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迎新娘的是寇振海的大嫂許氏,許氏應該也是知道內情的,看向顧佩清的眼神也不如尋常人那般自然,反而有些鄙夷,畢竟在他們眼裡,石晉伯府可是被聖上逼着強娶二公主的。
可在她見到顧知晥隨着一同出來後,立馬變了一副臉,笑嘻嘻地貼上前請安:“玉真公主今天可真好看。”
顧知晥淡淡點了頭,側開身子說:“還是請夫人將二皇姐請出來吧。”
許是忙不迭應是,朝着屋內喊起了親。
這麼明顯的區別對待,聽得屋內的於秋牙癢癢的,可她記着琦妃的交代,只能壓下怒火,又怕顧佩清心裡不舒服,柔聲勸:“二公主,咱們到時辰了。”
顧佩清沒有任何反應,於秋只能輕輕推了她的後腰,顧佩清這才慢慢往外走,於秋心裡鬆了氣,心想,只要二公主過了今日,平平安安嫁入石晉伯府就行了,後頭的事,後頭再說,可不敢再女子最重要的一天出了大岔子,不然莫說皇上怪罪,就是琦妃怪罪下來,她也承受不了。
顧千洲作爲顧佩清的胞弟,被慶豐帝特意允許前來送嫁,當顧佩清坐上了喜轎,隊伍吹吹打打的聲音逐漸遠去,衆人也紛紛離開,琦妃回到主殿裡,見於秋正領着幾個小宮女在整理禮品,沒由得一陣煩悶,揮了揮手讓他們將東西搬下去再整理,自己坐在凳子上揉着頭。
於秋忙上前替她按揉,“娘娘切莫憂心,二公主會過得好的。”
“本宮也希望如此,可不知道爲什麼,本宮這裡,卻一直悶悶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本宮明明知道清兒恨透了寇振海,也知道清兒心裡對那皇甫澤有意,可本宮卻什麼也做不了……”
“二公主的婚事是皇上欽定的,皇上爲了二公主,甚至還敲打過石晉伯,想來這寇家也沒有天大的膽子敢對公主不好。娘娘且放寬心,誰年輕時沒有喜歡的郎君呢?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就連咱們公主也不是例外,只要嫁到了夫家,不受婆母欺負,對內掌家,對外看得住駙馬,那便是有福了!娘娘安心等着吧!”
琦妃拍了拍於秋的手:“還是你說的話好聽,嘴巴跟抹了蜜似的,走吧,今天也忙了一早上,本宮也乏了,先去休息一會,你去盯着算算看,這闔宮上下送來禮都好好清點一番,特別是祝貴妃的那份。”
今日顧佩清大禮,雖說主場並不在這,但連皇后都派來了芳若親自送禮,顧知晥更是作爲姐妹前來送嫁,可祝家姑侄卻毫不見蹤跡,只是隨便派了個宮人送來了禮而已。
“清兒這筆賬,本宮還沒有和她們祝家算清楚,她們倒急着撇清關係,祝家的禮單獨挑出來給本宮丟了,省的看了晦氣。”
於秋喏喏應是,服侍着琦妃睡下後,這才往後殿收拾去了。
顧知晥從琦雲殿與顧姝涵分開後就徑直回了鳳陽宮,許是在琦雲殿一晚並未睡好,用了午膳後到頭就睡,一直睡到掌燈時分,春蟬怕她再睡下去,晚上又要睡不好了,這才大着膽子將她喚醒。
顧知晥喝着春蟬倒來的茶,一頭黑髮垂在腦後,眼神還有些鬆散,懶懶靠在牀榻上,問:“晏真還沒回來嗎?”
她睡下之前,讓春蟬交代晏真一直蹲在椒房殿後殿,有什麼動靜馬上回稟。
春蟬搖搖頭,她雖然不清楚顧知晥爲什麼要這麼做,但還是照做,仔細交代了晏真,晏真機靈地應是。
顧知晥擡頭望了望窗外,天色已經全暗了,算算時間,怕也是差不多了,便直起身子,準備讓春蟬替自己梳頭換衣,親自去椒房殿等消息罷了。
春蟬接過她手中的茶杯,轉身出去喊人打水準備替她梳洗,屋內就留下顧知晥一個人,她從牀上起身,坐到梳妝鏡前,拿起梳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梳着頭。
忽然感到背後傳來微風,心中一涼,想也未想直接拿起桌上的金釵就往後扎去——
金釵被人直接截停,顧知晥瞧見來人,手中的力度卸去了一半,但臉色還是不好,口氣十分不悅的說:“宋世子,大膽,你可知你擅闖後宮之地,這是死罪!”
宋昭輕而易舉地將她手上的金釵拿下,半笑不笑的說:“玉真公主看起來並不怕我?”
“你歸服於太子麾下,本宮是太子胞妹,爲何要怕你?”顧知晥說的一臉正氣稟然,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此時正着薄紗睡衣。
宋昭卻欺身上前,拉近與顧知晥的距離:“二公主與寇振海之事才發生,玉真公主難道沒有戒備嗎?”
這話說的突如其來,讓顧知晥猛地反應過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小臉猛地刷紅,眼裡也帶着怒氣,跑回牀上拿了被子將自己裹起來,惡狠狠的說:“宋世子慎言!”
宋昭幾次與顧知晥減免,她都是一副老成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見她這般暴怒,像一隻狐狸,被獵人從山洞裡抓了出來,吃牙咧嘴的想要嚇退敵人。
宋昭心裡起了想要捉弄她的心思,但只是一瞬,便很好的被自己壓了下去,他轉過身去不再看她,說着:“公主請整理衣着。”
這個人是不是有毛病?顧知晥臉色古怪的想着,雖說宋昭是太子黨派,稱的上是自己人,但他無緣無故私闖公主寢宮,被發現了也不出去,只是揹着身讓自己穿衣服?這是死罪,他難道不知?
但在他轉過身去的一瞬間,顧知晥敏銳的發現了他後背靠腰的傷,宋昭穿着紫色長袍,卻也能將那血跡顯出,由此可見,他身上的傷應該很重!
“你又受傷了?!”顧知晥顧不得其他,裹着被子就下牀,宋昭皺着眉頭想要躲開,卻不小心牽動傷口,呲了一聲,被顧知晥抓住。
仔細看來,那後背的衣襟竟是被利器劃破,長長一溜血跡尚未乾涸,順着宋昭來的地方一路下滴。
這是第二次了!顧知晥心裡一凜,是誰在深宮之中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宋昭的命?!
“誰能傷你如此?”
她剛一發問,屋外傳來春蟬跑動的聲音,“公主?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