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七在酒泉縣收編降卒時,對五百多生還的‘附敵’將士,予以了提拔重用,都成爲了將官,最低是隊正,最高是都虞侯,李勤成爲了五千步軍的都虞侯,死亡的‘附敵’將士,也予以了追任,之後依照官職予以撫卹。
陸七對帶頭反叛歸附的頭領,也予以了任用,對回鶻人和党項人,也是一視同仁的憑功而用,他發佈了將士平等令,嚴禁民族挑釁,不同民族將士,發生任何糾紛都要去提司申訴,不允許私下武鬥。
陸七建制了獨立的提司將官,分爲營級和軍級,營級提司就一個,軍級提司分左右兩個,每個提司將官都是他的近衛出任,職權是監察軍紀,處置糾紛,雖然沒有統軍權,但地位與統軍主將平坐,而如果在處置糾紛和執行監察不法時,權力卻是高於主將。
陸七在收編了降卒之後,親自率領三萬將士回返了沙州,沙州下轄敦煌縣和壽昌縣,沙州的地理是一個天然的盆地綠洲,南枕祁連山脈,西接羅布泊荒原,北靠塞山,東有三危山,雪水匯成的黨河,是綠洲形成的根本之一。
沙州在唐朝時,就是軍事重地,常年駐紮有四千多軍力,後來被吐蕃和回鶻都進據過,不過百年前,沙州出現過一個顯赫一時的人物,名張議潮。
張議潮是唐末沙州望族出身,祖上是沙州鎮將,望族就是當地的豪強地主,當時沙州被吐蕃佔據,是張議潮起兵驅逐了吐蕃,進而崛起的四處征戰,一度擁有了河西走廊,伊州,西州,蘭州,河湟之地,達十一州域。
但張議潮死後,擁有了絲綢之路的廣闊西部,因內訌而分崩,河西走廊被河西回鶻與黨項人所分割,時而又有吐蕃進佔,最後在十幾年前,党項人滅亡了河西回鶻國,統治了沙州。
如今的沙州,曾經的望族早已因戰亂而沒落,但沙州依舊是漢人居多的所在,當然,純血統的漢人是很少的,沙州的人口竟然有五萬之多,卻是很難得的事情。
其實陸七的攻心戰術,能夠撼動了最西三州的軍心,與河西走廊的人口混種有很大的關係,河西走廊的民心,並不過於仇視漢人,民族之間的融合很深,不過河西走廊對吐蕃人,卻是非常仇視,主要是吐蕃人的破壞性極大,不會了統治河西走廊,只知道盤剝壓榨,而且還兇殘的毫無人性。
陸七率軍一到沙州,立刻受到了沙州人的排衆歡迎,沙州新的望族王氏家主,一位年約五旬的官袍人物,在敦煌城門外,恭敬的爲陸七奉酒。
陸七在馬上看着身穿官袍的人物,內心有些古怪,因爲那身官袍很熟悉,卻是在唐國曾經的常見,周國的官服,已然與唐朝的官服,有了很多差異。
陸七很明白,這位官袍人物爲什麼在這裡奉酒,這是想獲得了他的認可,城頭變幻大王旗,今日他來了,這個人物穿了唐朝的官袍來見,若是夏國的官來了,這個人物也會穿了夏國的官袍來見。
“你若想向我敬酒,求得平安,那就脫了這身官袍。”陸七看了一會兒,忽平和道。
官袍人物恭敬的神情,立刻僵住了,歡迎的沙州人,也立刻陷入了木雕一般,也許是頭一次,遇上了陸七這種不給面子的人物。
官袍人物倒也能屈能伸,很快轉身將手中酒交給後面的人,然後自解了官袍,之後取酒碗在手,對了陸七高舉。
“小民敬大將軍酒。”王氏家主高聲道。
陸七點頭,歪身下馬,走過去接了酒,之後捧酒左右觀移,然後回手一飲而盡。
喝了酒,陸七朗聲道:“沙州的萬民聽了,本大將軍的官位,只願意給予有本事的人,有軍功的人,人人皆可憑了本事爭取。”
王氏家主聽了恭敬起禮,陸七將碗遞給了他,淡笑道:“你的心意,本大將軍知道,這碗你拿好了,莫要碎了,日後本大將軍會用另一隻碗來換。”
