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午飯,把馬車上的土坯卸下來,車老闆子又領着一,繼續跑運輸,因爲南窪子沒有黃土,所以還要拉來黃土和麥魚子啥的,再加上幾萬塊土坯,夠他們忙活幾天的了。
剩下的人安置駐地,然後就開始挖地基。鵝棚、鴨棚的地基不用太深,半米就夠用,爲了堅固,地基還要用石頭壘砌,地面部分再用土坯。因爲鴨鵝都不像小雞,上不了架,所以不用太高,有一米半就夠用。
另外還要蓋上三間房,畢竟不能常年住馬架子,鵝廠以後需要幾個人管理,也得跟過家一樣。這個地基就要深一些:一米二,先沉沙子,再壘石頭,然後再用土坯壘牆,一點不能糊弄。
胖子轉了一圈,又選了一個偏僻的地方說:“這裡就當茅房。”一百多號人呢,吃喝拉撒,不能滿地擺地雷啊。
李六爺一看就連連搖頭:“胖子,你是沒安好心啊,咱們這個地方竟刮西北風,你非得把茅樓建在這,天天想叫大夥聞味咋地?”
胖子撓撓後腦勺:“嘿嘿,咱們再重新選址,俺忘了要因地制宜。”胖子就這點好,知錯就改,其實,他在戰略上能夠高瞻遠矚,但是在具體戰術上,實在是那啥,用靠山屯老百姓的常說的一句話:頂風能臭出十里地去。
最後還是李六爺在東南角選了一處風水寶地,後面挖出大坑,前面搭上架子,在上葦簾子,一個四四方方的大廁所就建成了。
胖子第一個上去剪裁,出來之後,比較滿意,然後就抄起鐵杴,開始跟着大夥挖地基。
頭號壯勞力的風采終於展現出來,一尺半長的大筒杴上下飛舞,每次甩出的土塊就有七八斤,很快,胖子就只剩下上半身還露在地面。
有了領頭的,大夥幹勁沖天。雖然已經是秋天,最後都把上衣甩了,赤膊上陣,黑黝黝的皮膚上依舊密佈着一層細小的汗珠。
話說車老闆子選的這塊地方真不錯,不遠處就有一個泉子,泉水清冽,完全可以直接飲用。
胖子又想起去年冬天來地時候。曾經看到過地溫泉。心中又有了計較:等老闆子回來。叫他領着找找溫泉。幹一天活。泡泡溫泉。那才叫享受呢。
整個開荒地隊伍。就像一部機器運轉起來。各負其職。雖然是臨時組建起來地。但是卻有條不紊。也使胖子感覺到。雖然累點。但是不會太苦。
一口氣幹了一個多小時。李六爺在上面張羅:“歇工了。上來喝點水。抽袋煙。”大夥這才紛紛爬上來。在地上做成一排。都端着大碗喝水。
水是新沏地茶水。喝到肚裡。身上冒汗。乾重活地時候。不怕出汗。就怕把汗憋在身體裡。那才傷身。
出一身透汗。吃飯地時候多補充點鹽分。所以。幹體力活地人都口重。就是這個理。另外也與地域特點有關係。東北天寒。所以人們攝入地鹽分普遍要多於其他各處。如果吃得太清淡。估計也就沒力氣幹活。
胖子拿出一盒煙撒了一圈。就見底了。抽出最後一根叼在嘴上:“以後都自己預備煙。這香菸茶水地。俺供不起啊。”
抽完的菸頭和菸袋鍋的殘灰,都磕打到土裡,然後用腳徹底捻滅。大夥拿起鐵杴剛要繼續幹活,忽然有人吵吵:“好大個的黃蛤蟆!”
然後就有人舉起鐵杴,準備拍下去,既然送上門來,晚上燉菜的時候放到鍋裡,也是一口肉啊。
胖子連忙大叫:“拿活的,這個可是好東西,正好擴充咱們的蛙場。”
大夥連忙把鐵杴放下,只見一隻比拳頭小一號的哈什蟆正蹲在地上,揚着憨憨的脖子,隱隱露出帶着紅色斑點的黃肚皮,還一鼓一鼓的,大概也沒見過這陣勢好傢伙,前面是一排人牆啊。
“以前抓哈什蟆,只要手裡拿着一根小棍,照着它身上一敲,立刻就翻白,這拿活的還真沒幹過,胖子,你出手吧。”雖然人多,但是都沒有活捉哈什蟆的經驗,最後,這個艱鉅的任務就落到胖子頭上。
胖子也當仁不讓,一挽袖子,貓下腰,鼓着腮幫子,兩手前撲,就跟那個火雲邪神差不多。
猛地向前一撲,雙手合攏,向黃蛤蟆罩去。不料,黃蛤蟆也非是等閒之輩,闖蕩山林三四載,至今安然無恙,當然有點本事。
只見它兩條粗壯的後腿一蹬,跳起一尺多高,從胖子的兩手上越過,吧嗒一聲,正好落到胖子的鞋尖上。
“這還真是癩蛤蟆上腳面子不咬人應人。”衆人一起大笑。胖子也有點掛不住面子雙手再罩,把黃蛤蟆扣住。
不料,黃蛤蟆身上竟然也是溜溜光,吱溜從他的手中鑽出去,噼哩撲通跳進不遠處的塘子,胖子揚起手,只剩下粘糊糊
