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超面無表情，平靜看着說話之人。那人笑道：“開玩笑，走吧。樑局讓我帶你錄口供，將你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對案情很有幫助。”
深深看了一眼張芸離開的方向，秦超點頭，道：“走吧。”
車子行駛在大道，並沒有往公安分局去，而是朝着郊區開。秦超好奇道：“我們不去公安局錄口供嗎？”
那人咧嘴一笑，露出森然的兩排牙齒，聳肩道：“郊區有一起殺人案，我先過去取點材料，準便而已。你有很着急的事情嗎？”
秦超想了想，搖頭道：“那倒是沒有。我很很好奇你們警察如何處理謀殺案的。順便學習一下，在學校裡很難遇到這種機會。”
那人目光一閃，心中冷笑，繼續開車。
這時候電話響起，秦超看了一下電話號碼，是一個極爲陌生的號碼，而且號碼連在一起，極爲特殊，帶着某種霸權。
現實生活中，買一輛車上車牌，一般情況，“668”、“888”等吉利的號碼，一般人是不可能得到的，那需要花錢。而且好的號碼必須配得上豪車。不管是京城，還是雲景市這樣的小地方，每個很順利很特殊的號碼，都掌握在一部分特權人物手中，比如車牌“000”，這代表極致的權利。
而面前的這個號碼則不屬於移動，聯通或者電信，而是專門屬於另外一個大公司，其號碼與常人不同。
這是秦超準備撥打很久的號碼，但是沒有接，直接掛斷，瞥見那人餘光盯着自己的手機，笑道：“爛手機，一百多塊一個。”
那人見秦超掛電話，鬆口氣，如果讓他打電話通知外面，事情可能會變得複雜，道：“能不能將手機給我，因爲去的地方可能需要保密，這是規定。”
秦超詫異道：“那我能不能關機？這手機是我爺爺給我的，我想要呆在身上，雖然便宜，但對我很重要。”
那人想了想，暗道：“只要關機，你通知不了外面，方便我做事情就好。”於是點頭，露出儘可能和藹的笑容，可惜他的笑容太僵硬，一看就破綻百出，“當然可以，你倒是一個孝子。”
秦超像是沒有看出貓膩，回答道：“是啊，我和爺爺關係很好。他人老了，我應該孝順他。”
接下來秦超說起從小的事情，爺爺是如何含辛茹苦將他帶大，一直以來受過多少苦，這些說的他眼淚盈眶，內心出動極大。
但那人面無表情，滿臉不耐煩，似乎並不關心秦超的破爛事情，踩下油門，車子很快出了城市，去了郊區。
雲景市的郊區之外，是一片森林，密集的森林，還有野豬等食材，但位置很便宜。雲景市這座城市並不大，人口兩百多萬，而且郊區還在開發，總有一些地方還在等待。
那人帶着秦超來到的地方，就是一片還沒有開發之地，成片樹林，濃郁的林蔭，遮蔽了塵世的喧囂，給此地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不時從樹林傳來鳥叫聲，顯得更加幽靜和清冷。
夜黑風高殺人夜，荒蕪樹林謀殺時。
這片地，很荒蕪，所以那人很放心，停下車子，道：“我的人在裡面，你跟着我。這裡不是很安全。”
他本來是準備一套說辭說服秦超跟着自己，因爲這裡還是道理，爲了避免有人看見，
所以要深入樹林。
想不到秦超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那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心中冷笑：“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
樹林茂密，落葉積累半尺深，雙腳踩在其上，發出咯吱的聲音，巨大的蜈蚣從腳邊爬過，前方盤踞着一條三角形腦袋的毒蛇，吐着信子，警告兩人。
噗嗤！
忽然，那人拿出手槍，隨意一槍，直接將毒蛇的腦袋擊穿，鮮血濺射，染紅了樹枝，兩米長的蛇身掉在地上，滾動了兩下便死透了。
那人朝槍口吹口氣，笑道：“我在軍中有神槍手的稱號，我的槍法很準。”
秦超點頭，露出期盼的神色，希望他繼續說下來。
那人幽幽道：“我殺過很多人，綁匪也好，敵人也罷，我手中的槍對準誰，誰就會死。你懂嗎？”
秦超認真道：“你真厲害。”
那人冷冷道：“我殺人的時候，喜歡在樹林中，因爲這讓我想起以前的軍人生活，森林象徵着野蠻和鮮血，這會讓我興奮無比。我的血液在沸騰，我彷彿看到曾經的戰火。”
秦超讚嘆道：“你真厲害。”
那人盯着秦超的眼睛，繼續道：“這裡是樹林，所以我想要殺人。”
秦超詫異道：“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啊，難道有綁匪？”驚呼一聲，興奮起來，“那太好了，我喜歡看你殺人。”
那人惱火道：“這裡沒有綁匪，也沒有謀殺案，只有我們兩個人！”
