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秦府,秦昱板着張臭臉坐在了房裡,唐之則悠哉地喝起了茶。
“你還有心情喝茶?”
唐之邊喝邊點頭,喝完一杯又續了一杯:“天冷,喝點暖暖身子,你要不要?”
“你不知道我在生氣?”
她剛喝了一口,放回了桌上:“你氣什麼?是因爲我爬那麼高?還是因爲寧遠啊?”
“你難道心裡不清楚嗎?”
“哈哈哈哈……”唐之突然笑了起來,“你跟一個男人吃另一個男人的醋?笑死我了,我這笑話得笑到年底,哈哈哈哈……”
秦昱一拍桌子,把唐之嚇得一個激靈,他帶着怒氣看着唐之:“知不知道‘婦道’這個詞?你成了親,跟男人獨處,把我放在何處?秦府少夫人的名聲都讓你敗完了!”
唐之本想跟他爭一爭這“婦道”,但看眼下這副樣子應當是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弄不好他又得怒氣上來給“蜃”佔了便宜。
“那你想如何?”
“我……”秦昱被她如此冷靜的回答給弄得一下不知說些什麼,明明準備好跟她吵一架,卻只得硬生生將話嚥了回去,“女裝之時不準和男人獨處,我娘不在,你得替她在府上操持府中上下的事,做好你‘少夫人’的本分。”
“好。”
唐之絲毫沒有猶豫便答應了下來,秦昱那怒氣硬生生地被壓了回去,他一時不知說些什麼,起身便出了門。
最後幾日,也該好好地做好這個“少夫人”了,秦府上下關照了自己那麼長時間,也該好好報答他們了。
然而,沒能親眼看着於洪、劉三餘和何章三人被行刑,她有些擔心,萬一他們又耍了手段找了替死鬼該如何是好……
“大人!”唐之叫住了剛準備出房門的秦昱,連忙將佩劍遞了過去,“今天可是要行刑?”
“嗯。”秦昱接過佩劍。
“我能去麼?”
“不能。”
說完他便要拉開房門,唐之一把按住。
“那你自己要小心,多注意李顧山的動作。”
說完唐之便開了門,微微行了個禮:“夫君,不要太辛苦,早些回來。”
秦昱點了點頭,唐之送他到秦府大門後,回到了院中,開始有樣學樣地學着秦母操持家事那般,一刻未停,甚至親自下廚給秦府上下做飯,弄得衆人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管家,這少夫人是怎麼了?最近像是變得賢惠起來了,是因爲夫人不在的緣故麼?”
來福一拍那人的腦袋:“怎麼這麼說少夫人,少夫人一直賢惠,只是從前一直陪少爺查案,沒空操持家事罷了,趕緊幹活去。”
“是。”
但,這幾日確實有些太賢惠、太勤快了,不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還把秦府上下打理得僅僅有條,實在是太像一個“少夫人”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但又不敢開口直接問她,實在有些“反常”。
眼看太陽就要下山,唐之在秦府門前站着,候着秦昱。
“少夫人,您要這鹽有何用啊?”來福端着鹽走了出來。
“才一碟啊?去取一碗來。”
“啊?是……”
就當來福去取鹽的時候,秦昱拖着疲憊的步子回來了,唐之忙喊來福,來福端來了一碗鹽,接過鹽,她攔在了秦府門外的空地上。
秦昱剛要開口問“怎麼了”,就被唐之撒了不少鹽,還有些掉進了嘴裡。
“呸呸呸”秦昱苦着臉,“你撒鹽幹什麼?”
“你今天去了刑場,給你去去晦氣。”
他拿過了唐之手中的碗就朝着秦府大門走去,把碗交給了來福:“別跟着她胡鬧。”
來福連忙跟了上去,小聲道:“少爺,少夫人最近不知道怎麼了,也太像個‘少夫人’了,把我的活都給幹了,除了出門採辦,都是她乾的,居然還給咱們府上的人做飯。”
“那便好,我累了,一會兒飯菜端到房裡來吧。”
“是。”
進後院前秦昱還看了眼在跟門房說着什麼的唐之,自己這陣子是不是對她太過分了?要不,跟她賠個不是?
唐之聽着門房說着明日上巳節的事,好似會很熱鬧的樣子。
“少夫人,您知道城西有條流觴河吧?”
唐之點了點頭。
“那兒明日會有很多文人墨客臨水吟詩,風景也特好,小的有幸跟着少爺去過一回,有些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還都在那兒直接擺席喝喝茶吃吃點心,看這天氣明日也不會下雨,您若是在山上待久了沒瞧過,可以與少爺一同去見見。”
“嗯,即便下雨,我也會拉着阿昱一塊兒去的。”唐之笑着去了後院,見來福正端着吃的往他們二人的房裡送,她便接了過來。
進門她探頭看了看屏風處,秦昱已然在沐浴,便去衣櫃中取出了她讓成衣店老闆娘教自己做的那身新衣替換了放在架子上的那身舊衣。
“你想喝點酒麼?”唐之問屏風那頭的秦昱道。
“也好。”
於是她便親自去秦府的酒窖取了酒來,這是她半年前讓來福替自己藏的酒,本就準備離開秦府的時候喝的,看來是到時候了。
唐之取了酒進屋闔上門轉身之時,秦昱突然出現在了自己身後,她連忙抱緊了險些要滑落的酒。
“好看麼?”
秦昱已經穿上了自己做的衣服,唐之放下了酒罈,打量起了他,並繞着他轉了一圈,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看,這衣服還挺適合你的,挺合身的。”說完她給倒了兩杯酒,“今晚小酌,明日帶我去流觴河可好?聽說上巳節會很熱鬧。”
這一提醒,秦昱纔想起,明日便是最後一日了,他暗暗地握緊了拳,剛要開口,唐之便把酒灌進了他嘴裡。
“什麼都不用說,一切都在酒裡。”唐之大口喝下了自己的杯中酒,“哇……這烈酒,是不是壞了?”
秦昱走到門邊,放下了門栓,坐到桌旁,給自己又斟了杯酒,舉杯對唐之:“這杯我敬你,謝謝你下山幫我。”
說完便一口悶,唐之連忙給自己也倒了杯。
“不、不客氣。”她像是喝藥似的皺着眉頭喝了下去,只覺得才兩杯下肚就開始臉頰發燙了。
“這杯,”秦昱又不知何時斟滿了自己的杯,“謝謝你總是不顧自己安危來救我。”
又是一口悶,唐之都愣了神,照這速度喝下去,自己還怎麼陪?
趕緊暗搓搓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了下去。
“這杯向你賠不是,委屈你了……”
“這杯爲我總是對你發火向你賠不是……”
“這杯……”
唐之捧着自己的茶杯,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喝下去,桌上的菜一筷未動。
“你要是喝不下就別喝了,明日還要帶我去流觴河呢。”她將秦昱手中的酒杯拿走,倒了杯茶給他。
“喝是喝不下了……”秦昱看着酒罈子,“可我還沒醉……怎麼辦?”
“因爲刑場的事麼?”
秦昱低下了頭,長舒了一口氣:“因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