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金石爲開

019 金石爲開

翌日。

老夫人請來了風蘭息,對着兒子說:“阿息,這幾日你將手頭的事處理乾淨。下個月就是太后的壽辰,在宮裡,莊妃娘娘跟張太后走的最爲親近,莊妃是你的姨母,再三交代過讓你親自去京城皇宮,送一件壽禮,給太后賀壽。”

風蘭息沉靜地聽着,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有這一位姨母,但還未記事,小姨母就已經到宮中選秀,是四妃之一,賜名“莊妃”。只可惜莊妃性情跟母親一樣端莊細心,雖然善解人意,卻始終無法得到先皇過多的關注,先帝駕崩之後,四位妃子也只剩下莊妃一人,死的死,病的病,更有被送入冷宮終身失去自由的,後宮大權早已被張太后壟斷,緊握手中。

老夫人似乎看得出風蘭息心中的心思,眉眼之間的神態淡淡:“風家雖然是世襲的侯位,不必過多理會朝廷上的變化,但偶爾跟宮裡的人走動,不是壞事。張太后的爲人雖然衆說紛紜,但跟你姨母最爲情深,其實宮裡的女人,沒有親人照顧,常年無法出宮,甚是可憐……”

風蘭息的眼底清明,他雖一直在阜城,但對於京城的傳聞,也不是毫無所知。張太后年輕時候,擁有傾國傾城的美貌,但並不是沒有頭腦的女人,如今已經穩坐太后的位子,當然城府更深不可測。不過他並不懼怕,他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侯爺,行事也素來小心得體,哪怕沒有莊妃這層關係,也不見得會魯莽衝撞了京城中的權貴。各位在封地的王侯,必當會前往京城,討好張太后,順勢討好皇帝。哪怕不爲了任何賞賜,每個人都想保住自己世襲受封的安逸生活。

老夫人眼神一閃,臉上多了幾分哀慟和無奈,輕緩之極地說。“除了太后的壽辰,我也想讓你帶些阜城的特產給莊妃,前年美韻公主還未嫁人就生了病不治而亡,她孑然一身,更該寂寞。她一輩子沒個兒子,只有兩個公主,你若能到宮裡陪她說說話,也算是盡了心。”

“母親安心,我會去陪伴姨母的。”風蘭息笑着點頭,安然平和,俊臉愈發平易近人。

“出去吧,去忙你的事。”老夫人說,神色一柔,心中的巨石落地。

“老夫人,這兒有一封信,從山上送來的,是要給侯爺的……”巧姑拿着一封厚厚的信,走入玉漱宅來。

“阿息剛出門,別去打擾他了。”老夫人瞥了一眼那封信,清楚是宮琉璃從廟中差人送來,她的用意自己不看信也明白,廟裡的清苦日子,哪裡是富家小姐過得慣的?!

可是爲何……自己還是多多少少覺得失望?!

是因爲自己越來越看到,宮琉璃身上的不足嗎?因爲是老侯爺的故交,她才理所應當覺得宮琉璃該出衆的令人刮目相看,但事實並非如此,她難免有了不滿?!

但最後,她只能忍下心來磨磨宮琉璃的性子。阿息性情沉穩,卻並不將喜怒表露在臉上,她這個爲人母親的就算是爲了私心,也不願兒子不但要勞心公務,還要費心處理家務事。宮琉璃勢必是要……能夠擔當侯府女主人的責任,她就算如今沒有這樣的能耐,往後也必須要有。

宮夫人的前車之鑑,令老夫人心有餘悸,她無法放心地將侯府的當家鑰匙,放到被宮夫人這樣貪心市儈的女人教養出來的女子手中。

婚期,只能拖着,侯府不能敗在她的手裡,更不能敗在宮琉璃的手裡。

“送信的人還等着嗎?去告訴他,信收到了。”老夫人這麼說,不容商量。

巧姑點頭,退了出去。“我去說。”

老夫人跟先帝身旁的莊妃是親姐妹,對於皇宮的紛爭,也有所耳聞。張太后自然不是單純的后妃,許多曾經輕視張玉琯的妃嬪,到最終也沒有落得個好下場,但莊妃爲人友善,興許也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張太后纔跟莊妃交往甚密,亦不曾對莊妃下手。