秦超疑惑起來，問道：“這裡沒有其他人，那就不好玩了。真稀罕，看不到你神奇的槍法。”
那人怒道：“我要殺了你，你懂不懂，白癡啊！”
秦超張大嘴巴，隨即笑了，不相信道：“開玩笑的吧。你可是樑局派過來的人，樑局和張所關係好，你不會殺我的。”
那人冷笑道：“不知道你太笨還是太傻，現在都沒有看出來？”
秦超搖頭，繼續疑惑。
那人反而有些憐憫秦超，嘆息道：“既然如此，那就做一個糊塗鬼吧。下了地獄，再慢慢學習人情世故。”
舉起手槍，瞄準秦超的額頭，那人眼神瞬間冰冷，露出殺手本色。他身上的殺氣迸發，驚飛一羣白鳥。樹林上空，飛鳥倉皇而走，樹林裡，那人持槍對準秦超。
“你真的要殺我？”秦超幽怨道，“我還是個學生，你是軍人，難道軍人的職責不是保護人民？”
那人皺眉，不耐煩道：“軍人的天命就是服從。況且我已經不是軍人，沒有必要顧忌太多。”
秦超又道：“我跟你說過我有個爺爺。要是我死了，他怎麼辦？你這樣做很殘忍的，就算你想要殺我，那也不能殺死那條蛇啊，它是那麼可愛而脆弱的生命，你爲什麼要殺死它呢？”
秦超說的很自然，沒有因爲對方拿着槍而恐慌，宛如慈悲大師，教育世人，那人臉色黑下來，寒聲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真的要殺你？”
“好像你很想殺我，這個我倒是肯定，但我跟你說了很多我爺爺的事情，你難道沒有半點感覺？”
秦超嘆口氣，露出懷念的神色，道：“我年紀小，爺爺老了，要是我死了，爺爺肯定很傷心的。怎麼辦，到時候你幫我照顧我爺爺好不好？”
那人嘴脣
哆嗦着，就要扣動扳機，可是秦超的話宛如蒼蠅一樣，弄得他心浮氣躁，很早先揍這小子一頓！
這小子太羅嗦了！
“你也是有父母的人，也是有爺爺的人，你想想看，如果有人殺你，你爺爺會不會很傷心？”秦超問道。
那人怒道：“我是孤兒，沒有家人。”
秦超愣住，隨即惋惜道：“你真可憐，我以爲我從小沒有見過父母，已經算是悲傷，但你卻是孤兒，哎，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作爲孤兒，你的性格扭曲，容易被人利用。”秦超苦口婆心勸道，令那人失去耐心，就要動手。
“等等！”秦超忽然叫起來，“你開槍之前，能不能讓我做一件事情，一件很小的事情。你肯定可以做到的。”
那人猶豫一下，點點頭。
畢竟殺死一個高中生，雖然很羅嗦，但曾經是軍人，他真的很難下手，這與職業道德無關，和良心有關。
秦超望着天空，看着天際邊的白雲，露出古怪的神色，道：“曾經有個老人跟我說，你看天上的白雲，像什麼？”
那人破口大罵道：“老子管他像什麼，你有什麼事情，快點說，說完就下去見閻王！”
秦超像是沒有聽到那人的吼叫，繼續道：“老人說，天上的白雲就像是女人的屁股，而且是很完美的屁股。這點現在我終於有點明白了。”
扭頭，秦超大有深意看了一眼那人，道：“我跟你說我爺爺，只是讓你良心重新發現，不再被人利用。我感覺到你身上的血性，那是軍人的特性，你讓我想起一個人，所以我準備給你一個機會……”
那人冷笑，不屑道：“這麼說，你覺得自己可以離開？”
秦超點頭，表情很嚴肅。
那人笑了笑，但眼神極爲冰冷，手指動了一下，便要下手，忽然面前身影一閃，秦超不見了。
砰！
槍聲響起，整片樹林在震動，那條碩大的蜈蚣溜進了樹葉中，隱藏在暗處的野豬尖叫一聲，夾着尾巴逃走。
這槍聲很殘忍，恐懼了樹林生靈的心。
子彈打進樹幹，但沒有擊中秦超，那人環顧四周，沒有看到秦超的影子，心中凜然，手槍如同一條手臂，在秦超可能藏身的地方射擊。
砰砰砰！
槍聲連續響起，擊穿十幾片樹葉，撼動了長久以來樹林的寧靜。
但終究是沒有見血。
那人忽然有點恐慌，這是從未發現過的事情，一個高中生，爲何能夠在自己的感知中消失呢？
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面對的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你子彈打完了？”肩膀被拍了一下，那人毛骨悚然，猛然回身，就是一槍射出，但沒有人影。
但那人落在地上，緊張查看的時候，肩膀再次被拍中，秦超好像鬼魅一樣，如影隨形，但無影無蹤。
此時，那人想起軍中一名很厲害的教練說過，如果有人能夠快過子彈，那麼遇到這種人，有多遠走多遠，因爲槍已經失去了作用。
而今天的高中生，難道就是那種級別的高手？
咔嚓！
肩膀被一股巨力震碎，那人跪在地上，驚駭欲絕，面前出現了一張無辜的臉龐，清秀但殺氣十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