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心情很好。
剛剛換了車,限量版寶馬,花了大力氣從號稱鐵公雞的大哥手裡A來的,且不說那檔次要比自己那輛小本田高了多少等級,單是從鐵公雞身上成功拔毛的成就感就夠讓他驕傲的了。所以,當天就開了新座駕上班了。
只不過躺在後座打個盹而已,睜開眼睛看看車外流着口水轉來轉去的一大一小,蘇白眼尖的發現那個小豆丁貌似很眼熟,想起曾經的一飯之恩,乾脆下去跟小朋友打個招呼得了。正想下車,就見前方一隻小胖手在車頭處用力劃了幾下,手上亮閃閃的赫然一把鑰匙,而旁邊來不及阻止的陌生青年則是瞬間變了顏色。
蘇白倒吸一口冷氣。我的新車呀!正待下去檢查愛車受傷狀況,那個八字犯衝的小老闆就來了,看到小老闆抱着兒子鬼鬼祟祟想要逃跑,蘇大律師樂了。
“小老闆,很久不見!”推門下車,陰陰一笑,蘇大律師摸摸下巴,笑出八顆白牙。
秦離想撓牆。
小滿啊,你劃什麼不好要去劃車啊?劃誰的車不好偏要劃這個傢伙的車啊?寶貝啊,你這不給老爸找事兒麼!看看這人,白臉細眼,長得跟曹操似的,那絕對不是善茬啊!
但是秦離這會兒也只能硬着頭皮招呼上去:“我們昨天中午才見過,我兒子還請你吃餃子了。”
蘇白笑笑:“你兒子今天還劃我車子了。去看看小說網?。”
秦離瞪着蘇白,面無表情,一動不動。
蘇白瞅着秦離,面帶微笑,好整以暇。
良久,秦離咬咬牙,把小滿塞進李錚懷裡,伸手從屁股口袋裡摸出一個存摺遞過去。蘇白毫不客氣的接過,翻開,看到上面那三位數時忍不住嘴角抽搐,這些,連零頭都不夠吧!
“還有,他們兩個,”秦離指指身後兩人,“你看哪個值錢就拉去賣了吧!”
蘇白順着秦離的目光也看了過去。一個學生樣的少年,十**歲的樣子,滿臉侷促不安。一個粉嘟嘟的肉糰子,眨巴着圓乎乎的大眼睛,很明顯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販賣人口是違法的,”蘇白收回目光,“你是想讓我知法犯法嗎?”
那兩個人,大的,不認識,就不說了。小的,蘇白相信,要是自己敢碰他一指頭,眼前這個小肚雞腸的小老闆鐵定拎着菜刀跟自己玩兒命。切,我又不是嫌命長了!蘇白暗暗撇嘴,靠坐在車頭上挑眉斜睨着同樣斜睨着他的秦離。
“那你想怎麼樣?”秦離盯着蘇白的西裝口袋,咬牙切齒。那裡面,裝着自家三位數的存摺。
“我說,我們是不是應該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談?”蘇白伸手擋在額頭上。夏天正午的太陽,可不是一般的烈。
“也對,”秦離點點頭,轉身招過李錚吩咐到,“小錚,帶小滿回去吃飯,菜在桌上飯在電飯煲裡。去看看小說網?。我跟這位先生聊聊!”
“可是大林哥……”李錚站着不動,生怕自家老闆吃虧。
“沒事,去吧,你下午還有家教,別耽誤了。鍋包肉涼了不好吃,快去吧,吃完飯時間充足的話哄小滿睡午覺,碗放着我洗。”秦離揮揮手打發了兩人,還是先應付這頭要緊。
被人無視,這還是頭一遭,所以蘇白很不滿。眯着眼瞅着那邊讓來讓去,蘇大律師被太陽曬得發昏的腦袋越發昏了:“走,一起吧,我也喜歡鍋包肉。”
秦離無語了,只好帶了人回店裡吃飯,誰讓自己理虧呢!
