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的空氣裡,隱着淡淡的茉莉花香。禁錮的靈魂,被悄悄地喚醒。
透過指間,陽光點染着流雲,是天使緋紅的臉頰。觸摸到的溫度,綽約的風采。飛鳥輕翔,風過處,是指間的溫柔。
透過指間,綠色裝點着小園,是仙女飄逸的裙裳。觸摸到的動感,超脫的清新。蜻蜓滑過,雨落時,是指間的溫柔。
透過指間,回憶潤色着生活,是佳釀醉人的醇香。觸摸到的清涼,熟悉的過往。音容笑貌,淚滴時,是指間的溫柔。
喜歡獨自漫步在小河邊,聆聽大自然的呼吸;喜歡獨自跋涉在冷雨裡,感受大千世界的冰冷;喜歡獨自徜徉在伊甸園,沉醉夏娃的微笑;喜歡獨自駐足在石橋邊,等待撐着油傘的姑娘。
歲月的每一次轉彎,就如湖面的每一次風起,都會激起小小漣漪,也許是小小意外,也許是千載難逢的機緣。不管如何,都是流淌在指間的溫柔。
喜歡靜靜翻着曾經的日記,重溫走過的痕跡;喜歡靜靜欣賞詼諧的劇集,快意人生的離歡;喜歡靜靜品味一杯濁酒,冥想黃昏的深沉;喜歡靜靜地追憶愛過的一切,癡迷那種至純的情思。
人生每一次沉浮,就如天空的每一次陰晴,都會描出清晰的線條。也許是銘心刻骨的傷感,也許是鳳凰涅磐的序曲。不管如何,都是瀰漫在指間的溫柔。
化作一隻粉蝶,乘着愛的餘溫,穿行於白天與黑夜,尋找擁有與失去。在寂靜的角落,撫着柔軟的翅膀,清唱這指間的溫柔!
-------《指尖的溫柔》
伴着最後一串鈴聲,學期結束了。每個莘莘學子將結束舊的學年,迎來新的一年,而漫長的暑假就是連接兩個年度的橋樑,也是阻隔兩段日子的厚牆。不管曾經的一年是快樂還是憂傷,瞬間的轉身,就可以忘記得一乾二淨。
回到家,沒有了城市的喧囂,心情反倒有些落寞。午後,蟬鳴聲沸騰,暑氣與各種花香一起醞釀,心頭盪漾着微波。重不覺地又回味起去年的滋味,淡淡欣喜摻雜着淺淺的惆悵。那是有落紅的日子,也是別離的日子。人最遺憾的事就是尚未擁有就得失去。可是在人生的另一個階段,會有同樣的發生。而發生時,一個細節,一點味道,也會憶起同樣的曾經。
動情的那一秒,怎麼那麼永久地封存。寧靜的時刻,就因蟬鳴與花香,記憶裡的殘碎的片段又連接成一幅幅生動的畫面。重不知爲何心如此狂跳,渴望再重溫上中學時,偶遇落紅的那種激動與羞澀,和她回眸時的微微淺笑。
於是重騎上單車,走上了那奔走六年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路。
柏油路上油汪汪的,如同溢出的汗漬。車胎滾過,留下清晰的印痕。車胎被路面粘連着,隨着接觸又分離,發出嘖嘖的聲響。有如驟雨下落打在荷葉上的聲音。
路上沒有什麼行人,偶爾幾輛汽車睡意朦朧地緩緩駛過。白熾的日光,透過白楊的繁枝縫隙,打在身上滾燙灼熱。重登着車緩緩前行。沒多久就來到鎮上,除了濃濃的塵土撲鼻氣息,只留下一股股熱流。一間簡約的竹子建構的書屋映入眼簾,舉目而觀赫然寫着四字:“翠竹小築。”重揚手輕挑珠簾,眼前閃出一副甜甜的笑臉,帶着幾絲清涼,柔聲道:“小夥子,請進!”重忽然被這意外的稱呼喚回心神。其實眼前女子也就二十歲上下,和自己是同齡人。粉色半袖T恤,牛仔短裙,半高跟簡約版涼鞋,梳着馬尾,伴着她的動作有節奏地輕擺。純淨的面容裡洋溢着成熟與幹練。
這挑簾對視的瞬間,使重有點手足無措,是那麼近的距離,能感覺到對方的鼻息。重心頓時狂跳了幾下,兩腮微紅,喃喃道:“您……你……你好!我來看看書。”
“那您慢慢看。”女子便在角落裡坐下,繼續翻轉手中的毛線。
重撿一個座位坐下,攤開選好的幾本書:《金庸武俠賞析》、《金庸筆下美女集萃》、《金庸筆下俠客排名》。重看着書,不時望望窗外,渴盼會有一個偶然,或是一個奇蹟。因爲落紅的家就住在附近,也就是幾百米的距離。重已經進入了落紅的視線,只是期待能在這裡相逢。
熱氣像火龍般四處穿梭,吊扇被纏絞得幾乎停止了旋轉。汗水如豆大的露珠,從臉頰滾落至地。後背液體滑落,就如小蟲在爬,癢癢地。
重翻看着書頁,密密麻麻的字,卻看不見裡面的內容。心不在焉,雙眼也就成了裝飾,就如同路燈斷了電,也只不過是個擺設。
