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東北風吹過大江波濤,不算勁急,吹在身上卻是寒意透膚。
九江口,鄱陽湖水流入大江的所在,千船泊排,一眼難及其盡,江岸上,密密麻麻的魏國將士正在登船,七萬魏軍登船後,九百江船升帆起航,逆大江而上奔了荊州。
次日,依舊是東北風,近午時,襄城的四十萬周軍,也開始強渡漢水進攻荊州,不強的東北風對周軍有利,而風向就是魏國與周軍約定進攻的信號。
兩日前,周國朝廷的聖旨抵達了襄城,任命潘美爲山南宣撫使,總管襄州與荊州軍政事,趙匡義爲前鋒制置使輔理軍政,陸天風爲前鋒監察使,亦是監察軍政。
聽了聖旨之後,陸七使人知會了潘美,自顧自的拔營東去,說是去了漢水下游尋找進攻之地,周皇帝已然秘諭潘美,無需繼續謀求扣押陸天風,所以由了陸天風率軍遠走。
就是皇帝沒有取消命令,潘美也奈何不了陸天風,他不能主動的刀兵窩裡鬥,皇帝的意思很明白,絕不能造成朝廷惡對陸天風的名聲,就是想秘密扣押了陸天風,之後大軍去接管了河湟和隴西,對趙匡義也是那麼交待的,扣押趙匡義,收編襄州軍力,之後皇帝讓趙匡義和陸天風,都回了開封府做朝官,主觀就是削奪軍權,不是要命。
潘美真的很窩心,陸天風的機警讓他很是意外,事實上他非常想拿下了陸天風,潘美對陸天風非常的嫉恨,潘美的嫉恨不是源於河湟之事,而是河西之事,當年他是進取河西的萬兵主帥之一,結果遭遇了慘敗,所屬一萬將士只剩了不到兩千人,如今他聽說了當年很多被俘將士的音信,那等於是揭了他的恥辱傷疤。
陸七的所謂尋找進攻之地,事實上就是爲了避開周軍,就在周軍發動進攻荊州的前一日,他已然渡過漢水,踏足了荊州之地,三萬將士則留在漢水之北,由易容的小蝶統領,他和小青過漢水,與前來迎接的青雯和關衝見了面。
見了面,關衝有些激動的軍禮拜見陸七,陸七微笑扶起關衝,親近的在一起敘話,大略瞭解了荊州的狀況,荊州如今只有了七萬晉軍,人口遷離了大半,還有小半人口不肯離開家鄉,青雯主政,下令不予強迫。
陸七換了一身校尉軍甲,與青雯去了江夏,關衝回去主持軍務,五萬軍力會在漢水適度的抵禦一下,之後撤離,還有兩萬軍力在江夏,也會在魏軍進攻後,撤離去江陵城,自江陵城乘船去大江以南。
一坐入轎車,青雯就撲入了陸七懷裡,有些歇斯底里的嗚嗚哭泣,陸七心頭愧疚的,愛憐的抱了青雯,他知道青雯不但有着思念的苦楚,更有着巨大的壓力和擔心,小青坐在對面,也是了眼淚汪汪。
良久,青雯的情緒纔有了平靜,起身抱偎了陸七右臂,幽怨道:“老爺回來了,就不要走了,奴和主母們,非常擔心的。”
“青雯,我不回去不成,河西與河湟那裡,需要我的主持,應該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長久團聚了。”陸七溫和回答。
“老爺,奴覺得,等滅了魏國,老爺就沒有必要冒危了,我們的實力,足以與周國力戰不敗。”青雯勸阻道。
“青雯,我若是放棄了河西勢力,日後晉國就會與周國陷入了持久戰,十年,二十年,一年年的爲戰爭耗損下去,就象漢末的三國,沒完沒了的久戰不休。”陸七解釋道。
“老爺若是再回去,始終是危險的,周國遲早會探查出老爺的真身。”青雯擔憂道。
