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織布來你耕田 番外 你不是她(5)
郡主,你怎麼沒帶半個隨從就來了?”公主府的守門)]的出現,很是驚訝,有些手忙腳亂的要打開大門,被薛黎揮着馬鞭止住了,“我從側門進去就行,你告訴我你們家公主在哪裡,我有急事。”
“公主跟駙馬都在花園裡,你,”守門人的話還沒說話,就見薛黎一拉馬繮,直接騎馬就進了公主府。
薛黎對太平的府邸熟悉程度不下於太平公主本人,所以知道她在何處之後就直奔主題,果然在花園裡看到一個人發呆的太平公主。
“麗娘,”太平知道她會來,卻沒想到她速度會這麼快。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薛黎跳下馬,沒有一句廢話。她之所以第一時間趕到公主府,那是隻有在太平這裡,才能得到最接近事實的消息。
“你,”薛黎一張口,太平就知道薛黎問的什麼事了。張了張口,想勸說什麼,但最後搖搖頭,簡明的回答了她的問題,“正議大夫明崇儼被盜所殺,有人告密說是太子所爲,母后因此詔令中書侍郎薛元超、黃門侍郎裴炎、御史大夫高智周與法官調查此事。他們在東宮馬坊搜得皁甲數百領,太子因此被慣上了謀反的罪名,廢爲庶人。”
“荒唐。告密的人是誰?難道那些大臣僅憑百於具盔甲就斷定太子謀反?這也太荒謬了。”聽到這個荒誕的理由,薛黎忍不住一鞭子抽到了旁邊的樹上。那明崇儼分明就是個妖道,李賢不喜他已久,但是以李賢的個性,再看不順眼明崇儼他也決不至於買兇殺人。
以此爲藉口調查太子已是荒謬,而那些人竟然還能從東宮馬坊發現盔甲?這更是離奇!如果太子真想謀反,何必將盔甲等器具放在那麼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
聽到薛黎的憤怒,太平苦笑了一聲,“當初告密的人已經畏罪自殺了,還哪裡去找人認證。至於太子造反,盔甲並不是最有利的證據,士兵們操練完畢偷懶忘記向府庫還回盔甲也是常有的事,本來不足爲懼,可是偏偏裴炎他們還找到了人證,這下子人證物證俱在,任誰都回天乏術了。”
“這人證,呵,既然都做出物證,又怎麼能做不出人證。”薛黎怒極反笑,伸手握住了太平的手,“你陪我進宮,我要去面聖。這擺明是有人矇蔽聖上,陷害太子,我不能讓賢就這麼被人栽贓陷害!什麼狗屁人證,肯定是假的。”
“麗娘,你別衝動。”太平反抱住她,臉上有着不知所措的慌亂,“你知不知道那個所謂的認證是誰啊?沒用的,這案子已經成了鐵案!”
“那證人是誰?難道他地口供就那麼值得讓人相信!”
“因爲那個證人不是別人。正是趙道生。”
太平公主地這句話。像是一把錘子狠狠地砸在了薛黎頭上。砸地她眼冒金星。一臉驚愕。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他!”薛黎失聲叫了出來。她記得李賢肯定地說。趙道生絕對是信地過地人。她也記得自己那晚出來。月光下怯生生但又無比堅定地用清澈地眼光看着自己地年輕男子。發誓說這輩子都不會背叛太子。
那樣真誠地誓言。怎麼可能是假地!
薛黎一直以爲。就算天底下所有地人都會背叛陷害李賢。趙道生也絕對不會是其中地一個。李賢是他地救命恩人。對他有再造之恩。他怎麼可能無恥到去陷害那麼一個人正人君子地地步呢。
“就是那個賤人!我現在只恨沒有早點殺掉他!”相比較薛黎一臉的茫然,太平罵的咬牙切齒。
趙道生是李賢的心腹,他對李賢的忠心朝野皆知,所以他一句指正的話比別人說一百句也來得可信。所以,在他張了口之後,連太平公主都不由得懷疑起來,是否太子真有謀反之心。
“不行,不行,”薛黎站在那裡搖了搖頭,穩住心神,握住太平公主的手沒有放鬆,“太平,不行,不管怎麼說,我都要進宮見一次皇后。你陪我去好不好,現在聖旨還沒下,說不定還有轉的餘地。我想,不管怎麼說,太子都是娘娘的兒子,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疼愛兒子的呢。”
薛黎後面說的聲音極低,她自己都知道皇家所謂的母子親情有多麼淡薄,她又怎麼能勸服其它人呢。
不過,不管怎麼樣,她都要去試試。如果她什麼都不做,她一定會愧疚死的。
“沒用的,麗娘,不要再掙扎了。不管我們怎麼樣求情,事情的結果都不會有任何改變的。”太平公主拉着薛黎冰涼的手,想起自己剛纔一個人跪在宮門外的彷徨無助時,這種勸告的話忍不住就要說出口。
那是她的哥哥,從小照顧她,愛護她的哥哥,所以當他有難時,她怎麼可以袖手旁觀。可是當她站在大殿門口等待着自己母親的接見,當她仰望那高達的殿門,當她窺視着殿內幾乎深不可測的黑暗時,她才意識到這座從小長大的宮殿對她來說是多麼的陌生可怕。
當服侍母親的宮女說出那句“公主請回吧”,當宮女轉述母親的那句“不要多管閒事”的時候,她感覺到一陣深深地無力。
她救不了任何人,在母親的高大威嚴面前,她渺小的如同一隻螻蟻。
“麗娘,不要衝動了。你明白,這算賠了我們自己進去,也救不回哥哥的。我們都有放不下的東
們不能連累自己的家人。”太平抱住憤怒中的薛黎)(灰心的話。昔日無法無天的小公主已經長大了,她是一個妻子,一個母親,她做任何事的時候,都開始學會從家庭的角度出發了。
以前自己衝動莽撞的時候,總是麗娘勸自己冷靜。可是這次,輪到自己勸她了。
“我不甘心,”薛黎掙扎了片刻,趴在太平的肩頭終於忍不住放聲痛哭了起來,“我不甘心,不甘心……賢是那麼好的一個人,我怎麼看着他揹負這樣的罪名入獄。
”
“我知道。”太平摸着薛黎的發,沉重而又無奈的說道,“可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薛黎沒有回話,趴在她肩上痛哭了很久,一直到發泄的差不多了,才擦乾了眼淚站直身子,眼淚汪汪的看着她“太平,你陪我進宮一趟吧。”
“你瘋了!沒有用的,母后她是決計不會見你的。”太平不瞭解薛黎爲何此時如此死腦筋。
“我知道。”薛黎的眼睛紅紅的,“可是總要試試纔好,我不想用接下來的一生去爲我現在的懦弱後悔。太平,算我求求你,你再陪我去試一次好不好?”