侯府深似海,雖不是皇宮,也不容任性妄爲地戲弄。阿息是她最看重的親人,她必須爲阿息的前途着想,阜城的名門閨秀不少,傾慕阿息的小姐也不少,她挑選的兒媳婦,不能空有容貌,而無才學聰慧。

阿息……想到她才學卓絕卻又平靜如水的兒子,老夫人的面色透出幾分悵然,眉頭緊鎖着,她一直擔憂的事,希望等到阿息成婚之後,不再成爲她的噩夢。

……

又是輪番轟炸。

韶靈從仁壽宮走出來,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接連幾日大清早就給張太后請安,有時候張太后在修理牡丹花圃的時候,她在旁邊打下手,拔草,澆水,忙了一整個上午。停下來喝茶的時候,張太后除了詢問幾句慕容燁的近況,便不再多言,偌大的仁壽宮,安靜的令人窒息。

她在張太后的眼底,依舊只是一個服侍慕容燁的下人。

或許是察覺到自己的人馬德庸幾次去請慕容燁進宮,慕容燁不是冷言拒絕,或者索性找不到人,張太后對韶靈的態度,少了幾分一開始的厭惡跟鄙夷,只是依舊冷漠而已。

至少,她還能找到韶靈還能見到韶靈。韶靈是她跟慕容燁之間,唯一的橋樑罷了。

張太后暫時還不想拆掉這座橋。

“宛玥郡主,您這邊請,太后娘娘早就在等您了。”韶靈的耳畔,傳來一個宮女的聲音,甜美柔軟,吸引了她的注意。

韶靈從假山後緩步走出,循着聲音望過去,毫不費力就見着了那位宛玥郡主。謝宛玥,並非皇族身份,皇室中公主便有十餘個,更別提郡主,但她的父親,是朝中首相稱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謝邦彥——皇帝最看重的臣子。

宛玥郡主的家世背景,是令她被衆人豔羨的目光所包圍的真正原因。

但她看來,似乎沒自己想象的高傲清冷——十七八歲的女子,盤着頭,一襲翡翠色宮裝,個子稍比韶靈矮一些,面龐圓潤,眉目端正,粉脣邊抿着笑意,看來頗有幾分少女的嬌憨,單純又討喜。

目送着宮女跟宛玥郡主離開的身影,韶靈的眉目之上沒有染上任何情緒,深宮對她而言,稱不上是虎狼之地。她亦不願被壞心情左右自己,若是在張太后的殿內受了氣,她離開皇宮的時候,都會到御花園欣賞一番用重金堆砌出來美景,等心情變好了再離開。從不讓慕容燁察覺到,她在宮裡曾經被張太后挑剔指責的不快。

雙手攀附在白玉欄杆上,她遙望着湖邊的杜鵑花,剛剛盛開,奼紫嫣紅,春日百花爭豔,但所有美麗的風景,都被篩選過,尋常到處可見的迎春花,金燦燦的,在宮裡卻一枝都看不到。

“御花園春花燦爛,唯獨你看杜鵑。”

一道有笑的男人嗓音,從身後徐徐飄來,穩重又風趣。

韶靈回頭看他,稍稍遲疑,便對他低頭欠身,淺笑倩兮。“白居易贊曰:‘閒折二枝持在手,細看不似人間有,花中此物是西施,鞭蓉芍藥皆嫫母’。可見就算在詩人的眼裡,杜鵑也是與衆不同的花中西施,絕豔動人。”

一身黃袍的御塬澈穩步走來,他風神俊秀,英俊非凡,少年帝王的隱忍跟舉步維艱,早已在他的身上褪去。但對於韶靈而言,她更覺御塬澈是老虎一樣的男人,他英俊又年輕,風度翩翩,言語風趣,對女人的心思極爲了解,也很能體貼容忍……興許女人見了他,馬上就會陷進去。

“免禮。”御塬澈大手一擡,俊臉有笑,風度頗佳。“朕上回看你,也是十天前了,朕聽太監說,今天太后宣見宛玥郡主,難道你是陪她一起來的?你們是姊妹關係嗎?”