秦離進去端湯,李錚跟着進去端米飯,等兩人出來的時候發現外面已經開動了。蘇白和程小滿對面坐了,一個抄筷子一個拿勺子,兩人吃得那叫一個歡快。
等秦離也坐下來時,才發現有些不妙。四菜一湯,就原來的兩個半人來說絕對吃不完,可現在多了一個,尤其是,多的這個不是一般的能吃。
一口米飯一口菜,每一筷都不落空,每一筷都最少一塊肉,鍋包肉和豬肉燉粉條輪番來,蔬菜,是碰都不碰的。李錚呆呆的坐在那裡,已經被這種吃法震撼了。程小滿同學還在捏着小勺子跟一根滑溜溜的粉條作戰,那盤鍋包肉已經少了半盤了。
肉食動物!秦離忍不住咂舌。
半晌,終於察覺到不對的蘇白停下筷子,這才意識到不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自己也不是一個人在吃盒飯,動作也瞬間斯文起來。
“以前在部隊裡,吃飯是定時的,大家都搶着吃,習慣了。”蘇白解釋一句,又重新抄起了筷子。
秦離糾結了。是去廚房加個菜呢,還是現在幫兒子和李錚搶幾塊肉呢?程小滿一向是邊吃邊玩,到現在一根粉條也沒吃進嘴裡。而李錚是第一次上工,也是第一次在這裡吃飯,小夥本就靦腆,現在更是放不開了。
“我去添個菜。”秦離喂兒子吃下那根粉條,又夾了幾塊肉放進李錚碗裡,想了想還是站起了身。
“可以點單麼?”蘇白眼前一亮,抓緊時間申請債主福利。
“不可以,”秦離瞪了蘇白一眼,“蔥爆牛肉,西紅柿炒蛋,這個快。”
端着兩個菜回來時,桌上東西幾乎沒怎麼動,兩個大的在聊天,一個小的在奮鬥第二根粉條。這次蘇白吃得很優雅,倒是秦離完全沒了形象,一邊喂兒子吃飯,一邊不忘幫李錚夾菜。
吃飽喝足,李錚去做家教,小滿抱着小枕頭回房睡覺,兩人也坐下來開始談判了。
“兩個選擇。”蘇大律師懶洋洋靠在椅背上,西裝扔在一邊,襯衫已經解到了第三顆釦子。這小老闆也太摳門了,大熱的天居然連空調都捨不得開。
“說。”秦離瞄了一眼對面熱的不行的新鮮債主,關上店門打開了空調。店裡有穿堂風,很涼快,但是債主還是需要討好的。
“要麼走法律程序賠錢,要麼分期付款,我們……”蘇白尚未說完,就被打斷。
“分期付款。”秦離迅速做了第二選擇。
“好,我會盡快把賬單拿給你過目。那麼,在這段日子裡,我的一日三餐就暫時交給……呃,老闆貴姓?”目的達成,蘇大律師突然發覺自己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這可是個失誤。
“程,程林,”秦離忍不住黑線,“你呢?還有,我們是早餐鋪子,不提供中晚餐服務。”
“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說‘免貴姓程’麼?”蘇白挑眉,“蘇,蘇白。三餐直接在賬單里扣,包括送餐服務。”
“我就一文盲,跟我一般見識幹什麼?再說,你不也沒免?”秦離聳聳肩,“沒問題,可點餐,稍後拿菜單給你。”
在免不免貴這一問題上跟人糾纏不休可實在不明智,你沒免我纔跟着沒免,但是,人家直說了,就一文盲,難道我也跟着自認文盲不成?蘇白糾結了。
協議達成,看看時間也不早了,蘇律師丟下一張名片就拍拍屁股閃人了,當然,兜裡的存摺也沒還回去。
飯館還沒開起來錢還沒賺到,就先欠了一屁股外債,債主還偏偏是那個黑心黑腸的惡劣傢伙,秦教授捏着那張背面寫了晚上菜單安排的名片,咬碎了一口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