“你……”太平公主看着她的神情,嘆息了一聲,最終還是緩緩的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請原諒我的自私,可爲了保護我的家人,我不得不如此。
從公主府走出來,在刺眼的太陽的照耀下,薛黎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天大地大,她竟然找不到一個求助的地方。
知道從來都是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但她沒想到人情淡薄可以如斯。
狐死尚且有兔悲,太子無故遭難,難道那些人都沒有脣亡齒寒的危機感?難道他們就那麼篤定,下個落到這種地步的不會是自己?!
“阿黎。”恍惚中,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靖哥。”薛黎擡起頭,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邊蘇靖,忙慌亂的用手抹了一把臉,擠出一個微笑來,“你怎也來了。生意上的事忙完了?”
這六七年蘇靖的生意做的不錯,越鋪場子越大,天南地北都有了蘇氏的字號,人也就相對的忙多了。不過即使再忙,蘇靖也是把家人放在第一位。
即使現在已經不是一名不文的窮小子,但蘇靖的一身布衣還是一如往昔的樸素,語氣還是如同多年前一樣敦厚,態度還是一如以前的平和,話語也是同樣的稀少。即使看到薛黎失態的樣子,他也沒有問出多餘的話,只是簡單的點頭回答了她的問題,“都忙完了。”
這夫妻倆牽手站在長安的街頭,看着長安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羣。很多地方都已經改變了,可是無論是蘇靖,還是薛黎,時光似乎都沒有在他們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除了閱歷的增加,除了財富的積累,他們所堅信的很多的東西,例如信仰,例如目標,例如最珍視的東西,還一如往昔般的純粹。
“阿黎,你看那裡。”蘇靖牽着薛黎的手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閒逛,走到某個街口的時候忽然停下來,指着一家店鋪的房檐下給她看。
“哪裡?”薛黎心裡有事,整個人都是恍惚的,順着蘇靖的手看去,只能發現一個很平常的十字街口。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地方。那一年,我一個窮小子到長安城來討生活。”蘇靖拉着她的手,走到了那個地方,“當時,我就站在這個地方,而你,跟太平公主從哪裡騎馬過來,好多人簇擁着,好看的跟仙女出行一樣。你們行至此間,有個小孩兒不知怎麼跑到了路中間,眼看就要喪命在公主的馬蹄下。我跳出去救走了孩子,卻驚到了公主的馬匹。公主大怒,本來要嚴懲我,是你勸走了她,還扔下一袋子錢給讓我給小孩兒看大夫。”
“對不起,我不記得了。”薛黎看着眼前的道路,搖了搖頭,這事情不但自己記不得,恐怕正版的薛麗娘也是沒有印象吧,所以在蘇靖說起來時腦裡纔是一片的空蕩蕩。
“我知道你不記得。”蘇靖笑笑,不甚在意,“我只是想,或許其它人跟我一樣,有些事情你根本就不記得了,但對有些人來說卻是不能磨滅的回憶。”
“你想說什麼?”薛黎只覺得今天聽起他的話怪怪的。
“阿黎,太子的事,我知道了。”蘇靖轉過頭來,握住了薛黎的肩膀,“你眼睛紅紅的,哭了很久吧”。
“嗯。”薛黎躲躲閃閃的避開了他的目光。
“你現在心情,我能理解。”蘇靖笑笑,沒有多糾纏,問話直奔主題,“你一定又擔心的要命,想幫忙做一些什麼吧。”
“我知道我的想法太沖動了,可是,靖哥,當初他真的幫了我們好多事情,我們不能這樣不顧朋友道義。我,我,”薛黎聽到他這麼問,還當他跟太平一樣要自己放手不管,話語當下急切了起來。
“不別激動,”蘇靖握着她的肩,搖了搖頭,讓她鎮靜下來,“我沒有反對你的意思,如果你想去做,那就做吧。”
“呃,爲什麼?”
“因爲我不想讓你留下遺憾,不想給你一個懷念除了我之外其它的男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