韶靈笑着搖頭,她雖然出現在皇宮,跟任何一個皇親國戚都扯不上半點關係。

御塬澈心中存疑,看似她不穿宮裝,也並不裝扮華麗,不像是顯赫家族的千金小姐,但皇宮豈是一般人可以進的?!莫非……是他後宮妃嬪的家人?他的后妃一年可以請家人進宮做客一次,這是先帝就定下的規矩,免得后妃常年在宮內寂寞。

他卻不急於逼問,他要想摸清韶靈的底細,自然有的是法子。他的后妃大多都是大家閨秀,他已經到了不需要用政治婚姻來拉攏人心的年紀,哪怕眼前韶靈的身世背景再顯赫,也無法震撼他。若是韶靈的身份卑微,他心中清楚就好,不必再人前給她難堪。

他對女人的心思,當真把握的絲絲入微。

“皇上也來賞花嗎?”韶靈彎脣一笑,輕聲問道,兩回偶遇,都是在御花園,看來往後,她不該再來此處,免得多生風波。

御塬澈脣畔的笑意,越來越深,眼神詭譎深遠。“算是吧。”在御塬澈的眼底,美麗多姿的女人,又何嘗不是一種花?他的後宮,有牡丹,有白蓮,有青蘭,唯獨少了一株杜鵑。後宮的妃子有的人半年也見不到他一面,但短短半月,他卻跟韶靈撞見了三次……似乎,偶遇也是上蒼註定。

韶靈一臉沉靜,在皇帝的面前,她不願袒露真實模樣,伴君如伴虎,若能預見,若能選擇,她一定會躲着不見天子。

她正想開口告辭,卻聽得御塬澈說道:“人前的時候,你稱呼朕爲皇上,沒人的時候,你私下可以叫朕六爺。”

六爺?韶靈面色一白,在宮外的那個晚上,她的確將他錯認爲“七爺”,話一出口,覆水難收,御塬澈在皇子之中排行老六,但如今是天子,最高位的男人,居然可以容忍別人稱呼他爲“六爺”?

“皇上,民女不敢逾矩無禮。”韶靈垂眸,一臉恬然。

御塬澈的眉宇之間,很是堅定:“皇宮裡多得是嚴謹規矩的人,朕想見的,是本來的你。別被這些規矩束縛了,不管你做了什麼事,朕不會用皇宮的條條框框來要求你,朕恕你無罪。”感染他的,是那個在宮外自由自在笑靨明麗的女子,而不是在宮裡束手束腳的她。

韶靈見天子如此執着,她若繼續忤逆御塬澈,激怒了天子,無疑是給自己找麻煩。她暗暗嘆息,臉上卻還有笑,柔聲說道。“六爺。”

御塬澈讚賞地看了她一眼,二十五年來,沒有任何妃嬪這麼稱呼過自己,如今聽着,除了新奇之外,還有一種別樣的滋味。

“靈兒,你在這兒。”慕容燁的低沉嗓音透露出一股莫名的冷淡,疾步匆匆,朝着湖畔走來。

韶靈眼神詫異,錯愕地問。“七爺?你也在宮裡嗎?”

她今早出來的時候,慕容燁根本不曾提起他要進宮。她的目光追隨着慕容燁的那一剎那,錯過了御塬澈眼底的黯然。

御塬澈沒料到,韶靈口口聲聲的“七爺”,竟然跟自己有這麼大的淵源。但一看到慕容燁,再回想韶靈如何會錯認兩人,自然瞭然於心。

慕容燁的薄脣邊捲起莫名的笑,哪怕皇帝在場,他亦不曾收斂天生的狂妄跟邪氣,大大方方地開口。“皇上召見,我能不來嗎?本想去仁壽宮等你,可沒見到你。”

