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再見侯爺
宋乘風離開之後許久,韶靈依舊坐在桌旁,她一杯連着一杯,自斟自飲,直到宋乘風買給她的一壺酒全部空了,她才默默起身。
她依舊很清醒。
前兩日,兩人一道在畫舫遊船,遊覽了整個京城的風景,就像是剛剛沉溺在感情之中的情人一般,享受了如膠似漆的甜蜜日子。
韶靈正在翻看醫書,試圖將明日起對靜安王的治療法子理好頭緒,但白天宋乘風說過的話,卻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地釘在了她的心裡,久久揮之不去。
跟往日一樣,天黑之前,慕容燁準時回到了客棧,他從背後環住她的身子,將俊臉貼上她的脖頸,輕笑出聲。
“在京城沒有半個病人,手癢了?”
韶靈心口一震,急忙回過神來,慕容燁的步伐向來很輕,但過去她都能聽得出來,但今日,她卻被他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嚇了一跳。
她急忙壓下心中的情緒,恢復了沉靜的神色,笑顏對他,伸手覆上他的臂膀。“你回來了。”
慕容燁的眼底升騰起一抹諱莫如深,韶靈的心極爲敏銳,他很多回都想惡意捉弄她,卻從未嚇到她。
“方纔在想什麼,這麼入神?”他的脣角上揚,黑眸魔魅而迷人。
韶靈合上了書,站起身來,脣邊含笑。“七爺,下回別挑我在看書的時候,就跟你們練功的時候不便打擾一樣,免得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也不怕,爺給你解,不過需要赤身裸體,心神相通罷了。”慕容燁邪氣地一笑,雙掌依舊貼在她的纖細腰際,兩人的四目相接,激起一層層火花。
韶靈用力瞪了他一眼,心中暫時歸於寧靜,兩人有說有笑,不多久小二送來晚膳,她聽得慕容燁提起今日去過皇宮面聖,握着筷子的手,突地一緊。
“爺跟他說,沒有認祖歸宗的念頭,不需他想方設法歸還名分。下個月我們就回去。”慕容燁說的風平浪靜,波瀾不驚。
“皇上一定不肯答應吧。”韶靈擱下了筷子,頓時食慾全無,臉上的笑意多多少少有些寂寥。
“軟的不行,就用硬的。”慕容燁毫無來由地丟下一句。
“就算我們突然消失在京城,齊元國十三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要想找到一個人,只是時間長短罷了。”韶靈的手心,突地沁出一手的汗,她不願慕容燁跟御塬澈兵戎相見,手足相殘,但慕容燁是生性自由的男人,他不適合朝廷,更不適合深宮。只是兩個男人都是習慣了操縱所有事態發展的強者,此事商議沒有任何結果,還剩下哪一條路能讓他們走?!
