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一直瞞着秦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卻還是不經意說漏了嘴。
“其實那夜,我偷聽了你們在祠堂的談話,之後……”
沒了辦法,唐之只好把此前自己看到的一些告訴了秦昱,看着他眉頭緊蹙的樣子,唐之連忙握住了他的手:“你先少安毋躁。”
“我怎麼能少安毋躁?他還讓人來害你,就爲了阻止你將我體內的‘大魔王’驅除,原來它一直在我體內養精蓄銳,等有朝一日東山再起。”秦昱輕輕替唐之整理了下凌亂的髮絲,看着唐之的眼裡都是不捨,“也許留在我身邊,真的會危險重重,我不怕自己會變成什麼樣,但只盼整個寧國不要因此而陷入水深火熱……還有……盼你安好。”
“我有什麼好怕的?”唐之撩了撩自己的頭髮,不以爲然,“我都不怕你怕什麼?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變成它,我也不會讓寧國陷入水深火熱,更不會犧牲我自己的命去換。”
“嗯,我信你……還有一事,”秦昱收回了手,“雖說我們已經……和離,但我心底……”
“說起和離書!”唐之聞之臉色一變,“我們的和離書呢?”
“你是說那張包着蠱蟲屍體的……和離書麼?”秦昱細細回想道,“當時,你獨自朝石林跑去,白正初說若你被人拐了去做壓寨夫人,我後悔都來不及,於是我便將那些都交給了他,那和離書自然也在他手上。”
“呵。”唐之冷笑一聲:“白正初……又是他。”
“怎麼了?”
“我們的和離書被那小郡主給撕了個粉碎,當着我的面撕的,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是我和你的筆跡和指印,錯不了。”
秦昱眼前一亮:“真的?”
“當然是真的,”唐之雙手環胸來回踱了幾步蹙着眉道,“白正初手上的和離書怎麼會到陸雲胭手裡?想拆穿我是唐之的人,是利用了陸雲胭看你與我太親密而心生嫉妒,想要來以此要挾你,或是,毀了赤封院。”
“我與你太親密而心生嫉妒……”
唐之見他總是抓着這些字眼不放,長嘆一口氣:“本來想着和離書撕了便撕了,但看你現在這副樣子,我決定重新再擬一份,記得簽字畫押。”
說完唐之將秦昱的衣服往他手中一塞,看了看花神廟的方向,自顧自的走了。
“這輩子我只籤一次,你休想再讓我籤第二次。”
秦昱衝着她的背影喊道,臉上卻掛着笑容,而背對他大步向前的唐之腳步輕盈,也不自覺揚起了嘴角。
“夫人,少爺少夫人回來了!”福兒指着他們來時的方向,朝着馬車的車窗說道。
唐之見秦母撩起了窗簾朝自己的方向看來,連忙挽住了秦昱的手肘壓低聲音道:“可別露餡了,就說我去花神廟後面轉悠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秦昱卻並未迴應,只是一臉壞笑地看着一旁心虛不已的唐之,而她卻面帶笑意看着秦母,並未察覺。
“喲,怎麼髒成這樣了?”秦母連忙將剛上馬車的唐之拉到了身旁坐下,心疼地看着她,也不知是心疼人還是衣服。
“夫人正在花神廟後看那些草木出神時,我突然開口嚇得她摔了一跤。”秦昱搶在唐之之前答道。
又把錯攬到了自己身上,也不知他在想什麼。
唐之只好陪笑,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泥土,多說無益。
“罷了罷了,到翠澤園找雲夫人借一件換上吧。”