他依舊稱呼御塬澈爲皇帝,今日是這對雙生兄弟第一次見面,兩個面目相近的男人站在對面,每張臉上都有笑容,但看來並不親近。

慕容燁的言辭之內,無不暗示他跟韶靈的關係親密,他素來如此霸道專制,不願隱瞞兩人是情人的真相。

“皇上,韶靈跟我一起好多年了,我們光明正大,沒理由瞞着您。”慕容燁大大落落摟住韶靈的肩膀,跟她並肩而戰,脣畔的笑意突地流露一股子不合時宜的痞氣。

御塬澈脣邊的笑,漸漸被沖淡了幾分,不溫不火地說。“此事,母后沒跟朕說。”

慕容燁短暫地笑而不語,突地黑眸一眯,沉聲道。“皇上一言九鼎,可否爲我們兩個賜婚?”

此話一出,石破天驚。

韶靈愣在原地,睜大了眸子,眼睛遲遲不眨一下。

若是天子下了賜婚聖旨,哪怕是張太后,也無法質疑,更無法更改。

御塬澈的俊臉上,並無驚詫,淡淡地笑。“母后的顧慮和想法,朕不該無視。朕成全了你,傷了母后的心,豈不是成了不孝子?!”

“我本以爲,只要皇上想做的,誰都攔不住。”慕容燁挑了挑斜長入鬢的濃眉,無聲冷笑,他跟這位天子,雖然是一母所生的雙生子,但卻沒有半點感情。果不其然,連一次毫無利益關聯的賜婚,天子也不願幫忙。只要韶靈名正言順成了自己的妻子,此事就斬釘截鐵,沒有任何變數。

御源燁的笑意不達眼底,目光落在韶靈的身上,對於慕容燁的近乎挑釁,他視而不見,繼續說道。“要想讓朕賜婚,朕跟你說的那些話,你也該仔細考量。”

“我向來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其他的,一概不在意。”慕容燁直直望向對面的御塬澈,兩人的五官相似,神韻卻不相同,兩人四目相接,周遭的空氣頓時凍結成冰。

慕容燁的輕狂和高傲,讓韶靈的雙手,不禁緊握成拳,御塬澈在她看來是百獸之王,但慕容燁的氣勢也不輸於這位親生兄長,劍拔弩張,針鋒相對,彷彿激起萬丈巨浪,將夾在他們之間的韶靈捲入冰冷的海浪之中。

“朕給你考慮周全的時間,話千萬別說的太滿。”御塬澈丟下這一句,徑自轉身離開,語氣篤定而穩重。似乎他已經預知,慕容燁遲早有跟他妥協的一日。

韶靈的心中,像是被釘入一根針,即便不曾鮮血淋漓,不安而刺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如鯁在喉。

“走吧。”慕容燁攏了攏韶靈的肩頭,揚脣一笑,似乎方纔沒有發生任何令人不快的事,神色輕鬆自如。

“臨時被皇上傳召,爺便來見他一面——”見一路上韶靈沉默不語,他率先開口,笑談今日之事。

韶靈接過他的話,眸光清明:“皇上要七爺爲朝廷辦事?”

“爺可不想趟這趟渾水。”慕容燁的脣畔有笑,說的輕描淡寫,一句帶過,態度卻是涇渭分明。

韶靈蹙眉看他,紅脣微啓,卻不再勸說。

慕容燁直視前方,神色淡淡,顯得意興闌珊。“你總想勸爺認回親人,可你看,他們的付出,他們的補償,不都有條件嗎?”

張太后,對慕容燁心懷愧疚,但依舊想用權勢改變慕容燁,做主他的婚事,挑選他的成親對象。

御塬澈,想要籠絡慕容燁的勢力穩固皇權,在他沒有徹底變成他可用的左膀右臂之前,即便是手足之情,也不見得能讓這位皇帝對兄弟示好。

她無言以對。

慕容燁脣邊的笑意,突地有些發澀。“而你對韶光,卻不是如此,你對他好,不求回報,哪怕他不開口說一個字,不讓你碰一個手指頭,你包容他依然。尋常家族裡的兄弟姐妹,也是這樣……他們一方面覺得欠爺的,但一方面,也改不了多年來頤指氣使的毛病,哪怕是最親近的人,一旦違揹他們的初衷,也會變成眼中釘,肉中刺。”