慕容燁半眯起冰冷的黑眸,斂去其中深沉莫測的光耀,他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手,不言不語。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我們成爲跟朝廷作對被皇家通緝的罪人,七爺也不能一輩子躲躲藏藏,過不安生的日子。”韶靈眼神一轉,說的格外認真。雙目清如水。
“就算他想趕盡殺絕,不見得能成。”慕容燁眼中寒意森森,冷哼一聲。
或許以雲門的勢力,跟皇家派來的人對抗,能贏得一陣時間,畢竟這世上知曉雲門所在地的人,寥寥無幾。
但他們都還年輕,賭上餘生的四五十年來跟皇族對戰,不是一個上好的計策。
“七爺只是不願回到那個地方,並非要跟朝廷爲敵,皇……他不會陷害殘殺七爺,這一點我深信不疑。”韶靈回握了他的手,眉頭緊蹙,面色蒼白如雪。
天子御塬澈,跟慕容燁一模一樣,都是可以操縱任何人生死的上位者。只是御塬澈,他掌控的是整個齊元國,因此……他更讓韶靈畏懼,更讓韶靈不安。
一丁點變數,也能產生巨大的不可挽回的影響。就像是隻需要在平靜的水面中,投入一顆石子。
“不管是在宮裡,還是在江湖,能夠坐上最高位子的人,沒一個雙手是乾乾淨淨的。他看起來風度翩翩,善解人意,讓人親近,你想過他是踩着多少屍體才過上安枕無憂的生活的?若他本性單純,就不會想要利用爺的勢力,把京城的臣子控制在他的五指山。”
韶靈緘默不語,無言以對,在歷史的洪流中,皇子爲了奪嫡的戰鬥,兄弟相殘並不鮮見,甚至父子也會跟仇人一般,誓奪對方的性命。御塬澈是張太后的兒子,張太后爲他謀得了天時地利人和的最佳背景,但他亦有自己的一套手段和計謀。他是一個穩重的年輕皇帝,一切對他的皇權產生動搖的因素,他都會急於除掉。
“你真不想……去你的母親那邊,再找找法子?”韶靈遲疑着,柔聲問他。
此話一出,周遭的空氣凝結成冰。
母親。
這個陌生的字眼,令慕容燁的俊臉稍霽,眼神冷卻,脣角的笑容弧度,僵硬而冷漠。
他生下來就不記得自己那位尊貴無疑的父親,而這位生母……除了兩人的血脈之外,他從不覺得張太后親近,更不覺得油然心生的喜歡。
“雖然沒見幾面,但爺很清楚,她是什麼樣的人,也許這就是我們唯一的感應。她也是如此,因此迫不及待想要改變爺爲人處世的法子,最好爺可以成爲王爺,輔佐自己的親兄長,不管是仕途還是婚事,任何一件事都讓她滿意。她能在後宮存活下來,直到今日,也是個聰明的女人――只是,後宮勾心鬥角,女人們的手段也不比男人的遜色,怕就怕……”慕容燁將目光凝注在韶靈的臉上,話也不再說下去。
韶靈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他寧可跟張太后保持距離,不去迎合她,也不去激怒她,只怕她用險惡的手段,對付韶靈。
宮外的大戶人家,妻妾之間就有不少暗中的伎倆,女人一旦狠毒起來,也極爲可怕。
“我幾乎天天都去仁壽宮,想必她該覺得膩煩了,不過也沒一開始那麼討厭我了。”韶靈彎脣一笑,在她的臉上看不到一絲委屈和難過。
慕容燁在心中無聲地嘆了一口氣,韶靈的心竅早開,沒有半點嬌氣的毛病,持之以恆,他本該覺得欣慰,甚至他都不願去接近的人,韶靈願意去接近。
韶靈見到他眼底的晦暗,在他的沉默之中起起伏伏,她安靜地微笑,神色平和。“第一眼的印象當然很重要,但我更相信假日時日,相處之後,袒露在外的人心,更容易被人接受。”
“他們這種很難得到自由的人,羨慕我們罷了。他們雖然什麼都不缺,但我們擁有的,恰恰是他們很難得到的。”慕容燁神色一柔,輕輕擁住她,薄脣貼在她的額頭上,他的每一個字,都是滾燙的。
韶靈笑着點頭,就像是她跟御塬澈的相遇,御塬澈雖是一國之君,但在宮裡去任何一個地方都有隨行跟着,與其說是保護,不如說是從一開始,他就沒有任何自由。年紀尚輕的他,纔會想到微服出巡。可見,一個人不管怎麼看重權勢地位,沒有自由,也是新裝苦悶的。而她跟七爺,素來都能過閒雲野鶴的生活,光是這一點,就已經十分幸運了。
