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凌冽來了,張將軍灰暗的眼睛裡迸射出點亮光來:“凌少爺,你來了…”
凌冽問他傷在哪裡了?
羅倫教說:“在肚子上…,雙腿也傷了…”
凌冽道:“怎麼弄成了這樣子呢?”
羅倫教苦笑道:“將軍傷不致命,但我彭城主將受傷,這對我全城將士的士氣是一個極大的打擊,而敵方卻士氣高漲,我們城裡甚至一度出現了逃兵。如果再不能做點什麼凝聚人心,鼓舞士氣,恐怕,彭城真的要守不住了…
凌冽道:“不是說禹城派了援軍來了嗎?”
羅倫教搖頭道:“別提了,那些將官來了之後就要這要那,趾高氣揚,甚至還要指揮權!張將軍爲了大局暫時交由於他,結果他倒好,一氣亂指揮,要不是他瞎搞,也不至於敗成這樣慘,張將軍就是爲了營救陷入險境的他們,被敵將所傷,現在那些人估計是不好意思了,不知躲到哪裡去了。”
凌冽沒想到在這瞬息萬變兇險萬分的戰場上,自己人內部竟然還有人事鬥爭,真是無語了。
他略一沉思:“張將軍,要不這樣吧,你知道朝廷對我還是有成見的,不會允許我上陣殺敵,你能不能把你的鎧甲借給我穿,我就假借你的名義出戰,這樣就是告知敵方我彭城主將還好好地,彭城也就好好地,這不就能極大的鼓舞我軍將士們了嗎?
若是這次出城能夠得手,那更是能極大的鼓舞全體官兵奮勇殺敵的信心,敵人攻勢再猛烈,看到我們竟然還有能力再戰,定然會心生猜疑,不敢輕舉妄動,這法子你看可行?”
張將軍的眼睛眨了眨,正要拒絕,羅倫教搖頭道:“不可,你和張將軍的身材有些區別,他矮你高,即使穿上了鎧甲,對方和我方也有很多人都認識張將軍,你又如何假扮他?”
凌冽道:“那就趁天黑,我蒙面出去,我們只搞偷襲。主要是殺他們的主要將領和燒糧草庫。這個時節天乾物燥的,戈壁灘上風又大,適合放火燒營。羅千總請指給我對方誰是頭領,我只撿那大頭頭殺。若是打贏了,回來後你就說是張將軍帶隊的,穩定人心,若是輸了…就都推倒我頭上便是了。橫豎我犯的事也不比這事小,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羅倫教和張將軍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羅倫教忽然就給他跪下了:“凌少爺如此的俠義叫我等敬佩!若是此次能夠得勝,我彭城官兵定然感激不盡!今後但凡有差遣,在下絕不推辭!”
張將軍掙扎着說道:“這樣不行啊,太冒險了…”
凌冽勸道:“在下到覺得此時時機正好,定戎人剛剛打了勝仗,又加之聽聞張將軍受傷,正是自信極度膨脹的時候,難免會有傲慢懈怠的情緒,估計萬萬也想不到我軍會在這個時候偷襲,而且,我又不是前線將士,他們根本就不瞭解我,而我方卻十分的瞭解他們,這都是我們取勝的有利條件,張將軍就不要猶豫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在下說過,若勝利,功勞都只算在彭城將領頭上便是了。”
張將軍道:“凌少爺誤會,俺張某是那種要貪圖別人功勞的人嗎?俺只是覺的你如此膽大,怕到時候出了什麼紕漏就不好了,回去後俺不好向伯府交代。而且,讓不是前線的人冒名頂替俺上陣,這也不符合軍規呀。”
凌冽問張將軍:“兵不厭詐,有何不可?只要能打敗對手都是好辦法。若是張將軍是對我的武功沒信心的話,上次我在城頭射死了那個唐蒙渠,張將軍不是親眼所見了嗎?”
原來即便是親眼所見也還是不能完全信任我啊。
張將軍搖搖頭:“凌少爺,上次是在完全保證你安全的前提下可以讓你一試,可是這次是要潛進到敵營裡去拼殺,兩軍正式沙場對壘我軍都不見得能夠取勝,現在你們就算全是精兵強將,悍然衝到別人的老巢去絞殺別人,怎麼想都是不現實的。”
凌冽雖然也覺得這麼做是很冒險,可是富貴險中求,風險越大,收益越高,總是平平淡淡的怎麼能混出頭? www ⊙тт kǎn ⊙C O
他現在最需要的是找機會證明自己的才能,而不是等着被別人來發現。
娘子還在眼巴巴的等着他去接她回來呢,他哪有耐心去無窮無盡的等待。
可是,這個張將軍一心以爲是爲他好,卻反而成了攔路虎。
凌冽不禁黯然神傷。
羅倫教倒是對凌冽的大膽想法十分的贊同:“將軍,屬下贊同凌兄弟的想法,我們只是去偷襲、刺殺而已,又不是要和他們的大部隊正面剛上,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趁着黑天,也方便躲藏,總比白天被別人強攻,死傷更多兄弟要強。”
張將軍堅持己見,讓羅倫教去叫兩個心腹手下過來,希望那兩人能幫忙說服凌冽。
可是那兩人來了之後聽說要去搞偷襲刺殺,異口同聲的一邊倒支持凌冽和羅倫教。
張將軍沉默不語,其實他也是很憋屈的,原以爲搬來了救兵就能解圍,誰知來的卻是個豬隊友,忙沒幫到,還把自己給帶到溝裡去了。
現在,有人主動請纓幫忙去給敵方製造混亂,而且還不用他承擔責任,這要是有點私心的人聽到了,不是該高興的跳起來嗎?
可是,有點良心的人都輕易不敢這樣讓別人爲自己冒險啊。
幾個手下都勸張將軍放手讓凌冽試一試。
張將軍無法,只得同意:“羅千總,你要跟在凌少爺身邊不要遠離,無論如何,務必要保證他的安全!”
羅倫教點頭:“屬下遵命!”
他問凌冽:“凌少爺,我們是彭城守衛,守土安邦是職責所在,可是你不是,你這樣做又圖的什麼呢?”
凌冽舉起那把青峰寶劍看了看:“圖什麼,諸位都知道我的遭遇,我總得找人出了這口惡氣,既然有送上門的,不用白不用。”
張將軍和羅倫教幾人互相看了一眼,眨了眨眼,都以爲讀懂了他的心思,他躺着對凌冽抱了抱拳,以示感謝,還有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