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太陽已經落山了,暮色籠罩大地,氣溫下降,風似乎也冷冽了起來。
一羣人一路走了近十天了,人困馬乏,大家能攜帶的水和食物快消耗光了。
凌冽早有準備,帶來了幾馬車的米麪和飲水,莊曉寒讓高展聲過來將食物分派下去,村民們見到有吃有喝的歡呼雀躍,紛紛架起鍋竈,開始製作新鮮吃食。
凌冽的侍衛們已經搭好了個帳篷,讓他們好好歇歇。
餘夏蹭過來,交給莊曉寒幾張紙:“給你。”
“什麼?”
“我師公給你的調養方子。”
莊曉寒笑了:“你先拿着吧,我們還有兩天才能到達目的地,到那裡之後,還要建房子分田地,事情多着呢,我哪裡有時間調養。”
“師公說了,你剛去完毒身體虛,必須要好好調養,不然白費--”他看到凌冽的眼神,把剩下的話給嚥下去了。
凌冽伸手把那幾張藥方子接過來,仔細看了看:“這些藥材,我派手下送信給你三哥,讓他補齊了送過來。”
說完就踹到自己懷裡去了:“多謝!”
藥方子再好,就她現在這條件根本也沒法實施。
娘子一個人辛辛苦苦的好不容易纔把多年的毒解開了,他沒盡到半點義務,剩下調養的事還是他自己親自來安排才能減輕一點他內心的愧疚。
這次來,凌冽也把莊曉寒的砭肌帶來了。
莊曉寒沒追問他是如何要回砭肌的,伯爺是凌冽的父親,父親再不好,子不言父過,凌冽能軟禁自己的父親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有了凌冽隊伍的幫助,高家村村民很快就順利趕到了目的地。
這是谷底裡一處並不算肥沃的土地。
路上,莊曉寒建議讓高展聲暫時擔任了高家新村的村長。高展聲沉默的點點頭。
他在原來縣城的那份職業,已經徹底放棄了。
莊曉寒讓餘夏從旁協助他。
高展聲和餘夏對於爲什麼他們最後的落腳點不是風量寨而是這片荒地並沒有過多的疑問。
這一路走來,真的太難了。
自家村民人心不齊,揹着壓力出走,前有官府阻攔,後有馬賊打劫,本就是背井離鄉,心裡迷茫彷徨,不知將來怎麼樣,現在不用走那麼遠還能找到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讓他們落地生根,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一切都不過從頭開始而已。
到了地方,莊曉寒找到了馬大華:“馬官爺,我們都地方了,我說話算話,你現在可以回去交差了,你走吧。”
馬大華蹲在牆腳那裡看着那些村民來來往往的搬傢伙什,沉吟了半晌:“我還想看看,你們到底要把這地方弄成什麼樣子,到時候再走。”
莊曉寒笑笑:“那你自便吧。”
馬大華已經知道了莊曉寒到底是誰,她的相公是誰,他和高展聲一樣,內心十分的震驚。
果然,不是非常人,幹不出非常事。
凌冽是雲國人,目前已經攻打了他們定國大片的土地,按道理說他們應該氣憤纔對,可是定國是定戎人統治的國家,他們卻是漢人,在定戎人的國家裡他們的地位本來就很低賤,現在有漢人要來重新接管這片土地,還給他們提供新生活所需的一切保障,他們有什麼不高興的?
金山已經在那裡等着她們了。
莊曉寒沒想到師兄竟然早就到了這裡,而且已經親自安排好了很多的事,比如修建了一處臨時的住處讓莊曉寒他們能夠安營紮寨,也給遷徙過來的村民規劃好了地方,而且地方還不小。
只是沒想到莊曉寒帶出來的人只有這麼一點點。
不過沒關係,師妹想要做的事,只要不違反他的底線,他基本都能幫她實現。
高家村的村民看到有水都很高興,唯一不太滿意的就是土地要開荒,不太肥沃需要改造。
莊曉寒拿到地圖,召集高展聲和高秀秀他爹等一衆當家男人來商討,看怎樣分配土地。
按照莊曉寒的意思,所有耕地的所有權屬於國家,雖然現在國家這個概念還沒有建立起來,那就暫時全部是屬於她莊曉寒所有,這也是金山和凌冽等都同意的。
高展聲路上就已經將這批跟出來的村民全都登記在冊,連同剛出生的小娃娃,每人都能分到田地耕種,還有宅基地和自留地。
山地沒有分,將來留作集體使用。
村民很高興,到地方後一說要先丈量土地,按人頭均分,那熱情騰騰的就高漲起來了。
雖然現在他們的住房都是在地上挖了個地窩子住,但這只是暫時的,他們相信只要勤勞肯幹,將來他們的日子就一定能過得比在高家村原址上要好。
金山還還帶來了很多玉米、花生、番茄、辣椒種子,這些都是當初莊曉寒在雲國試種後推廣開來的,如今都流傳到定國來了。
高家村的村民根本就不知道這些是什麼,莊曉寒耐心的給大家解釋。
雖然很多的具體事物都交給高展聲和餘夏去打理了,但是莊曉寒也並不輕鬆。
有了臨時住處,有了廚房,莊曉寒的藥還是要繼續吃的,金山熬好了藥端給她,對着她四處嗅了嗅:“你身上的藥味還是很重。”
莊曉寒接過藥碗一飲而盡:“這些藥喝不喝其實關係並不大。”
金山道:“哪天還是找個大夫給你看看爲好。”
莊曉寒喝完了自顧自忙她自己的事,金山坐了一會,問她:“從你被綁走到現在,這其間的事你都聽說了吧?”
莊曉寒點點頭:“基本我都知道了。”
金山嘆了口氣:“是師兄的錯,我太大意了,迴風量寨之前就該加強對你的保護,我早就該想到要防範着他家的那些人的,他們和你畢竟不是一條心。”
莊曉寒詫異道:“師兄想說什麼?”
金山道:“這次的事,莫說是我,連你師父師孃知道了都很是生氣,所以,那個陳淨心被送到風量寨後,我就直接把她關到地下洞穴裡去了,沒我們的允許,她這輩子都出不來了。這都是她應該受到的懲罰。”
莊曉寒“哦”了一聲。
“你哦是什麼意思呢?”金山對於莊曉寒這種輕描淡寫的態度有些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