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兵,不是隻懂一味跋扈的傻子,敢關楊晨禁閉,有他的想法和倚仗,高幹子弟絕非弱智的代名詞。
楊晨傷人,且傷了部隊的人,不管孰是孰非,部隊有過問的權力,關兩天禁閉,等受傷不輕的王國軒尤勇報警,再順理成章交給警方處置,哪怕其中存在違反部隊紀律成分,也會被楊晨故意傷人的惡劣行徑掩蓋,加之他身份和家世,即使部隊處分他,板子多半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數百號大頭兵會更愛戴他。
在自己所帶部隊的威望將更高,那位畢業於金陵軍政學院與他搭伴兒又針鋒相對的清高教導員將愈發沒有話語權。
一舉多得。
背個小小處分算啥。
貌似兵痞的郝兵可謂機關算盡。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情況遠遠出乎郝兵意料和掌控,王國軒尤勇並未報警,尤勇沒報警,他不怎麼吃驚,王國軒腸子都斷了,身爲省委督查室年輕幹部,又是王家最受寵愛的第三代,居然悄不蔫兒接受治療,不但沒報警,王家還儘可能把事情壓下來。
太詭異。
事出無常必有妖。
辦公室裡,郝兵來回踱步,這是關楊晨禁閉的第二天下午,他心神不寧,乾脆給同樣住院的弟弟打電話,逼問到底怎麼回事,郝軍在哥哥嚴厲喝問下吞吞吐吐講述實情,之前他們差點輪了沈月,按照刑法條文這叫犯罪未遂,量刑以三年爲起點。
而王國軒在寧大撞人激起學生公憤的事件尚未完全平息,王家擔心事情鬧大,逼急楊晨沈月,稍有差錯便兩敗俱傷,所以打算暫時息事寧人。
“狗日的,瞎胡鬧!”
郝兵怒不可遏掛斷電話,鐵青着臉沉思片刻,拉開抽屜,拿了禁閉室鑰匙,大步流星走出辦公室,要放楊晨出來。
可惜,爲時已晚。
一輛酷似悍馬的猛士軍用越野車衝入郝兵營部駐地,一番橫衝直撞後殺到禁閉室外,幾個差點被車撞了的大頭兵怒氣衝衝圍過來,卻見一漂亮的令他們心顫的女軍官下車,面如寒霜。
吳蕊,四九城紈絝們不敢褻瀆的尤物。
“女少校,牛逼,賊漂亮的娘們兒,開車忒野了點吧。”有個三級士官自恃在部隊混的年頭多,陰陽怪氣嘟囔。
吳蕊二話不說一腳踹翻對方,這丫頭已非六年前那柔弱女護士,散打、跆拳道、空手道、特種兵格鬥術,學了個七七八八,動起手毫不含糊,一下子嚇住其他男兵,她美眸含煞道:“叫你們頭兒出來見我。”
來者不善!
幾個男兵產生不祥預感。
你看我,我看你,猶豫着叫還是不叫,恰巧郝兵姍姍來遲,見狀詫異,走近瞧清楚吳蕊摸樣,眼睛一亮。
好漂亮的女少校。
“我叫郝兵,這兒的主官,你有什麼事兒?”郝兵昂頭挺胸故作威嚴問,想給眼前尤物留下鏗鏘男兒的大好印象。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況從不以君子自居的郝兵。
“郝兵....原來你關我男人禁閉,我會讓你付出代價。”吳蕊幾乎咬着牙說這句話,得知寧西省軍區有人關楊晨禁閉,她幾乎暴走,此時此刻對惺惺作態的郝兵哪有什麼好印象好臉色。
“你男人?”郝兵愕然,莫名失落。
“他叫楊晨。”吳蕊一語驚醒夢中人,郝兵吃驚略帶糾結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這麼漂亮的女少校,居然是楊晨的女人,那小子何德何能?
郝兵忍不住嫉妒楊晨,既然名花有主,他無需再扮演紳士,拉下臉對吳蕊道:“楊晨將我的幾個兵打成重傷,我們有權力進行處理。”
“好,說的好。”吳蕊深吸口氣,壓抑怒火,掏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郝叔,我吳蕊,你們寧西省軍區的人違反紀律,擅自關外人禁閉,是不是太猖狂了點,我現在就在警通部隊駐地,希望郝叔能過來給我個合理解釋。”
郝叔?
攔住吳蕊的郝兵搜腸刮肚琢磨省軍區高幹裡除了他們家的人,還有誰姓郝,僅僅十幾分鍾,一輛迷彩塗裝的豐田陸地巡洋艦風馳電掣駛來,多數仇日抵制日貨的憤青興許想不到,部隊裡的豐田陸地巡洋艦是師級以上幹部的標準配車,這輛車的車牌也顯露車內某人的身份,省軍區一號首長。
郝兵當即傻眼。
這是他父親的車!
原來剛纔漂亮女少校毫無敬意的質問電話是打給他位高權重的父親,郝兵腦子發懵,從小到大活在父親威嚴中的他難免做賊心虛,此時陸地巡洋艦的司機和副駕駛位的配槍警衛員已迅速下車,拉開後座車門。
一個身形高大頭髮夾雜灰白髮絲的威嚴男人下車,軍裝筆挺,肩章上的一顆將星格外耀眼,圍在郝兵身邊的兵們肅然起敬,下意識敬禮喊“首長好。”
郝兵仍在發呆。
吳蕊沒發呆,卻也紋絲不動。
“蕊蕊又變漂亮了,郝叔上次見你還是吳老九十大壽的時候,快兩年了,老人家和吳總參謀長都還好吧?”郝兵父親郝延年收斂一身鋒芒,快步走近吳蕊,噓寒問暖,根本不瞧大兒子郝兵。
吳老。
吳總參謀長。
郝兵捕捉父親言語中的信息,恍然大悟,參謀長這職稱多的是,總參謀長,整個共和國只有一個,軍委二號實權人物,郝兵想到這兒,自然知道父親所說的吳老是誰...共和國碩果僅存的元勳巨擘,退下來多年,依然是全軍的靈魂和精神領袖。
郝兵面如死灰。
名不見經傳的楊晨居然和吳家有關係,這次真的捅破天了。
“我爺爺爸爸都很好,但是,我男人現在非常不好,他被這兒的人關禁閉。”吳蕊說完冷眼瞧向郝兵。
郝延年這才轉臉注視大兒子,神色嚴厲問:“怎麼回事?”
郝兵支支吾吾避重就輕述說事情始末,仍激怒自家老頭子:“我看得你送到藏區高原守邊境哨所。”
郝兵冷汗淋漓,戰戰兢兢帶路打開禁閉室的門,禁閉室內,楊晨除了大小便,其餘時候被綁的結結實實,這會兒這廝赤着傷痕累累的上身,正像個種子綁縛椅子上,吳蕊一見,心如刀絞,頃刻淚流滿面。
這已不是關禁閉,而是在動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