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會議室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大柵欄街上的車水馬龍,卻不虞外頭人能偷窺到自己。
董事們聽了孫大午的稟報,全都臉色一沉。
“威脅他們了又如何,難道還想跟咱們對着幹嗎?”監事會主席英國公先吹鬍子瞪眼起來。
“張主席,監事會的職責是監督和質詢。”長公主敲了敲手邊小木錘,讓張溶保持安靜。“不要打擾董事會。”
“嗨,我不是着急嘛。”英國公訕笑一聲,乖乖閉嘴道:“你們說,我聽着。”
可見這個董事長,還真是隻有長公主能當。要是換成趙昊,拿什麼鎮住堂堂國公?
“英國公說的其實有道理……”定國公便接過話頭道。
“董事會裡只有職務,沒有爵位。”長公主再次提醒。
“哎,是張主席。”定國公對上長公主,一點脾氣都沒有。馬上改變了稱呼,然後藉着道:“張主席說得對,一些鄉下土財主煤老闆而已,誰敢動咱們的人一根指頭,把他連窩端了就是。”
“徐董事這話不盡然。”接觸了快半年,雞公公姬吉對西山的情況,已經十分了解了。
“山裡頭情況十分複雜。那些煤老闆都是地頭蛇,他們真要偷偷使壞,咱們還真是防不勝防。”
“不要緊,把他們集中起來,讓馮公公出面去警告一下。”今天馮保當值,沒來出席,但董事們並沒忘了他。
“就不信東廠提督的關愛,還不能感化一羣煤老闆。”
“不錯,讓他們署名互保,互相監督。”歪着脖子的朱時懋也斜着點點頭道:“出了事兒一起連坐,就沒人敢亂來了。”
“這主意不錯。”董事們讚許的點頭,又有人提議道:“不過還是把他們收編了肅靜。等咱們路修好了,誰不加入就不讓他用咱的路,看他們怎麼把煤往外運。”
“哈哈哈,好主意!”董事們發出了愉悅的笑聲。
趙昊本來打算,藉着這個引子,煞有介事的提一提加強護礦隊的迫切性。
但聽了這些蠻霸的發言,他忽然感覺自己有些多慮了。
強龍不壓地頭蛇沒錯,可要是強龍也是本地龍呢?
有這幫權貴頭子鎮着場子,倆王四個二怎麼破?
哎,無敵是多麼的寂寞。
於是這一議題,他又沒有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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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將公司運營狀況彙報完畢,孫大午又看看趙昊,然後低聲爆出個大新聞道:
“另外,鑑於本公司和盧溝橋煤場業務高度關聯,大股東高度重合,因此管理層經過反覆討論,正式向董事會提議,併購盧溝橋煤場!”
“併購盧溝橋煤場?”原本有些倦怠的董事們,聽總經理說到這兒,一個個可就不困了!
“是那個賣煤藕的盧溝橋煤場嗎?”朱時懋的脖子都直了!
“不錯,正是今年正月率先推出煤藕,如今佔領京城內外七成以上市場,最遠賣到衛輝府的盧溝橋煤場!”孫大午自豪的提高聲調道:
“在下不才,正是盧溝橋煤場的首任掌櫃。親眼見證了煤場,在咱們董事長、副董事長的英明領導下,是如何眨眼間從無到有,再一眨眼便強大無比的奇蹟過程!”
趙昊聞言瞥一眼孫大午,心說這胖子越來越會說話了。
一衆董事和監事則齊刷刷的望向他,目光熾烈而飢渴。
如果說,在如今的北京城,還有什麼比西山煤業更耀眼,那一定是盧溝橋煤場無疑!
畢竟西山煤業還在虧損期,而盧溝橋煤場已經是一直不斷下蛋的金雞了!
還是那話,那煤場若非是長公主的買賣,他們早就撲上去搶食吃了。
現在,管理層竟提出併購盧溝橋煤場,怎能不讓人血脈賁張?!
趙昊卻依然面沉似水,只是指了指列席的小黑胖子道:“這位是接孫大午班的,先讓他給大夥兒介紹下煤場的具體情況吧。”
小黑胖子趕緊起身,朝衆人深施一禮,剛要再一一問安,卻被長公主一錘子打斷道:
“少廢話,直接講。”
“哎,是。”小黑胖子咽口唾沫,縮縮脖子道:“小人名喚郭大,乃是現任的盧溝橋煤場總管。”
他一邊自我介紹,一邊將做好的財務簡報,一人一份發給衆位董事,連兩位監事都有。
衆人便一面翻看簡報,一面聽小黑胖子彙報道:
“本煤場自今年正月初四開業,正月初八開始銷售,當月一共收入銀十二萬三千二百一十兩,煤兩千八百七十九萬斤。扣除成本共獲利三萬兩千兩百兩……”
“嘶……”董事們一陣倒吸冷氣,當月投產,當月盈利三萬多兩,這是什麼概念?搖錢樹也沒這麼猛啊!
“二月,共收入銀十八萬兩千六百一十兩,獲利四萬八千九百兩。”
“三月份,共收入銀二十萬七千三百兩,獲利五萬三千一百兩。”
“四月份,也就是本月,還差最後幾天,但已經收入超過二十二萬兩,本月獲利肯定超過五萬五千兩!”
“我的天吶……”股東們難以置信的直搖頭。在常識中,隨着天氣轉暖,煤炭生意應該越來越差,直到入夏後直接歇業,待到秋涼纔會迅速復甦的……
“怎麼盧溝橋煤場,卻能一直逆勢增長呢?”李公公代表董事們提出疑問。
“原因有三,一是我們煤藕的質量最好,而且送貨上門。”郭大便自豪的講解道:“並且還提供回收服務——顧客可以用十個燒過的煤藕,換一個新煤藕,這樣客戶自然越來越多。”
“你們幹嘛要回收燒過的煤藕?”定國公不解問道。
“這是變相降價促銷,可以大大增加用戶粘性。”趙昊淡淡說一句道:“而且煤渣的用處多着呢。”
“哦。”衆董事不明覺厲的點點頭。
“二者,正如公子所言。”郭大接話道:“在原煤價格飛漲的情況下,我們非但沒有漲價,反而變相降價,同行根本沒法競爭,只有要麼關門歇業,要麼加入我們兩條路。”
“爲什麼可以不漲價?”朱時懋歪着脖子追問道。
“因爲我們成本夠低,一枚四文錢的煤藕,原先成本在兩文七八,就是煤百斤漲到一百五十文,我們也能保持一定的盈利。”郭大豪氣的答道。
“哈哈,煤漲到一百五十文,我們豈不要笑醒?”股東們不由樂了。
“副董事長,高,實在是高!”然後有人明白過來,朝趙昊豎起大拇指道:
“煤炭漲價,西山煤業多賺錢;煤炭跌價,煤藕多賺錢。合着不論漲跌,副董事長都能大賺啊!”
現在董事們都知道,董事長和副董事長的分工了。
這娘倆一個負責鎮場子,一個負責拿主意,端得是狼狽……哦不,相得益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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