“是,謝大將軍。”王氏家主恭敬迴應。
“本大將軍要均田,你莫要氣恨,該是你應得的,絕不虧你。”陸七平和道。
王氏家主臉色微變,強笑了一下,才道:“大將軍裡請。”
陸七點頭,邁步進入了敦煌城,入城後,三千兵力迅速接管了敦煌城的武力,陸七則和百多名屬下去了府衙,可以說,沙州的官制卻是保留的很好,而甘州,瓜州和肅州,卻是實行番官制,沙州是房當氏的領地,由沙州的情形,可以看出房當氏深受了中原王朝的影響。
“邱林。”陸七坐在了有些破舊的府衙大堂,喊道。
“屬下在。”邱林忙出聲上前,他立功生還後,卻是沒有獲得了領軍官職,而是成爲了大將軍的近衛。
“以後你做沙州的屯田使,兼任護軍都尉,沙州的兩千騎兵歸屬你節制。”陸七說道。
邱林吃驚的看了陸七,但很快橫臂軍禮,恭敬道:“屬下遵令。”
陸七點頭,道:“才旺,你爲敦煌縣尉,統軍五百,負責敦煌的治安,輔助護軍都尉行事。”
“屬下遵令。”一個近衛恭應,看容貌,應該是個党項人。
“高雄,你爲壽昌縣尉,領軍五百,也輔助護軍都尉行事。”陸七又道。
“屬下遵令。”一個近衛迴應,是個生相威武的漢子。
陸七掃了一眼,道:“你們三個,接手沙州之後,首要的就是均田和屯田,那些擁有超限的大戶田地,都記錄的入了文案,我會給予補償,但對於商業,你們要予以支持,絕不允許打壓和盤剝。”
“大將軍放心,屬下們一定會做好的。”邱林有些激動的迴應道。
“好,你們接手了那些幕僚,開始吧。”陸七平和道。
“諾!”三個沙州主官迴應,所謂幕僚,都是陸七下令強僱的識字商人。
陸七起身走到了公案前,環視了一下,道:“邱林,找人修繕一下府衙,前後都修繕,讓你妻兒過來吧。”
“謝大將軍。”邱林恭敬道。
“不用謝,將士們的親人,都是可以隨來駐地的,沙州的田地,也需要人力墾種。”陸七平和道。
邱林點頭,陸七想了一下,又道:“當年落在河西的將士,在家鄉應該都有妻室,你有嗎?”
“屬下有的,還有了一個兒子,不過,家鄉的妻室,可能另嫁了。”邱林低聲道。
陸七默然,過了一會道:“落在河西的將士,我給一個特權,凡是在河西娶妻的,算是平妻,與家鄉沒有另嫁的妻室,平坐。”
邱林一怔,道:“謝大人。”
“不用謝,我是不願意,你們在河西的女人和兒女,日後怨恨了我,我的用意,你應該明白。”陸七直白的說道。
邱林一呆,隨即點頭道:“大將軍如此的力求河西歸心,屬下明白。”
陸七點頭,道:“你們做事吧,我去做客。”
“送大將軍。”三個沙州主官恭敬禮拜。
看着大將軍與護衛們離開了,邱林拱禮道:“兩位兄弟,日後請多多支持。”
“我們應該支持大人。”高雄微笑迴應,才旺也起禮附和。
邱林點頭,感慨道:“想不到,大將軍竟然會這麼的重用了我。”
“大將軍用人,一向唯纔是舉,大人肯定是有本事的人。”高雄說道。
邱林一笑,問道:“高兄弟一直是大將軍的近衛嗎?”
“不是,屬下原本是雲錦東將軍麾下士卒,是雲將軍的舉薦,才歸屬了大將軍近衛。”高雄微笑回答。
邱林輕哦點頭,他當然不知道,陸七用於治理河西走廊的地方官,基本上是河西的戰俘老兵,曾經歸屬過離石軍的党項兵,和雲錦東舉薦的將士,而云錦東舉薦的將士,都是知道陸天風事實上是晉國之主。
另外各軍的都虞侯,也多數是雲錦東舉薦給陸七的近衛,就是會州的大半軍力,也多數是用兩萬離石軍將士爲骨架,陸七不能掌控的,只有來自京兆府的近三萬禁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