“你想過宮裡的生活嗎?這些天你看的足夠多了。”慕容燁噙着笑,嗓音低沉。
“不想。”韶靈說的斬釘截鐵。
慕容燁揚聲大笑,心中極爲欣慰,正如他所瞭解的韶靈,她不愛驕奢的富貴生活,即便他當真順順利利地認祖歸宗,風風光光地被封爲王爺,王妃的位子,無法吸引韶靈。“我們兩個的想法,向來一致。哪天爺說要離開京城,你會跟爺走,沒有半點留戀。”
“我總不會拖七爺的後腿吧。”韶靈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生氣和年少的頑皮。
慕容燁鬆了口:“那就再等等,實在不行,還是按照爺的方法行事。否則,我們還要在京城耗多久?爺回去了,就娶了你,給你名分,不能再讓你這樣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跟着爺了。”
韶靈垂眸一笑,長睫在眼瞼下透出淡淡的陰影,她將不安隱藏在最深處,唯有祈求事情當真能如他們所願。
她只求能揭露父親去世的真相。
一旦真相大白,她願意拋棄那些過去,就當宮琉璃已經徹底消失,作爲韶靈而活下去,不會再拒絕慕容燁的心……她願意嫁給他,成爲他的妻子。
“看來心急的只有爺一個人。”慕容燁的話落在韶靈的耳畔,有些調侃,有些無奈,還有些失望。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欲速則不達,七爺。”韶靈擡起眸子看他,一臉笑靨,溫和而從容。這些天以來,她並未表露急迫的心情,是因爲再急迫,也於事無補,皇宮裡聚集的都是各色人物,他們更強大,更專制。
“爺就怕煮熟的鴨子到了嘴邊,稍不留神就飛跑了。到時候別說熱豆腐冷豆腐老豆腐嫩豆腐,什麼都吃不了了。”慕容燁將她圈在自己的臂膀之間,薄脣邊溢出淡淡的喟嘆,眯着眸子看她臉上的風雲變化。
那些所謂的骨肉親情,實在突兀,根本比不上他跟韶靈這麼多年相處下來的情感厚重。在雲門的時候,他便有些許不安,直到韶靈帶他去見了她的父親,兩人雖沒名分,但在各自的心裡早已成了夫妻。到了京城,各路人都來阻礙他們的感情,更令他爲之惱火。若韶靈是毫無主見怯懦的女人,說不定早就跟自己分道揚鑣了。
“反正七爺不愛吃豆腐,吃不着豈不是更好?”韶靈回以一笑,眼波流轉之間,盡是通透風華,不疾不徐地拿他的喜好說事。
“吃不吃都無所謂,讓爺天天吃你就行……”慕容燁話一出口,俊美妖嬈的面容上,更是魔魅邪肆至極。
韶靈緊忙伸手要捂住他的脣,不讓他借題發揮,說出這些輕狂放浪的話來。但手還未碰到他的臉,整個人已然被慕容燁橫抱起來,踏着大步走向大牀,將她往紅色錦被上輕輕一丟,正想弓起身子來,他早已順勢欺壓上她的身體,一把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不信,他要給自己的女人一個名分,就那麼難。哪怕不可避免要跟自己的兄長跟生母作對,也無法麻痹他心中的不忍跟不快。慕容燁眸子一凜,大手已然解開了韶靈的衣襟,他近乎瘋狂地吻着她的脣,他知曉自己素來是喜愛韶靈的,只是越是被層層難關阻擋,他就越是無法剋制對她的渴望。
他的脣,緩緩從她的脣角遊離出去,最終落在她的眉眼上,掠過她濃密而倔強的眉梢,時而溫柔時而果斷的眼眸,最終到了她鮮紅欲滴的紅脣,每一日聽這一張嘴叫喚無數次“七爺”,彷彿也組成了他們生活的一部分。
她只覺得整個身子已經浸透在油鍋之中,越來越熱,熱的無法熄滅,他在她的脖頸上時而咬,時而啄,時而吻,他溫熱的手掌在她的身上煽風點火,令她欲罷不能,跟隨着他,前往這個世上的任何一地。
不知今夜的慕容燁爲何遲遲不知收斂跟剋制,要了她一回又一回,彷彿今夜便是他們融爲一體的最後一個晚上,他不知疲倦地撫弄她,撩撥她,他眼神的火熱蔓延到了她身上每一個角落,溫柔又癲狂地將自己徹底埋入了她的身體。
他的這種癲狂,令韶靈唯有緊緊抱住他結實如雕刻般的身子,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隨波逐流,予取予求。
