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美麗的黃昏,許殘月又去了江夢伊他們學校,也沒什麼別的事兒,只是想把江粲的日記還給她,畢竟這東西留着許殘月身邊越久就越讓他難受。
許殘月在校門口等了許久,沒等到江夢伊,倒是等到了蔣言。
現在看見蔣言這張臉,許殘月已經平靜多了,果然,還是差很多啊。
“哎!哥!你在這兒幹嘛了?”蔣言甚是驚訝地看着許殘月,“怪呢?你怎麼有事兒沒事兒就往我們學校跑啊?”
“呵呵······”許殘月笑了笑。
“你該不會是看上我們學校哪個姑娘了吧?”蔣言打趣道,“哥,你可不能對未成年少女出手啊!”
“去,瞎說什麼了!”許殘月翻了翻白眼。
“那你在這兒是幹嘛啊?”蔣言不依不撓道。
“等人啊。”許殘月平淡道。
“誰啊?”蔣言頗有興趣地看着許殘月。
“江夢伊。”
“嗯?”蔣言感到奇怪,許殘月怎麼認識江夢伊?這纔想起很久以前他們出去玩兒時遇見過江夢伊的,不過那次發生了什麼她倒是忘的差不多了。
“哥,你和江夢伊的什麼關係啊?”蔣言相當有興趣的樣子。
“沒什麼關係,我和他哥是好朋友。”許殘月淡淡道。
“嗯?”蔣言這會兒猛然又想起上次江夢伊麪對許殘月時的嘴臉,相當不友善。
“你們······有什麼過節嗎?”蔣言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許殘月看着她,淡淡道,“他哥哥······爲了救我而死了,所以她很討厭我。”
蔣言甚是驚訝,睜大眼睛看着許殘月,許殘月卻好像沒什麼,面色依舊平淡,看着校門口走出來的學生,尋找江夢伊的身影。
蔣言卻覺得尷尬,努力想找其他的話題,突然發現許殘月手裡拿着一個本子,“欸!哥,你手裡這是什麼啊?”
這時,許殘月卻發現了江夢伊的身影,沒有理會蔣言的問題,走上前去攔住江夢伊。
江夢伊原來和同學閒聊着,面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她自然覺得詫異,擡頭一看,竟然是許殘月,“怎麼又是你啊?又幹嘛?”
許殘月將手裡的日記本遞給江夢伊,“我看完了,還給你,謝謝。”
江夢伊身邊的同學看着許殘月詢問江夢伊他是誰,江夢伊卻沒理會,接過日記本,眼神相當不友善地看着許殘月,冷笑道:“看完啦?什麼感受?”
“嗯?”許殘月顯然沒有想到江夢伊會這麼問,詫異地看着她,不知該怎麼回答。
江夢伊自然也不是真想知道他的感受,沒用等他回答,她便又道:“直到現在,我看見你,還是很想打你。”說完,便一巴掌打在許殘月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許殘月倒沒在意,他真是從心底裡覺得這是自己該受的呢。
蔣言倒是激動了,連忙走過去,看着江夢伊怒道:“江夢伊!你怎麼可以打人呢?”
“關你什麼事啊?”江夢伊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你和他認識?”
“怎麼不關我的事啦!他是我哥!總之你打人就是不對!!”蔣言激
動道。
“你什麼都不懂就不要在這兒瞎插手!”江夢伊怒道。
“你······”蔣言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許殘月攔住了,他將蔣言往後推,站在江夢伊麪前,說:“東西已經還給你了,我先走了。”就帶着蔣言轉身走了。
江夢伊看着他們的背影,冷冷地說道:“過幾天是我哥的忌日,麻煩你不要再去他的墓碑前放小雛菊了,我實在懶得再扔了。”
許殘月愣住了,他沒回頭,蔣言也覺得驚訝,聽到這話就覺得江夢伊實在太過分了,怒氣衝衝地想轉身,卻被許殘月攔住了,他按住她的肩膀,淡淡道:“沒事兒。”
“你要是真覺得愧疚的話,就下去陪他啊!”江夢伊繼續說道,“你應該下去陪他的啊!他那麼喜歡你,喜歡到爲了你可以連命都不要,你怎麼能這麼自私,讓他一個人去呢?你下去陪他啊!”
這話讓蔣言更氣憤了,她剛想發脾氣,許殘月就推她往前走。
看着許殘月和蔣言前行的背影,江夢伊激動地衝着他們大叫道:“許殘月!你就是個懦夫!!你下去陪他啊!你爲什麼不去?!你不是愧疚嗎?那你就下去陪他啊!!你爲什麼還不去死啊!!!”
