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風暴,又叫颱風。
強颱風的威力能毀掉阻擋它的一切,包括山姆大叔自詡能全天候作戰的核動力航母戰鬥羣,而遭遇颱風的小型炮艇,驚濤駭浪之中,宛如一葉扁舟,隨波逐流,起起伏伏,大浪蓋過來時,給人一種即將傾覆沉沒的感覺。
險象環生。
駕駛艙內,所有人緊緊抓着把手、扶手,屏氣凝神,氣氛壓抑、緊張,這幫闖入千軍萬馬能殺幾個來回,甚至取上將首級的猛男,遭遇大自然的蹂躪,束手無策,只能聽天由命。
楊晨面色冷峻,始料未及的極端天氣,導致未來變的不可預料,生死全然不由自己掌控,有些擔心。
擔心稀裡糊塗葬身魚腹。
擔心再也見不到親人愛人。
擔心一手締造的龐大王國隨着他出意外而分崩離析。
炮艇劇烈搖擺着,吱吱呀呀叮叮噹噹,雜亂聲音交織,似乎下一秒就可能解體,外邊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巨浪肆虐。
下層艙室休息間內,魅姬緊緊摟住哈託尼,靠着與牆壁地面焊死的上下鋪,眉頭緊鎖,這麼大的風浪,她頭一回遇上,很不適應。
“姐姐,我們是不是要死了?”因暈船嘔吐過兩次的哈託尼瑟瑟發抖問魅姬,這孩子英語說的不錯。
努瓦西二世一向注重對孩子的培養,爲子女請來最好的老師,大兒子二兒子曾留學法國多年。
哈託尼英語說的好,理所應當,不足爲奇。
“不會。”魅姬回答的乾脆,深信無數次化險爲夷的楊晨仍能闖過這一劫,她心目中....楊晨是神。
哈託尼哦了聲,靠魅姬懷裡,慢慢睡着,並非這孩子沒心沒肺,經歷一連串不幸遭遇,他身心虛弱到極點。
精神高度集中緊張,使人忘記時間流逝,風浪漸小,稍稍安心的楊晨纔看表,已是凌晨,竟不知不覺在海上漂流十幾個小時。
“應該是闖過去了。”龍三自言自語。
“還有種可能....我們被捲入颱風之眼。”另一個叫海龍的漢子憂心忡忡,海龍姓聶,全名聶海龍,出生在福建小漁村,比龍三更瞭解大海。
颱風之眼。
平均直徑三四十公里。
這個範圍內,風平浪靜,令陷入其中的人恍若置身另一個世界。
浪小了,雨停了,駕駛艙內的人可以看到夜空中閃爍的星星,海龍打開艙門,站在門口仰望星空,看着星光月光之下的黑壓壓鳥羣,聽着它們雜亂密集的嘶鳴聲,這個瞭解大海的漢子苦苦一笑,扭頭對楊晨道:“頭兒,咱們真的飄進颱風中心了。”
也聽到海鳥嘶鳴的楊晨點頭,颱風外圍高速旋轉的氣流會把所過之處的海鳥捲入中心,有時候這些可憐海鳥不得不隨着颱風移動幾千公里。
楊晨幽幽道:“但願咱們還能漂出去。”
“頭兒一向命大福大造化大,這次也不會例外。”龍三打個哈哈,緩解壓抑氣氛,其餘人笑着點頭。
有人取來炮艇內儲備的食物淡水分發,趁風平浪靜的工夫,大家狼吞虎嚥補充體力,迎接新的挑戰。
實際上,漂進來難,往外漂更難,好比人被吸入湍急漩渦,何況炮艇發動機故障,喪失動力,隨波逐流下去,搞不好得像盤旋夜空中的可憐海鳥,跟着颱風眼移動,最終漂到哪,無法預料。
駕駛艙內,八個老爺們坐地上,接下來的情況多麼嚴峻,都心知肚明,但沒人再把憂慮浮現臉上,大不了一死,不就死的憋屈點,有啥呀。
“這灌酒,敬死去的兄弟們,願兄弟們的在天之靈保佑咱們。”楊晨打開灌裝啤酒,說着話潑灑在駕駛艙門外。
龍三海龍等人肅然起敬,訓練威斯蘭國王衛隊的三十人小團隊,一路殺出來,只剩他們七個。
想想朝夕相處的兄弟埋骨異國他鄉,他們滿心酸楚,無比痛惜,龍三咬牙切齒道:“我們必須活着,爲死去的兄弟報仇雪恨。”
“對!”
其餘人異口同聲。
楊晨將空易拉罐揉成團,扔角落裡,又打開一罐啤酒,任由溢出的酒沫子流淌,舉起來,環顧衆人道:“用不了多久,我們一定能殺回威斯蘭。”
楊晨說完,昂頭,往嘴裡灌酒,其他人紛紛效仿,大好男兒的壯烈豪邁盡顯無遺,何懼艱險。
大家吃飽喝足,和衣而臥,正值半睡半醒之際,一聲突兀巨響伴隨船體劇烈震動,驚醒駕駛艙內所有人。
虧得一個個眼疾手快,反應迅猛,沒人受傷,陸續站直身子,向駕駛艙外望,前方龐大且不規則的陰影擋住去路。
像個島。
楊晨爲了看真切,走出駕駛艙,四下觀察,可以確前方百米處是個島,炮艇則被暗礁卡住。
這樣也好,不用繼續隨波逐流,被颱風帶到幾千公里之外,其他人弄清楚情況,都鬆了口氣,落腳點固定,大本營那邊就能利用他們隨身攜帶的衛星電話進行精準定位,派人實施救援。
時速六十多公里的颱風前移,被卡住的炮艇很快脫離颱風眼,進入風暴帶,再次遭受狂風暴雨巨浪的蹂躪。
由於前移過程中,颱風加強,展現出比之前更駭人的威力,巨浪將炮艇硬生生推出觸礁區域,推上小島。
兩個小時候後,颱風終於遠去,天也亮了,炮艇幾乎成一堆廢鐵,通訊天線、雷達天線、發電機,全部壞掉。
楊晨走出駕駛艙一瞧,炮艇陷在小島礁石星羅棋佈的邊緣地帶,緊隨楊晨的海龍觀察眼前的島,失聲道:“這難道是傳說中的魔鬼島?”
魔鬼島。
最早記載於哥倫布的航海日誌中,島周長七十英里,山勢險惡,林木茂密,毒蟲怪蛇較多,島上土人野蠻兇悍,喜食人肉,如魔鬼,故名魔鬼島。
“食人族?”龍三聽海龍提及關於魔鬼島的種種傳說,不以爲然笑了,在深山密林中,他們纔是魔鬼,纔是死神。
土人算毛。
“你確定這是魔鬼島?”楊晨轉臉問海龍。
“地形地貌與多份航海日誌的記載差不多,是不是,不好說。”海龍如實回答。
“留兩個人守着炮艇,其餘人跟我來。”楊晨說完從甲板跳下,蹚着淺淺海水,向前走,炮艇儲備的淡水食物不足,不得不登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