慕容燁放肆地趴在她白皙柔軟的嬌軀之上,他近乎放肆地打量着不着寸縷的韶靈,那雙比女人更美麗魅惑人心的黑眸,掃向她的胸口,如墨玉般的眉蹙起。那道疤痕,梗在心口之上,每回跟韶靈歡愛,他總是無法壓抑淡淡的不忍。他輕而易舉就能取人性命,卻因爲心愛女人身上的一道陳年舊疤遲遲無法介懷。觸及她眉眼處的疲憊和慵懶,他心懷愧疚,道歉的話語含在舌間,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但他最終還是沒說,他是直接而露骨的男人,他想要她,越來越想要她,他貪戀跟她毫無距離毫無間隙的融合,他不隱瞞自己的慾望跟情感,想要用這個方式,讓她明確自己的心。
他的吻,準確地落在她的劍傷上,薄脣緩緩移動,激起她心中的巨浪,韶靈一個激靈,驀地推開他,坐起身來,胡亂地披上一件白色裡衣,遮住自己的身體。
慕容燁靜默不語,坐在一旁看她慌亂的動作。
她的睏意和懶怠,一瞬間全部褪去,恢復了往日的冷靜,歡愛過後緋紅的雙頰,也徐徐恢復了白皙。她沒料到慕容燁情動時候會做出這個舉動,心口一震,表面卻不動聲色。
“爺碰了那裡,你還會覺得疼?”慕容燁蹙眉問道。
“不疼,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只是不習慣――”韶靈輕輕一笑,笑容卻不達眼底。她亦無法明白,即便是慕容燁這麼親近的人,觸碰了她的傷口,她還是無法忍耐。
當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嗎?!
“那些山賊都被處刑了,你別怕了。”慕容燁的黑眸之中注入了幾分暖意和溫柔,他一拉帳幔,將韶靈整個人圈在牀上,扳過她的身子,他低聲告慰。
“我沒怕。”韶靈苦苦一笑,被他抱在懷中,依靠在他的肩膀,他在自己面前鮮少流露出暴戾的一面,但若是告訴別人慕容燁竟然如此溫柔寵溺,興許也無人相信。
“還嘴硬。”慕容燁重重嘆了一口氣,伸手覆上她的面頰,赤裸着上身,久久地抱着她,彷彿是在安撫一個做了噩夢的孩子。
韶靈撇了撇嘴角,垂下長睫,半閉着眼,若在外面,不管慕容燁飲食起居方面有多少刁鑽苛刻的癖好,她都會一一記牢,體貼包容,但在私底下,慕容燁的心思入微,極其敏銳,但凡她有半點灰心沮喪,他都能安撫她,宛若兄長般關懷她。
兩人久久地抱着,只是到了最後,這個體貼的擁抱又漸漸變了味道。只因慕容燁的熾熱,抵住了她的身子,她急忙睜開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燁。
“是它自己不聽話,怪不得爺。”慕容燁笑道,將自己撇的很清。
“還嘴硬。”韶靈鸚鵡學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如今總該知道了,要爺忍耐這麼多年多艱難。”慕容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的格外認真。
韶靈笑而不語,她身爲醫者,自然不會對男女房事一無所知。男人跟女子有所不同,情慾洶涌而來,往往很難壓制,對房事的需求也超過女子。
“我只知道,縱慾對七爺的身體不好。”韶靈脣畔的笑意更深,真心勸慰。
慕容燁無言以對,唯有以長指輕點她的眉心,跟她一道躺下,他半闔着眼,手卻在錦被下摸到她的左手,跟她十指相扣。
燭光淺淺的光芒,落在白色帳幔上,韶靈迷迷糊糊地望着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他的臉上一閃而過的愁緒,卻映入了她的眼底深處。
……
“小韶,你來了――”將軍府的正門口,宋乘風負手而立,不遠處走來一個白衣紅裙的女子,眼熟的很,他揚脣一笑,匆匆走下臺階去迎她。
韶靈掃了他一眼,眉目有笑,嗓音清亮:“答應宋大哥的事,我怎麼會食言?宋大哥等了我很久嗎?”