“七爺原本就有跟朝廷合作的意思,這次也是一個大好的機會。”韶靈跟慕容燁一同走着,嗓音壓得很低。

慕容燁的面色凝重,笑意崩落。“他正有此意在朝廷中新添一個監察府,直接受命於天子,雲門勢力爲他所用,他對此很有興趣。畢竟網羅官吏的情報,可以壓制品級高的臣子,對臣子們的動向和罪狀,他了然於胸,便能運籌帷幄,再無後顧之憂。臣子就像是他棋局中的棋子,他能決定去留取捨,試問哪個天子會拒絕這一筆已經手到擒來的勢力?!”

韶靈心中隱約還有不安,柔聲詢問。“皇上想認命七爺爲監察史?”紅衣衛爲慕容燁近十年來精心打磨的情報集團,更是雲門的精英勢力,哪怕是天子,即便是親兄弟,不見得能讓慕容燁雙手奉上這份心血。天子給慕容燁一個朝廷的位置,但實際上還是操控了雲門,慕容燁只會多一些束縛,少了原本的自由。

慕容燁深深凝視了韶靈一眼,隨即移開視線,但笑不語。

“當了皇帝器量也很小是不是?不過是一句話而已,也要思前想後,舉棋不定,根本不爽快——”他笑着打趣,連皇帝都不放過。

他依舊在介意賜婚一事。

不知慕容燁何時起有了這個念頭,雖然這個法子是最快也最權威的,但韶靈並不贊同。

有求於人,往往會陷入更多的利益紛爭,這是一場看不到盡頭的戰爭。對於慕容燁的母親跟兄長,只因他們是最高位的掌權者,韶靈無法相信,他們會各自站在不同的戰線。

“你見了他,心裡是什麼感受?”韶靈握住他的手掌,只覺他的手心不再如冬日暖陽般溫熱,輕輕問了句。

“我們很像。”慕容燁扯脣一笑,眼底看不到更多的情緒,話鋒一轉,他溫和地問。“你認錯的那個人,是他嗎?”

韶靈抿着脣,心中一震,但不曾否決,輕點螓首。

“但七爺跟他的行事作風,完全兩樣。”韶靈的嗓音清冷。

慕容燁的目光之中,劃過一抹複雜跟深沉的光耀,猶如在漆黑不見五指的深夜,星空上落下一顆星辰。

她彎脣一笑,眉眼之間的神韻,變得柔和而嬌美,她的語氣中肯而真摯,不容置疑。“別再提賜婚一事,七爺。對太后也好,對皇上也好,都不要再提了,就算是我對七爺的請求,你答應我。”

慕容燁眉頭緊蹙,面色一沉。“這是一條捷徑,你不也明白嗎?”

韶靈苦苦一笑:“一旦七爺被這條捷徑吸引,會付出更多的,過去我也沒有在意名分,絕不會因爲知曉了七爺的真實身份,而更改初衷。”

“你早就知道了——”慕容燁的眼神微變,他緊緊盯着她臉上的變化,話鋒一轉,說的直接坦白。“她要給爺指派一個適合當妻子的人選。”

韶靈並不避諱,將事情說破。“她叫宛玥郡主,七爺方纔在仁壽宮,該見着她了吧。”

慕容燁的眼神凝注,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是見着了。”

韶靈垂眸一笑,張太后算是沒白白安排謝宛玥進宮一趟,時機算的剛剛好。怪不得,張太后對自己雖依舊冷淡,但前幾日總會施捨她在宮裡用了午膳再走,今日卻不曾。

“我也見着了……”她說的極爲平靜,眼波絲毫不閃動。

他們互相對望了許久許久。

她眼底的笑,在輕輕地顫抖,看的慕容燁心頭一驚,從未有過的苦,浸透全身,鎖住了喉嚨,竟連一聲呼喚都喊不出來。

他轉過身去,嗓音沉重的令人喘不過氣來。“爺不該來京城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韶靈看着他舉步朝前走,只聽得他說:“更不該把你帶來。”