周圍的人紛紛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江夢伊卻全然沒有理會,憤怒地看着許殘月,他卻什麼反應都沒有,繼續往前走。
蔣言被許殘月推着走了好一會兒,突然氣憤地停住腳步,轉身看着許殘月,憤怒說道:“哥,你怎麼不······”
“蔣言,你快點回家吧,我還有事,不能送你,不好意思。”許殘月打斷蔣言的話。
“哥······”對於許殘月這幅平靜的態度,蔣言相當的不滿。
“快點回去吧。”許殘月拍了一下蔣言的肩,就轉身走了。
蔣言看着許殘月離去的背影,心下不甘,也無奈,猛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子,氣憤地轉身走了。
許殘月獨自一人落魄的走在街道上,神色黯然。
江夢伊的話真的說到他心裡了,他又何嘗不想幹脆就死掉去陪江粲就好了,但他不能那麼做,他是獨生子,他不能對他的父母那麼殘忍。這世界並不是少了誰就不行了,少了誰地球都照樣會轉,但對於許殘月的父母,少了他,他們可能就真的會感到天塌下來了。
回到宿舍,宿舍裡就趙淺一個人,聽見開門的聲音,他轉頭去看,就見完全一副失神狀態的許殘月,雖然很在意,卻開不了口問他怎麼了。
他並不想讓他困擾。
趙淺只是靜靜地看着許殘月,他慢慢地走到外面的陽臺上,靠在牆上,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一盒煙,打開抽出一根菸叼在嘴裡,拿出打火機點火,一副頹然的樣子。
趙淺知道許殘月雖然每天都帶着一盒煙在身上,但他並不愛抽菸,只有在心情極度壓抑,極度不好的時候纔會抽菸。趙淺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他,看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起身走了出去。
“心情不好哦?”趙淺推開門,看着靠在牆上抽菸的許殘月問道。
許殘月淡淡地轉頭看他,沒有說話,目光閃爍了幾下,又低下頭。
“今天發生什麼了嗎?”趙淺靠在門框上看着許殘月。
“
沒什麼啊。”許殘月拿出嘴裡的煙,淡淡地說。
“我現在連做你朋友的權利都沒有了嗎?”趙淺淡淡說道,語氣中帶着些自嘲的意味兒。
“沒有。”許殘月轉頭他,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什麼意思?”趙淺逼問道。
“我今天很累,不想說。”許殘月無奈道。
“又和江粲有關的吧?”趙淺譏笑道,“能讓你這麼傷心難受的除了他就沒別人了吧。他在你心裡就那麼重要嗎?”趙淺極認真地許殘月,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
許殘月看着他,沒有說話,就這麼平淡地看着他,看了幾秒,淡淡道:“我今天真的很累。”說着,就轉身欲走進屋子裡。
但沒走幾就被趙淺拉住了。
“別逃避我!”趙淺轉頭認真地看着許殘月的眼睛。
許殘月看着他,無奈,道:“我真的有必要回答你嗎?”猛地甩開趙淺的手,走進屋子裡。
趙淺愣住原地,好一會兒,突然自嘲式地笑了笑。
是啊!他在你心裡是無可取代的重要呢!
4月20日,江粲的忌日。
第三年了,雖然之前江夢伊說過,但許殘月還是一大早就去花店買了小雛菊,但沒有像之前一樣一大早就跑去江粲的墓地,因爲他不希望送給江粲的小雛菊再被江夢伊扔掉。
許殘月在街上徘徊了許久,一直到十一點多,他覺得江夢伊他們一家人應該已經從江粲的墓地回去了,他纔去。但到達墓地後,還是看見江夢伊他們一家人在江粲的墓碑前,於是他躲在一棵樹後面,看着他們,他並不想和他們遇見。原因很簡單:愧疚。
躲在那棵樹後看了許久,江夢伊他們一家人總算走了,許殘月纔出來,拿着一束小雛菊走到江粲的墓碑前。
看着墓碑上江粲的照片,還是那麼青澀的模樣,永遠的18歲了,許殘月卻覺得難受。但還是笑了笑,把那束小雛菊放在墓碑上那幾束白菊的前面。
“江粲,我今年已經21歲了,但你還是18歲哦。”許殘月看着墓碑上江粲的照片笑道,但眼神卻是那麼憂傷。
“江粲,我過的很好,你呢?在天堂,一定也過的很好吧。”許殘月笑着,卻比哭了還難看。
“江粲,我前幾天看了你的日記,你不會生氣吧?”
“江粲,你這人真的心很壞呢。日記裡些那麼多和我有關的,那麼在乎我嗎?”
“江粲,我發現,我也喜歡你呢。但是發現的比你晚好久呢?你會怪我嗎?”
“江粲······爲什麼留下我一個人呢?······呵呵······”許殘月笑着蹲着地上,明明是笑着,眼淚卻嘩嘩地往下流。
“江粲······我······好想你······”許殘月跪在地上,顫抖着手去觸摸墓碑上那張照片上笑容燦爛的少年,低着頭抑制不住地痛哭起來。
明媚的陽光下,那個青年跪在那個少年的墓碑前,低着頭失聲痛哭,晶瑩的淚珠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似乎這一切的主色調都應該是灰色,墓碑上那些正綻放得燦爛的白菊和小雛菊也因那個青年的悲傷而黯然失色了,彷彿馬上就要枯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