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之後,陸七積極的做了善後,請僧人做法事超度,給俘虜剃頭,給將士們發功賞錢,給將士家屬撫卹,可以說是耗錢如流水,好不容易靠石炭積蓄的財力,一場大戰就耗個精光,而石炭的買賣,就入秋後才能興隆。
不過這場大戰的收穫也不小,戰俘是一方面,最主要是獲得了一萬多的武備,夏軍的武備,甲衣一般,但是長刀卻是鋒利的很,而陸七在石州和隰州,卻是擁有兩萬的工勇,工勇是半工半兵,即用於採運石炭,也輪番軍訓,所以穿上甲衣拿了刀就是軍隊,西北的民風彪悍,平民成爲軍人,戰力不會很弱。
戰後十日,府州的折惟忠忽然來到了石州,請求能夠支援了麟州,原來夏國不只調來了三萬軍進襲石州,還另有十萬大軍去進襲了麟州,如今已然包圍了麟州城,很可能還會去進襲府州。
折惟忠的意思是,希望陸七能夠出兵去憲州,之後由憲州走過黃河去進襲銀州,折惟忠說,銀州是夏國大軍的給養中轉之地,如此大雪,如果能夠破壞了夏國大軍的給養,甚至能夠餓死了十萬大軍。
憲州在石州之北,憲州之北相鄰麟州,麟州的東北是府州。而憲州之西過黃河就是銀州,銀州之南就是綏州,也就是說銀州在石州的西北方向,兩州算是斜向相鄰,但石州若想去銀州,只能向北去入憲州,才能折向西行,過黃河進入銀州,或者渡過黃河進入綏州,由綏州進入銀州,而如今的憲州防禦銀州,是晉國公負責。
對於折惟忠的求援,陸七爽快的答應了,他之前已然大敗了夏軍的進襲,而且他也需要主動的找夏國麻煩,不過他表示只能出兵三千去進襲銀州,石州需要防禦夏軍的繼續進襲,以及防範晉國公的偷襲,還要防備戰俘的反水。
折惟忠卻是大喜,言三千軍去進襲就夠了,只要兵襲了銀州,去進襲麟州的夏國大軍,必然會倉惶撤退,只要熬過了隆冬,折氏也不怕了夏國進襲。
陸七聽了明白,他原本以爲夏國之主好戰,竟然隆冬興兵,後來才知道,隆冬季節固然行軍困苦,但也少了很多天險阻礙,最主要的是,寒冬限制了弓箭的使用,使得攻城很容易能夠衝到了城牆。
還有一個重要事實,夏國是個農牧爲主的國家,冬天才能夠讓很多的牧民成爲了戰士,而且積蓄了牛羊糧草,才能夠發動了戰爭,想要以戰養戰,那是一種愚蠢的做法。
陸七答應了之後,向雲錦東和弩軍主將秘密交待了一下,然後由雲錦東調了三千步兵,一千輜重兵,悄然的做着出征的準備,四千兵都換上了夏國皮甲,也基本都是西北出身的將士。
第二天,四千將士悄然出征向北,陸七率軍出征的事情,是不予公開的,石州需要了人心穩定,一旦知道陸七不在了石州,或許會引發了內亂外患。
沿着封凍的離石河一路向北,四千將士的隊伍長蛇般的拖出了一里,將士們踩着冰雪,頂着呼嘯的北風,每個人都穿着長靴,裹着羊皮,輜重兵分散在各營裡,負責着一輛輛的雪橇。
雪橇上帶着帳篷,酒,石炭,糧食,藥物,羊肉,等等出征必須的用物,將士們多數不知道要去那裡,但知道是去作戰,由於出征所帶的輜重豐富,又是刺史大人領軍,所以將士們的軍心很穩定,石州兩次大勝,已然讓將士們對陸七非常的信服和崇敬。
在很厚的冰雪上行軍,想快是不可能的,半日才走出四十里,陸七下令駐紮,四千將士立刻忙碌起來,取出石炭和糧食,滷肉,鹹菜,還有酒,有序的圍在一起生火吃食。