重幻想着那美麗的身影:粉色的衣裙,輕盈的步履,迷人的淺笑,醉人的芬芳……那時相見,是相擁,是握手,還是癡癡地凝視……一千,一萬種重逢的假想,讓重心神飛揚。不知不覺,眼前一片朦朧,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自己竟長出了翅膀,在廣闊的天地間穿梭。攜着自己的愛侶,那是多麼自由瘋狂。
不知過了多久,重被一支纖細的手指按了一下,掙扎着醒來。眼前竟是一位姑娘,有粉紅的裙襬,輕搖的髮辮,蘭花般的芬芳。重猛地起身,輕飄飄的雙腳,牽引着他蹣跚地奔了過去。他緊緊拉住她的手,呢喃道:“落紅,我想你想得好苦!你終於來了。”重喜極而泣,淚眼望着眼前自己朝思暮想人,望着她如水的眼眸。他就想這樣緊緊地牽着她永不放手。尋找,等待,失落,彷徨,壓抑太久的情緒,化作一條堅固的繩索。他要緊緊鎖住自己癡戀的愛人。
重感覺自己像是到了天堂,那麼寧靜,那麼清爽。池塘邊,仙子們在撥水嬉戲,白色的水鳥伏在小洲上小憩。四周瀰漫的是薰衣草香,綠綠的草坪綿延到遠方。忽然,聽到牧童的歌謠。稚嫩的聲音,姣好的面龐,是丘比特歸來……
“媽媽,媽媽……”一聲聲兒童的呼喊,驚醒了重的美夢。睜開眼睛,一個小男孩正拉着女孩的衣角。重感覺一股涼意穿透他的後心,幾乎被凍僵。女孩掙扎了幾下,沒有掙脫。小男孩失聲痛哭:“媽媽,他是壞人!”重忽然被一股強大的氣流衝擊,渾身失去力氣,彷彿瞬間要被彈到九霄雲外。
重定了定神,發現剛纔拉住的是書店的女老闆。他看着男孩無助的眼神帶着殺氣,女孩驚慌失措。重無地自容,低頭連說着對不起??????
女孩笑着說:“沒事,哥哥是好人,他是大學生,他認錯人了?????”
女孩蹲下身,一手攬着小男孩的腰,一手輕撫着他的額頭。女孩不停地給重打着圓場。接着牽着小男孩回屋去了。重看着眼前的一幕:嬌小的身影,清晰的曲線,旁邊搖擺的腳步,一隻小手牽着一隻纖細的大手。這是人世間最美,最溫馨的畫面。
重期待着未來,有一個漂亮的姑娘,牽着一個小男孩朝他跑來,熱情地喊着:“老公!”“爸爸!。”他左臂擁着愛人,右臂抱着兒子,幸福的要爆炸。
不知落紅的人生軌跡,何時會和重有個交集。他可以對任何女孩有好感,而能讓他瘋狂地愛上的,除了落紅,不知還會有誰。觸摸不到的愛戀如水中月鏡中花,讓人神往,又讓人失望。爲何偏偏喜歡這種折磨?苦苦追尋,卻感覺漸行漸遠。心中的洛神,到底身在何方?
熟悉的路口,陌生又死寂,因爲見不到落紅的身影。他卻要駐足停留,是一種瘋狂,一種癡想。重害了不治之症,艱難的呼吸,飛速的心跳。
重想:這艱難的日子怎麼熬?每天心頭被刀絞着,卻麻木得失去痛感。沒有你生活將如何上演。這一切你可知曉?你在你的世界裡獨活,未曾給我留下絲毫空間。你密封的世界裡,我如何趁虛而入。難道你是無情的冰雕,只是一樣的表情,沒有呼吸和心跳?這是怎樣的一種愛情,想象?幻想?癡人說夢?
重想想剛纔的舉動,那是一種失常,一種病態,是落紅火熱的烙鐵,將重的心烙了一下又一下。“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還我自由,還我清醒,你如此佔有我的心靈,我將如何去愛……”重在心中聲嘶力竭地呼喊着。
回聲,哪裡有回聲……
夏天,火熱的季節。萬物洋溢着生命的激情,繁華似錦,爭奇鬥豔。
眼前明明有落花,是錯覺,是夢幻?是生命經不起風吹雨打,還是生命的退化?
柏油路被曬得沁出了汗珠,大地被烤得露出道道疤痕。小鳥慵懶地在樹上昏昏欲睡,貓咪在牆角睡眼惺忪。
夏季,似乎是個殘忍沉睡的煉獄。淘汰了孱弱的生命,綻放了強大的生命之花。躁動的熱情,疲憊的心靈,矛盾的一個個生命體,在熔爐裡掙扎鍛造。是實現生命的重組,還是創造靈魂的涅槃?猜想?無果。
夏季,把大地漂洗得清純,把生命激盪的火熱,爲植物潑灑綠色,爲動物添上新裝。
夏日落花,錦上添花!
重推着腳踏車,獨自走在這寂寥有彷徨的柏油路上,沒有人影,沒有生機,只是不斷蔓延的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