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進了咖啡屋,林楓從後面也跟着進來,他沒有說話,坐到了兩個人相鄰的隔間,也要一杯咖啡,凝聽他倆說話。
陳記者要的咖啡上來之後,陳記者給李國華加了一勺糖,低聲說道:“李師傅,我是體育週報的記者,我對你剛纔說的那個踢假球很感興趣,幹我們這一行的,社會上三教九流的人觀察得多了。我的直覺告訴我,您絕不是一個信口雌黃說假話的人。您剛纔說的話有什麼根據嗎?”
看到李國華猶豫了一下,陳記者又說:“李師傅,從你剛纔說話的口氣上,就可以看出來,你一身全是正義,一定爲這種骯髒,齷蹉的事情感到十分氣惱,是吧?我們決不能容許,這種糊弄國家,欺騙球迷的事情繼續下去。你說對吧?”
李國華被陳記者一番慷慨陳詞說得十分激動,心中正有一口悶氣無處發泄,又見陳記者待人也很誠懇,就把自己怎樣遇到雙星隊的兩名球員,這前前後後細說了一遍。陳記者問:“那麼,李師傅您說的那盤磁帶還在嗎?”
李國華說:“在姑娘,我今天就把它交給你了。希望你能給我們廣大球迷討個說法。”李國華說着,就把身上的那盤磁帶掏了出來。陳記者停了一下,點點頭,握住李國華的手說:“李師傅,你相信我,我一定要雙星隊給我們球迷一個滿意地回答。”
二人喝完咖啡就分手了,林楓在旁邊聽了他倆的對話,心中也對這件事情掌握的十分清楚了。現在就等着體育周發表文章攻擊雙星隊吧,看看他們的幕後老闆李衙內怎樣回答。
果然,第二天體育週報就登出了該報記者陳玉潔採寫的獨家新聞:李玉潔的筆鋒十分牟利,報上說雙星隊兩個隊員收受鉅額賄賂,球場放水,導致雙星隊主場落敗。這條新聞猶如一顆重磅炸彈,在海泉市掀起了軒然大波。各個媒體都抓住這個新聞熱點大做文章,有評論的,有追蹤報道的。
一時間,大街小巷全是這場假球的新聞。雙星隊的球迷羣情激憤,強烈要求嚴懲球場敗類。要將放水的兩名隊員移交司法機關,一時間熱鬧異常。雙星俱樂部老闆出面避謠,說此事純屬無中生有,並且指責體育週報誹謗自己名聲,要和體育週報對簿公堂。體育週報也發表聲明,說有我們手中有重要證據在手,堅決要把這場維護正義的戰鬥進行到底。 шωш▪tt kan▪CO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時間雙方互不相讓,這事還真的擺上了法庭。
李國華看到了報紙媒體開始攻擊雙星隊,他終於覺得出了一口惡氣。今天李國華正常出車。中午,一個戴着墨鏡的胖子上了他的車。李國華問他到哪兒,胖子說隨便。李國華心想,隨便是哪兒?這人八成是在家跟老婆慪氣,出來解悶的,管他呢,開到城外高速公路上,那兒不堵車,跑夠了公里數,他付錢就行。
這個胖子正是張富貴,張富貴是奉了李衙內的命令,先審問了那兩個打假球的隊員,據這兩名隊員回憶,當天晚上喝多了酒,坐出租車回來,可能是醉酒說漏了話,被人錄了音。
張富貴讓他倆翻兜找到了出租車發票,根據發票找到了李國華,等車開到郊外,李國華摘下墨鏡突然開口了:“李師傅,你開車時間不短了吧?開出租這活兒挺辛苦吧?”
李國華愣了一下,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姓李?”
張富貴說:我不僅知道你姓李,還知道你家住和平里小區3棟六單元401.我說的沒錯吧。李師傅,鄙人姓名叫張富貴,咱們交個朋友吧。你們出租車司機,風裡來,雨裡去,掙幾個錢也挺不容易的。我看李師傅是個實誠人,有筆財不知道李師傅願不願意發?”
李國華見對方對自己的身家瞭如指掌,一定不是好人,但是他嘴上淡淡地說道:“一筆財?只要不是殺人,不販毒,不做傷天害理的勾當,錢,誰不想掙啊?”
