啊,長褲襠裡了?”
衆人一聽這公然挑釁的話,都是嚇了一跳,其他人顯然都被這傢伙**過了,突然進來都正難受後悔呢,都想着儘快混到日子趕緊出去,誰想在這裡找不自在啊。
而且,這傢伙這個龍頭的位置雖然是不成文的,也沒有指派,但確實被獄警默認的,號長牢頭,就是用犯人治理犯人的。
通常在監獄中,做牢頭的都是江湖上有名有號的人物,在裡面也有一定的威信,面對窮兇極惡的重刑犯也能壓的住場的人。
但即便是那樣的牢頭號長,高君也能輕鬆捏死他們,更何況這個三角眼,純粹就是傻叉。
而三角眼聽着高君損他,而且明顯眼神冰冷,語氣森森,把他也嚇了一跳。
之前的幾個人都被他拿捏的規規矩矩,這傢伙去一進來就渾身帶刺,難道也是幾進幾齣的老油條,或者是什麼大人物,剛纔確實看到管教對他挺客氣,好像叫他什麼老師?
如果是老師三角眼就不怕了,從小的就調皮搗蛋,從來不怕老師,唯一尊重的老師只有蒼老師一人而已。
他頓時站在牀上,讓自己顯得高大一些,猙獰的對高君說:“你還扎刺是嗎,管教讓我教你們規矩的,趕緊的,不想找不自在,先給我對着牆,把牆上掛着的監規背會,給你半個小時時間我考試,背錯一個字……”
他威脅的話還沒說完,高君已經到了他身前,以爲站在牀上,比高君整整高出半截,這也是他最二叉的地方,因爲這個身高差,正好可以讓高君一腳踹在他的襠部要害上。
“去你孃的!”高君上來就是一腳,正中要害,對方噗通一聲跪在牀板上,險些沒把牀板砸斷,雙手捂住褲襠,疼得滿牀打滾。
劇痛讓他立刻就要發出慘叫,不過高君沒給他機會,拎着他的後脖領將他拽起來,一掌切在他的咽喉上,剛要發出的慘叫瞬間變成了一聲跑調的**,之後被高君直接輪了起來,重摔在牆上,反彈落在地上,蜷縮成一團不停的抽抽着,好像要死的樣子。
高君本來想繼續揍他出出去,誰想到院門忽然又打開了,又有新人來了。
高君也和剛纔其他人似得,擡頭向外看去,這一次進來的人比他還牛叉,非但沒帶刑具,反而和兩個獄警有說有笑,而且嘴裡還叼着煙,人家這纔像是來參觀考察的。
而且高君一看就樂了,這新來的不是外人,正是二青!
不僅高君認識,他身後其他幾個拘留人員中,也有幾人認識他,甚至還有人失聲說道:“我擦,這不是二青嘛。”
“哪個二青?”有人問道。
“咱們秦海有幾個二青?”那人反問道。
可不是嘛,叫這倒黴外號估計是僅此一家,寓意是,二逼青年歡樂多的意思,高君親自給取的。
在這秦海市,尤其是這二三十歲的男人,就算不認識二青,多半也都聽說過他的名號,堪比明星啊。
只是這類人,在尋常人眼裡看着風光,他的快樂你想象不到,但他們所承擔的壓力與痛苦,人們同樣也想象不到。
看着他們三人走進來,高君先把地上的傢伙‘撿’了起來,仍到牀上蓋上被,不能讓警察爲難。
這個地方其實很簡單,也很複雜,想要簡單你要有實力,複雜就需要你有關係了。
顯然像二青這樣既有實力又有關係的人,在哪裡都輕鬆,不管是拘留所,看守所還是監獄,也都是可以花錢的,有些人爲了不挨欺負,會經常讓家人來存錢,然後買了菸酒供奉牢頭號長。
而二青這種人顯然用不着,早就打通了天地線,人家供奉的是上面的人。
所以他直接叼着菸捲走了進來,感覺就像回家一樣,特別是看到高君,就像看到了親人,眼圈都紅了。
警察朝二青點點頭,鎖上門走了,他們倆還沒來得及說話,剛纔捱打的三角眼突然死而復生般的爬起來,用極度沙啞的嗓子虛弱的喊道:“二哥,二哥呀……”
二青被嚇了一跳,仔細看了看卻根本不認識,不耐煩的問道:“你他媽誰呀?”
“二哥,我是蠍子的弟弟螞蚱呀,這外號還是你給我取的,幾年前咱們一起喝過酒呀。”
三角眼這話說完,高君頓時笑了起來,蠍子的弟弟是螞蚱,那他三舅姥爺就是螳螂唄?這二號還是二青給取的,看來這小子對外號的怨念深重啊。
蠍子是二青的手下的兄弟,關係還不錯,所以很快就認出了這小子:“是你呀,現在不像螞蚱了,像他孃的蟈蟈,你怎麼進來的?”
“我前年偷了一截電纜結果栽了,判了三年。”蟈蟈說道。
“看他媽你這點出息。”二青不屑的說,跟着他混的兄弟們都有口安穩飯吃,除了打架鬥毆,絕對沒有其他作奸犯科的勾當,就算小弟的小弟,最次也能進他的工程隊混個營生,所以這傢伙顯然沒被蠍子當自己人。
“二哥,你得給我做主啊。”蟈蟈顯然迫不及待的認親,也不是爲了讓二青訓他的,而是指着高君說:“他,他剛進來的新人就打我,二哥你得管我。”
二青不用看他指的方向,就知道一定是高君,當即點頭道:“管,你叫我一聲二哥,我當然得管你,你說讓我怎麼管?”
“二哥幫我揍他。”蟈蟈憤恨的說。
“好!”二青拉着長音的應了一聲,那小子頓時露出了猙獰的笑,總算有仗勢了。
可下一刻,笑嘻嘻的二青忽然輪圓一個大嘴巴,狠狠抽在了蟈蟈的臉上,這一下結結實實,脆脆生生,啪的脆響這小小的監室裡都聽見迴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