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天的時間,說長也不長,說短好像也不恰當。安尚可總是在這幾天捧着那本看起來就十分高級的書,然後坐在一張椅子上,出神又出神。

倒並不是說她有什麼不捨,畢竟家裡的爸爸媽媽還在等她,所謂的後來者居上,只成立在對前者的感情虛僞而已。

徐鑫還是一如既往地站在她的身側然後爲她準備好所有。

“徐鑫,你覺得自己的生活怎麼樣?”

“陛下,我覺得很好”

有那麼一次,安尚可這樣問起了徐鑫

“從生下來就被迫承受一些本不該落在你身上的東西,你不會不開心嗎?”

“陛下說的那些不該承受的東西是什麼?”

安尚可形容不出來

徐鑫輕輕的笑了一聲:“陛下,請不用擔心,我所做的一切皆爲自願,事實上,如果不是真心實意,我一次也不會靠近你。”

三天的時間過得很快,指針越臨近十二點,安尚可反而越平靜。房門被人推開,徐鑫端着餐盤走了進來“陛下,請吃東西吧。”

“唔……徐鑫,我吃完飯可以去外面走走嗎?今天我不想午睡。”

徐鑫沒有太大的反應,像是對安尚可百依百順。

“當然可以,陛下。”

安安分分的吃完飯,她就像之前說的那樣開始逛起這個房子,傭人還是在打掃,葛榮混跡在裡面,讓安尚可不自覺的想要注意,但她也知道如果被徐鑫察覺到不對,整個計劃就有可能失敗。

西屋靠近種着玫瑰花的花圃,安尚可站在明明入秋還綻放的異常鮮豔的花海前,像是在想些什麼:“徐鑫,你可以給我去拿些果汁嗎?”

徐鑫沒有很快的答應,他躊躇了許久,讓安尚可緊張的直冒冷汗。最後他還是去了,穿着輕紗的高大身影遠去,這是她頭一次看人的背影,像是民族配飾的耳墜因爲動作搖晃,行走時露出的若隱若現的小腿,這麼長時間的朝夕相處,好像在這一刻變得極爲陌生。

“徐鑫……”

“怎麼了,陛下?”

男孩轉過頭,神色在暖橙色的燈光下顯得晦暗不明,像蒙上了一層黑紗,只讓人看見他微翹得嘴角。

“徐鑫,有機會我們一起看書吧。”

“哼……樂意至極,我的陛下……”

終於身邊再沒有了人,安尚可堅定的朝西屋裡面跑去,西屋其實一直沒有多少人進去,剛推開門時,散發着淡淡的黴味。

仔細觀察了整個房間,一塊被布遮着的大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雖然很好奇,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塊通往外面的地板。

她在地板上來回走動,終於,有一塊地板的聲音比其他的顯得空洞一點,安尚可蹲下身子開始幹活。外面突然紛擾了起來,葛榮他們衝進了這裡,一片混亂之中,好像沒人注意到她這個“神使”不見了。

耳邊所響起的一切好像漸漸摧毀着人的所有思緒,地板終於開了,黑黝黝的洞口像是沼澤一般,正當安尚可打算一鼓作氣往下跳的時候,有人在開西屋的鎖。

猶豫了一下,安尚可躲到了那塊被紅布遮着的巨大東西后。進來的人在看到地板上的洞口後,滿滿走到了那處地方:“陛下,您還要躲嗎?”

是徐鑫,被發現了!安尚可瞳孔猛的縮小,她不確定那人是真的發現還是在詐她。

“還不出來嗎?您的裙子有一點露在外面了,陛下。”

這是真的被發現了,安尚可心一狠走了出來:“徐鑫,你……”

“陛下,您想要的果汁我給您端來了。”

安尚可這纔看到了男孩手上捧着的玻璃杯子,裡面還倒着未到滿杯的橙汁。

安尚可突然不知該作何反應:“我要走了……”

“您不會走的,陛下”

“你們已經被控制了。”

“誰知道呢,也許沒有呢。”

外面到處都是喧囂,分不清誰是誰,現在又怎麼樣:“其實你剛纔沒有看到我的衣角吧”

“哦,爲什麼這樣說呢?”

“你爲什麼會覺得我沒有走?”

安尚可沒回答徐鑫的問題,她的語氣很堅定,跟男孩的眼睛對視着 認真又執拗。

“我早已經把這條路給堵死了,您又怎麼能逃出去呢。”

徐鑫從一開始就知道了他們的計劃,這句回答便是最好的證明

“你是怎麼知道的?”

“陛下,請別用那種眼光注視我。其實,我可以猜到您內心現在的想法。但我並不知道你們的計劃。”

“那你爲什麼將這條通道給堵死?”

“其實,在您被我帶到這裡以後,我就自己一個人來到西屋將這條通道給堵了起來,可我沒想到居然有一天還真的可以用到。”

歪打正着……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靜了,有人將門給踹開,聲音震耳欲聾。

“安安,我來接你了。”

時妄出現在門口,她穿着武警的衣服,英姿勃發,引人遐想

“看來,你們的人輸了”

越來越多的人來到這裡,將槍對準了徐鑫,而時妄也早就衝過來將安尚可拉到了安全地帶。

“真是可惜,賭輸了……”有個聲音這樣說着

然後他舉起了雙手,說:“我接收逮捕”

被人披上毯子,走出房間的那一刻,有人在身後問紅色幕布下的是什麼東西,一道聲音傳來,然後是陣陣的吸氣

安尚可回頭看了一眼,巨大的雕塑擺放在人影錯亂的房間裡,朱脣柳眉,正正是與畫像別無二般的模樣。

接觸到陽光的那一刻,安尚可簡直不敢相信,聽時妄說,她消失了十五天,而這十五天,爸爸媽媽一直在尋找着她。

所有記憶好像黃粱一夢,在一個還未成年的女孩腦裡真真切切,晃花了她的視線,最後驟然成了黑色。

病牀旁的吊針與女孩的手背相連,安尚可醒來後發現病房只有她一個人。空曠的感覺再次席捲腦海,讓她禁不住的抿住嘴脣。

“安安,你醒了!”

袁媽提着打包盒走了進來,看見醒着的安尚可喜笑顏開“醫生說你是疲勞過度,過一會兒就能醒,果然沒錯,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兒嗎,給媽說。別哭啊,哭什麼,媽在呢,媽在呢 別怕啊,我的女兒受苦了。”

安尚可眼淚控制不住的啪啪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