“我並不後悔,七爺。”韶靈定定地看着慕容燁的背影,逐字逐頓地說:“若是經得起敲擊的感情,必定能夠同甘共苦。”

張太后的那些手段,無法摧毀她。

慕容燁聞言,停下腳步來,緩緩地轉過臉去看她,她依舊在五步之外的距離,朝他微笑,眼神柔軟又堅定。

他無法不心疼她,更堅定了永遠都不願放開她的信念。

“若是七爺不變心的話,就算來十個謝宛玥,也於事無補。”韶靈輕笑出聲,笑靨如花,彷彿張太后的決斷,亦無法影響她的情緒。

他下顎一點,冷肅的黑眸之中匯入點點滴滴的笑意,心中拂過久違了的釋然。

“一百個也比不上你一個。”他揚脣笑道,不吝嗇對她的稱讚。他哪裡記得那個勞什子郡主叫什麼名字?!在仁壽宮匆匆看了謝宛玥一眼,他直接詢問張太后韶靈在何處,謝宛玥的面色是難堪還是尷尬,他根本不在乎,張太后邀他留在仁壽宮裡用午膳,甚至菜都端出來了,他還是拂袖而去。

這便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麼?!韶靈跟他相視一笑,那一瞬間,他們的眼底只有彼此的身影,面容。

即便周遭的圍牆崩裂,脫落,斑駁,褪色,他們依舊凝視着對方,心中的信任,鑄成了一道堅硬牢固的拱橋。

慕容燁的眼神無比溫柔:“哪怕沒有名分還能跟着爺,你從爺身邊得到的並不多,辛苦你了。”韶靈爲了不讓她的存在,激化張太后跟自己之間的矛盾,幾乎日日都去宮內,她想爲此而努力的真心,他看得到,卻更備受感動。

他不忍心,一舉摧毀她的努力。

“真正的親人,是不會計較得到的,跟付出的。”韶靈朝着他走過去,雙臂輕輕擡起,擁住了他。

慕容燁壓下俊臉,緊緊貼在她微涼的面頰上,黑眸一暗再暗。

他應該仔細想想,找出一條脫離這個敏感身份的後路。

……。

028 碎他碎你024 秋後算賬055 不要你哭055 七爺輕佻030 七爺中毒064 七爺鬧翻047 洛神刁難052 七爺修好067 破鏡重圓075 兩人洞房026 姐弟相見028 三人撞見028 碎他碎你034 爲爺選美062 買兇殺人011 街頭擁吻061 大結局上060 探他心意048 守株待兔035 晚上貪愛024 秋後算賬035 爺想要你066 七爺調情054 一見鍾情012 慶祝生辰022 捷足先登028 碎他碎你006 七爺呈心036 小別新婚065 爺要娶她010 給爺名分017 酒宴羞辱054 陷入癲狂022 再見侯爺049 我不愛你048 離別歡愛027 垂涎韶光003 紅衣男孩046 小鬥繼姐053 懲戒母女066 七爺調情060 探他心意047 七爺照顧043 愛恨難滅030 生個孩子053 大漠新生029 至死不忘006 七爺呈心025 侯爺表白070 打情罵俏015 怕生孩子042 不嫁七爺080 擦身而過002 死而復生073 認真的吻003 蓋被聊天016 殘殺男孩033 談談條件039 七爺迴歸075 兩人洞房037 送走胞弟057 七爺察覺010 給他做小019 韶靈反抗011 它在求偶035 爺想要你052 七爺放手009 再撲七爺060 破鏡重圓047 洛神刁難055 不要你哭002 死而復生064 番外1039 你別碰她044 初進侯府058 告知真相008 你要認命065 爺要娶她004 母女受罰007 主動的吻033 一家團聚027 垂涎韶光074 反目成仇038 侯爺受傷064 七爺鬧翻011 街頭擁吻001 感情昇華019 韶靈反抗013 矢志不移014 七爺關懷012 韶靈進宮080 擦身而過033 談談條件059 七爺邀約060 探他心意077 爺的娘子018 推入火坑049 什麼來頭046 獨佔愛人011 它在求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