陸七微笑搖頭,道:“若是再回去,無需我再冒危了,我已然在周國內部埋下了軟刀子,只需以靜制動的看着周國崩解。”
“軟刀子?什麼軟刀子?”青雯不解道。
“軟刀子就是無形的威望,通過佛教,商業,軍勢,官望,一步步的侵奪周國人心,周國是一個孔武有力的軍神,但其內在靈魂卻是脆弱多患,很容易靈魂分裂的在內部起戰,而我,已然成爲了周國靈魂的一部分,只需耐心一些,就能夠主宰了孔武有力的身軀,最少,內部之爭的逐鹿中原,不會讓周國的人心極端敵視。”陸七形象的解釋道。
“老爺是說,日後進取北方,只宜用了河西那裡的軍力。”青雯說道。
“也非一定,但用河西之軍進取中原,會比江南出兵容易很多的獲得勝利,內部之爭,會使得周國的部分人心和勢力處於觀望,也容易獲得了歸附,若是江南出兵,就會使得周國人心同仇敵愾。內部之爭就像是兄弟在爭家主,奴僕和親族在心理上會觀望的等候結果,若是有外人來奪取,一家子都會操傢伙與外人拼命。”陸七微笑說道。
青雯明白點頭,道:“老爺若是又去了周國,能夠多久見功,真的不會有危險嗎?”
“也就一兩年了,這次覆滅了魏國,就能夠集結軍力去攻滅了巴蜀漢國,而之前,周國朝廷已然讓河西軍力接管了隴西數州,而荊州戰事結束後,我留在漢水之北的一萬騎兵,會先離開回去西部,直接去佔據了秦州,據秦州可以東望長安城,西俯巴蜀之地。”陸七回答道。
青雯點頭,道:“老爺若是佔據了秦州和成州,而晉國在進取了巴蜀的劍閣以西,那就可以有了一條狹窄通道,甚至再進奪了漢中,那就完全形成了整片晉國疆域。”
陸七笑了,道:“看來你是瞭解過隴右與巴蜀的地理,不過漢中暫時不能進取,漢中在周國手中,就能夠牽制了周國駐軍,有周國駐軍隔離,才能避免被人懷疑,因爲若是相鄰,河西軍力與晉國軍力,不可能毫無戰事的發生。”
青雯點頭,陸七又道:“我回去了周國,就不會再去開封府了,因爲我去過了開封府,已然表誠了是周國之臣,所以我會留在河湟,以防禦吐蕃的由頭拒絕再去開封府。”
青雯點頭,柔聲道:“那奴就放心很多了。”
陸七一笑,伸手撫摸了青雯秀髮,青雯又幽怨道:“老爺如今是萬乘至尊,真的不該了親身歷險。”
陸七笑了,溫和道:“我本就是一個斥候,最擅長的就是深入敵心斬首取勝,我需要自己有一顆勇心,去儘量獲取了人生的輝煌,當我有朝一日貪生怕死了,也就只能成了所謂的萬乘至尊,躲在深宮裡指點江山,讓幾十萬將士付出生命的去換回我的輝煌。”
“老爺,你這麼想,是不對的。”青雯惶然道。
“沒有什麼不對的,因爲我的出身本就是賤命,所以憐惜別人的賤命,漢武帝的出身是貴族,所以他只能貪生怕死的躲在深宮裡指點江山,但我知道,也許過了十幾年,我也會成了漢武帝,很難再親臨沙場了。”陸七淡笑說道。
青雯搖頭,道:“奴覺得,老爺說的,有些偏頗,做了皇帝,當然要珍惜了性命。”
陸七笑了,溫和道:“你說的是有道理,只是我不想過早的失去了勇心,其實,我如今已然是很珍惜性命了,不爲我自己,也要爲你們和孩兒去珍惜。”
“奴還沒有孩兒的,雪心卻是有了兒子。”青雯幽怨迴應。
陸七大手移撫了青雯豐臀,曖昧輕笑道:“今夜,我可以種下的。”
青雯羞澀的扭身緊貼陸七,小青在對面坐姿拘謹,臉兒胭暈的偷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