。
“可惜了,看它的大肚皮,說不定還是母的呢。”胖子扼腕嘆息,一隻母蛤蟆就代表着成千上萬的小啊。
“想要抓蛤蟆,不能空着手。”李六爺找來一個面袋子,套上一個樹。在地上來回晃盪幾下說:“要眼疾手快,迎頭一罩,蛤蟆就蹦到袋子裡。”
“這招是不錯,可是蛤蟆都跳水了,您老這招是不是有點馬後炮。”胖子接過樹子甩了兩下,果然比較順手,一隻螞蚱都被他迎頭罩住。
“誰說的,你往那邊看。”李六爺用手向着大青山的方向一指。
胖子放眼望去,只見滿山金黃,間或夾雜着一片片紅色,大青山就像一位迷人的少婦,正把它一年中最後的風韻展現出來。
“嗯,很美。”胖子由衷地讚歎一句。
“看啥呢,我是叫你往跟前瞧!”李六爺被胖子弄得哭笑不得,這傢伙,有時候猴精,有時候比狗熊還笨。
胖子一直迷戀大青山,所以聽李六爺一說,就忍不住遠眺青山。此刻連忙又收回眼神,然後忍不住啊了一聲,揮舞着面袋子往前衝。
只見地面上,一個個小黑點在不停地跳躍,此起彼伏,就跟大部隊行軍一樣,每一個黑點,都是一隻林蛙啊,少說也有上千只,場面蔚爲壯觀。
林蛙在山林裡面逍遙了大半年,現在天氣轉涼,開始往水裡轉移,然後躲到水底冬眠,胖子他們,正好目睹了林蛙大遷徙的場面。
“上啊都抓活的!”胖子亢奮起來,這些林蛙都夠個,多數都是兩三年的成年蛙,這要是放到蛙場,是多麼大的一筆財富啊。
大夥也一起上陣,用手抓的,用帽子扣的,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李六爺則拿這個空麻袋在後面跟着:“都往我這放!”
胖子一馬當先,手裡的面袋子不時揮舞幾下,下下不空。不過哈什蟆實在是太多,大半都成漏之蛙。
“這玩意咋看公母啊?”胖子嘴裡還不停嚷嚷,他想多抓點母蛤蟆,一來有利於繁殖,二來只有母哈什蟆纔有蛤蟆油。
“肚皮越黃,上面紅點越多的就是母子。”李六爺出口指點。
胖子連連跺腳,哪有功夫細看肚皮啊,先捉了再說吧。很快,面袋子裡面就裝了十幾只。胖子噔噔噔跑到六爺跟前,把面袋子口往裡面一塞,然後抖落幾下,又轉身開始逮蛤蟆。
“要是不管死活就好辦了,小棍一抽,一個保一個!”用手抓蛤蟆的難度真不小,比想象中的還要難。哈什蟆不像穿着綠衣服的青蛙那麼老實,這些傢伙活力充沛,動作靈敏,不是好欺負的。
整個沼澤上人歡蛤蟆跳,熱鬧的就跟戰場一般,幾分鐘之後,戰役就宣告結束,絕大多數哈什蟆都進入水塘,再也不露頭,想要抓它們,除非冬天掏蛤蟆窩。
不過這樣的絕後計胖子是不屑採用的,大冬天的,哈什蟆出水就能動硬,那才叫一打盡呢,破壞性太大。雖然清蒸哈什蟆好吃,可也不能那麼幹啊。
等蛙場形成規模,年年就可以適量捕殺,到那個時候再嚐嚐鮮吧。
胖子樂呵呵來到李六爺跟前,開始清點戰果。他一邊撐開麻袋嘴往裡瞧,口中還哼哼唧唧:“一隻蛤蟆一張嘴,兩隻眼睛四條腿,兩隻蛤蟆哇”
一隻潛伏在袋口的哈什蟆猛然竄出,直奔胖子的面門。胖子大叫一聲,那隻蛤蟆落到地上,落荒而逃。
胖子連忙把麻袋抖落幾下,這才繼續觀瞧,只見裡面的哈什蟆你擠我擁,連蹬帶踹,活力十足。胖子看了半天,眼睛直花,也沒數清個數,估計有一二百個。
“看來數蛤蟆還真不容易,不老實啊。”胖子索性把麻袋嘴一系,然後用繩拴着,泡到水塘裡面,麻袋透氣良好,應該悶不死,明天用車押送到蛙場,就算完活。
滿意地拍拍兩手,胖子嘿嘿兩聲:“想不到還有意外收穫,大夥都注意點,看看還能不能碰到蛤蟆下山,咱們再大幹一場。”
正在意氣風之際,遠處一輛輛馬車駛來,是運輸大隊又滿載而歸。
等車老闆子下了車,胖子興沖沖地把剛纔的戰果向他彙報。誰知道車老闆子聽了哈哈大笑:“胖子,想抓蛤蟆還不簡單,哪用得着費這麼大事,多了不敢說,千八百隻,那還不是手掐把拿。”
胖子撓撓腦袋:“你以爲擰鼻涕呢,還手掐把拿的,我們三四十人,都忙活一身大汗,這才抓了一百多個。”
說完,胖子還找出一兒歌幫自己助陣:“只因爲呀它長着四條腿,一抓一蹦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