陸七與折惟忠和小蝶在一起,他不讓小蝶跟着,小蝶卻是不肯,但在這種寒苦的地方行軍,對小蝶而言是很大的考驗,精通武道,不表示能夠耐苦的行軍,走了一半時,陸七就讓小蝶坐入了雪橇,別的將士看了也沒有什麼情緒,因爲刺史大人一直在走,照顧一個親隨也正常。
折惟忠來石州,也帶了五個屬下,就是陸七在開封府見過的,吃着滷肉,喝着酒,折惟忠感慨的搖頭不已。
“怎麼?不合口。”陸七微笑問道。
“是太合口了,陸兄弟,你對屬下太好了。”折惟忠一邊大口吃着,一邊嘟囔着。
“府州將士吃的不如?”陸七溫和道。
“吃的也可以,就是不可能都給了酒,呵呵,你這酒好呀,在府州是大受喜歡的。”折惟忠回答道。
“石州的酒也不多,這一次的防禦夏軍,也耗盡了之前的積蓄,希望這一次去銀州,能夠撈了些本錢回來。”陸七微笑說道。
折惟忠一怔,喝了口酒,道:“陸兄弟,你是我見過最善戰的人,比楊業將軍還厲害,楊業將軍打了那麼多年的戰事,從來沒有一次滅敵過五千的,更別說是過萬了,我真是開了眼啦。”
“我也只是碰巧了,遇上了莽撞的敵軍。”陸七平和道。
“你可別這麼說,我們折氏與夏國對戰了很多年,從來沒有大勝過,當年的十萬周軍征伐,更是慘敗,那時候的夏國,還不是很強的,你若是說夏軍莽撞,那就是在說我們無能。”折惟忠直白說道。
陸七笑了笑,折惟忠又看了他,正容道:“陸兄弟,你絕對是上兵伐謀的名將,就上次的五千綏州軍進襲,換成是我,要麼守城,要麼迎戰,根本就不會想到,去挖了藏兵地道對付騎兵,就是挖,也只會挖了壕溝。”
陸七微笑喝了口酒,轉言道:“折大哥,銀州城很難攻克吧?”
“很難的,依照以往的軍報,夏軍會將糧草藏在城裡,將羊羣養在城外,我們去了銀州,只需要進攻入了銀州地域,就能夠迫使了圍困麟州的夏軍撤退,我們沒有必要進攻銀州城。”折惟忠回答道。
陸七點頭,折惟忠遲疑一下,又道:“陸兄弟,這一次夏國兵進麟州,府州是沒有支援的。”
陸七微笑了,道:“我明白的,應該是燕國也進襲了。”
折惟忠一怔,繼而搖頭,道:“不是燕國,是契丹人出現在了勝州一帶,勝州是在府州的北邊,與契丹人的遼國相鄰,那裡是草原。”
“契丹人?遼國?”陸七平和道。
“是契丹人,契丹人原本佔據了燕雲十六州,後來契丹人內部發生了內訌,使得燕國得以建立崛起,燕國的國域是燕雲十六州和渤海一帶,與契丹人的遼國也是敵對戰爭,不過契丹人與燕國的戰爭一直討不得好,所以契丹人只能在東北和草原稱雄,而我們折氏,卻是擁有勝州一帶的草原地域,與契丹人也是戰了很多年。”折惟忠解說道。
陸七點頭,道:“這麼說,你們折氏確實是很苦,卻是三面都有強敵。”
“可不是麼,如果沒有我們折氏扼守了北大門,契丹人早就能夠進襲了周國,可朝廷卻很吝嗇,軍用和糧食給的很少。”折惟忠不滿道。
陸七聽了笑而不語,折惟忠看了一眼,苦笑道:“我忘了,兄弟是大周駙馬。”
“我這個大周駙馬,只是爲了利用纔給予的虛封,大周皇帝,卻是不想真的嫁了女兒給我。”陸七直白的迴應道。
折惟忠有些意外的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