一路上,堯月和秦母談笑風生,秦昱卻一邊看着窗外,一邊時不時地偷笑,而唐之竟看着他微笑的側臉出了神。
他笑起來可真好看,像是冬日裡的暖陽,好似能讓自己暫時將所有糟心的事都拋至腦後。
堯月見狀輕輕拍了拍秦母的手,指了指她身旁正看着秦昱不自覺微笑的唐之,小聲道:“真是羨煞旁人啊。”
秦母看着唐之一臉欣慰,但心中仍帶着些歉疚,即便已經告訴了她是因爲沖喜才娶的她,她卻並未有過怨言。
儘管偶爾會有爭吵或是鬧些小別扭,甚至還有小別離,卻還能和自己兒子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只慶幸當初自己沒看錯。
見身旁的談話聲漸小,唐之才發現堯月和秦母正不知小聲嘀咕着什麼,邊說還邊偷笑着。要揹着自己和秦昱交談,必定是與自己有關,她輕輕嘆了口氣撩開簾子出去,在馬伕身旁坐下,想靜靜也想喘口氣。
秦昱見狀也起身跟了出去,於是,他們一左一右夾着馬伕就這麼坐着,但馬伕卻有些如坐鍼氈。
結果沒一會兒,馬伕被秦昱“趕”去了另一輛馬車,馬伕走了之後,唐之一撩裙袂,腳架在了槓上,雙手託着頭靠在身後的車廂框上閉目養神,自在逍遙。
“夫人。”秦昱無奈地把她的腳給放了下去,“像個女子。”
唐之睜眼看着他欲言又止,整了整裙袂嘀咕道:“我們已經一別兩寬了,誰還是你夫人……現在是你大哥。”
“和離書呢?”
“在寫呢。”
“你……”
唐之連忙變臉,一臉得意:“怎麼樣?快,現在你只能叫大哥。”
秦昱向她招了招手,讓她附耳過來,唐之無動於衷,於是秦昱便指了指身後,示意會被秦母聽見,沒了辦法,唐之便只好俯身過去。
哪知秦昱突然將她一把摟了過來,一臉得逞的模樣,唐之擡手就要打他,卻被他接住了拳:“夫人你這是做什麼?”
“整我?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會忘了我姓唐。”
秦母正和堯月聊得開心,突然就見二人從簾外雙雙摔進了廂內,談話聲戛然而止,只見唐之一手按着秦昱的手臂,一手捏着他的臉頰,看着他微微撅起的嘴一臉得意。
“輸了吧?”
秦昱嘴角一揚:“你說呢?”
話音剛落,他擡腳一勾繮繩,正小跑着的馬兒一聲嘶吼突然停了下來,唐之一個不穩“五體投地”,雙手撐在秦昱的耳邊,秦昱見機連忙扶着她的腰,將她翻過身來置於自己身下,另一隻手卻還是一如往常護在了她的腦後。
“哎喲……”秦母揉了揉因爲突然馬車突然停下而磕到的手肘,訓斥道,“你倆這是要造反吶!”
正沉浸在此前的爭執中的二人這纔回過神來,唐之連忙拍拍他的肩向他眼神示意讓開,但秦昱嘗試起身時,發現自己的腳卻意外被繮繩給纏住動彈不得。
“腳被繮繩纏住了。”秦昱小聲道。
於是二人一邊頂着秦母可能再發怒的風險,一邊四腳並用試着解開繮繩。
“阿昱!你這大庭廣衆之下,成何體統……”秦母催促道,“快起來。”
儘管有些不堪入目,唐之卻還是一臉得逞的笑了,小聲道:“還是我贏了。”
堯月則一臉看熱鬧似的地看着這對小鴛鴦,不禁暗暗感嘆,要是月卿和唐延也能看見就好了。
福兒帶着家僕聞聲趕來,見狀連忙替秦昱解開纏在他腳上的繮繩,唐之這才能從他身下離開。
二人間是爭出勝負了,卻沒逃過秦母的責罰。
秦昱和唐之閉嘴思過,直到到了翠澤園,本該讓雲夫人給唐之找身乾淨衣服的秦母改了主意,命二人先將所有人的午膳給做好端上桌將功贖罪,而且不得有任何人去幫他們。
“唉……真是命運多舛……”唐之站在翠澤園的後廚,看着那擺的整整齊齊的食材和乾乾淨淨的竈臺,不禁嘀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