張富貴微微一笑,說道:“這個您放心,我也是老實的生意人,絕不會做違法亂紀的事情,不過需要你跟我合作一下,保證讓您一點兒風險都不擔。”
李國華淡定地問:“天上還能掉下陷兒餅砸到我的頭?你就說吧,是什麼買賣?我看看感不感興趣。”
張富貴開門見山,道:‘李師傅,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聽說您手裡有一盤磁帶。磁帶裡面是雙星隊兩個球員的錄音,他們倆喝多了酒,全都是醉話,你別信他們的。只要把那帶子給我,再在這份聲明上籤個字,我立馬付您五十萬現金。這筆錢,估計夠你跑出租跑一輩子的吧。”
張富貴說着,掏出一張支票來揚了揚,“你要是同意,我馬上開支票。”張富貴說完,又拿出一份合同,讓李國華簽字。
李國華終於明白對方找自己的原因了。聽把車拐進了慢車道停下,然後細看這張紙,紙上是電腦打出來的兩行字:本人李國華,再此鄭重聲明:關於雙星足球隊打假球的事,本人一概不知。本人也從來沒有在私下接觸過雙星足球隊的任何隊員。特此證明!
看完張富貴的合同,李國華陷入了沉思。對方居然出五十萬?沒想到在車上偶然錄了兩個醉鬼的醉話,會引出這樣大的一場風波來。這五十萬來的也太容易了。自己得幹多少年才能掙夠這麼多錢呢?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的。那磁帶自己已經給了報社的記者,何況這事已在報紙上發表了,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張富貴看李國華半天不出聲,有點不耐煩了,開導他說:“李師傅,你怎麼這樣不明白道理呢?我看你也是個老實人,想給你提幾句忠告。你知道雙星隊的幕後老闆是誰嗎?是咱們李省長的大公子啊,你想想,你跟李大公子鬥,能贏嗎?我們李總是不願意你這樣的小市民捲入這場糾紛,足球圈裡水深得很吶,那都是大老闆們拿着天文數字的鈔票玩兒賭博呢,不打假球的俱樂部有幾個?這裡頭黑的沒邊沒沿。”
看到李國華默然,張富貴又說:“你不交出磁帶,那就說明是擺明了要跟李公子過不去,那我們對簿公堂,你想想就算是雙星隊輸了這場官司,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可是惹惱了李公子,出租公司還敢繼續跟你續合同嗎?你老婆所在的學校還敢讓她留任嗎,你得想清楚啊。”
聽張富貴居然擺出這麼一大堆道理,李國華聽得目瞪口呆,他只是個熱情洋溢的球迷,做夢都沒想到足球圈裡還會有這樣黑暗的內幕。那天錄音也是偶然碰巧了,哪裡想到賣什麼價錢呢。天生不會撒謊的他,擔心張富貴會對自己家人不利,李國華說:“老闆,那磁帶,我已經給了報社的記者了。”
張富貴怒道:“你怎麼不早說?”思考了一下,張富貴威脅說:“既然磁帶沒在你手上,我再勸你兩句,你只要在這聲明上籤個字,這五十萬,我照樣付給你。您拿上這錢,趕快離開這個城市,走得越遠越好,以後少趟這種渾水。”
李國華卻搖頭說:“張老闆,這個字我不能籤。咱不能睜着眼睛說瞎話,我做人有原則的。”
張富貴哼了一聲,說:“李師傅,你大概還不知道,你已經卷進是非窩裡了,就憑你一個開出租的,走到哪兒不是靠車軲轆掙錢?那個姓陳的女記者,以爲從你這兒抓上一盤磁帶就能呼風喚雨。這個書呆子也太天真了。想當新聞界的英雄,沒那麼容易。既然這字你不肯籤,那我們只好另想辦法了。”
說罷,張富貴下了車,招呼另一輛出租車過來,臨上車前,又對李國華說:“我的電話號碼就在那份合同的背面,你要是想清楚了,就給我打電話!”
張富貴離開李國華的出租車,坐車馬上來到雙星俱樂部,俱樂部的總經理辦公室,俱樂部的總經理李志才,還有幕後老闆李衙內已經在等他了。
見到張富貴回來了,李衙內問:“老張,事情辦得怎樣了?”
張富貴說:“這個混蛋司機,居然把錄音帶給了陳玉潔,怪不得體育週報底氣那樣硬。”
李衙內點了一根菸,做下來說:“你們倆說說,下一步應該怎樣辦?如果這場官司打敗了,哪有那個商業集團願意贊助雙星隊?看你們這事辦的真糟糕。”
張富貴說:“李總,我有個主意,派人去那個姓陳的記者家中找一找,能偷出來最好,不能偷就搶。”
李衙內點點頭說:“可要是不在她家中放着呢?”
張富貴說:“那就再想其他辦法,或者我們可以找這個陳玉潔談一談。”
李衙內說:“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吧,過兩天法院開庭,我不希望再出現什麼意外。”
張富貴說:“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