“剛從宮裡下早朝,順便等你一起進去。”宋乘風爽朗地笑,大手正欲攬住她的肩膀,但手落在半空,最終還是悄無聲息地落下。
他習慣了將她當成是自己的小兄弟,自己的知己,但她如今以女子身示人,他不能壞了她的名聲。
“將軍府真是氣派啊,宋大哥,比你在西關的那小院子強多了。”韶靈望着他無聲落下的手,心中瞭然,但臉上的笑容不變,一邊走入府內,一邊環顧四周,感慨萬千。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宋乘風大言不慚,踏着步子,直直越過天井,走向正堂。
“宋大哥,你如今可是皇帝器重的臣子,整個朝廷的老臣們對你都該刮目相看――”韶靈跟在他的步子後,笑着說道,神色從容。
宋乘風突地停下腳步,面色冷凝。上次匆匆一別,甚至來不及詢問韶靈爲何會進宮,她身爲女子,卻對朝廷的事如此清楚,難道真的跟皇族有什麼牽連?!
“想着你不知哪一天突然會出現在將軍府的門前,我早就讓人準備了上等的美酒,上好的龍井,屈指一算,也算在京城白等了你一年。要不是去了阜城,還不知猴年馬月才能見到你,你可是比皇上還難見着。”宋乘風壓下心中的狐疑,笑着調侃她,彷彿兩人之間,又跟大漠的那些時日毫無忌憚。
“我不是不想見宋大哥,只是覺得還不是時機,你可別再怪我了,我這不是來了嗎?”韶靈笑着討饒。
宋乘風低低哼了一聲,轉過臉去,推開正堂大門。
韶靈皺了皺鼻子,嗅聞着,狐疑地問:“你的好酒好茶好菜呢?我怎麼沒聞到味兒?”
“今天我們還多了一個酒友,酒桌上一定更熱鬧。”宋乘風不曾回頭,本該篤定的話,卻令韶靈心中徒生不安和忐忑。
她面色一沉,意興闌珊。“我可不跟不相熟的人喝酒。”
宋乘風低叱一聲,一把抓住她的臂膀,眉宇之間染上幾分微薄的怒意。“來都來了,怎麼還臨陣逃脫?要在我的軍營裡,逃兵一律當斬,明知道我最看不過這種膽小鼠輩,你還要惹我生氣?”
韶靈苦苦一笑,唯有跟着宋乘風踏入正堂之中,正狐疑到底是什麼人讓宋乘風大費周章,爲她引薦,眼角餘光瞥到那坐在碎玉圓桌旁的白色身影。
他就那麼靜靜地坐在那兒,宛若天山山頂的皚皚白雪,清冷又高潔。
韶靈脣角的笑,一下子消失無蹤,她止步不前,朝着宋乘風問,嗓音冷的像是結了冰。“我跟宋大哥喝酒,既然是酒友,在酒桌上喝茶的人不是最討厭最掃興嗎?”
“對對,你要是不喝酒,我們就不帶你了。”宋乘風呵呵一笑,打着圓場。
“我喝。”一臉沉靜的白袍男人,脣邊揚起很淺很淡的笑容,他從容淡定的神態,彷彿哪怕桌上酒壺中盛滿的是鴆毒,他也會眉頭不皺,一飲而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