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吧。”秦昱背對着門口道,“何必如此躲藏。”
唐之以爲自己被發現了,正要動身,卻發現不知何時裡面出現了另一個身影在秦昱身旁。
是穿着斗篷的那個人!
本想衝進去問個究竟,但還是按捺住了,既然秦昱如此淡定,說明應該還沒有危險,還是仔細看看那人與秦昱體內的戾氣是否有關聯。
“好久不見啊,我的好、哥、哥……”
是個男人的聲音,哥哥?秦昱還有個弟弟?怎麼來府上這麼久從未聽人提起過?
“恐怕閣下認錯人了,”秦昱轉身道,“我可不記得我有個弟弟。”
“呵,那我該在那個女人還在這兒的時候便出來與她敘敘家常纔是。”
男子掀開了斗篷的帽子,骨頭做的面具下,是雙深邃的眼睛。
唐之從縫裡看去,總感覺這眼睛似曾相識。
“你當真忘了你在密室時,是誰給你送的吃的,是誰陪你玩的麼?”
密室?
記得秦昱曾經說起過,他因算命大師的一句話曾被關在密室的事,那不是秦昱的秘密嗎?他是怎麼知道的?
“我不記得我曾在密室裡,反倒是你,深夜前來,躲在我家祠堂,意欲何爲?”
“你家祠堂?”男子從袖口中拿出了一塊與祠堂裡供着的同樣式的牌位,扔在了秦昱面前的桌上,“你家祠堂,還供着我的牌位,可不可笑?”
秦昱拿起牌位蹙着眉看着上面的字,唐之眯着眼看向那牌位,末子……秦……秦秋……
若是真的,怎麼連秦昱自己都不知道?而且秦府上下從未提起過還有個小少爺。
“怎麼?很意外?”秦秋笑了起來,“我覺得,你更意外的,該是你那寶貝媳婦。”
“什麼?”
“沒什麼,”秦秋嘴角一揚隨即面露詭異之色,“秦府可是都會死在她手裡,不僅秦府,說不定整個寧國都會在她手中滅亡。”
唐之皺了皺眉,這秦秋怎麼回事?挑撥離間?本來秦昱就不怎麼相信自己。
等等,雖未直接動手,但葉青是否聽命於他?秦秋身上到底有何秘密?這事還沒弄清楚。
“告訴姓秦的老頭和他老婆,好好過他們這所剩無幾的餘生吧。”
說完,一陣黑風吹過,秦秋不見了蹤影,果然那陣黑風就是他,看來他和葉青的確有關。
唐之倚在門邊,看着秦昱心事重重的樣子,片刻後,轉身回了房。
剛躺下,天便開始泛白了,門被輕輕推開,秦昱一臉疲倦地走了進來。
唐之連忙閉上了眼裝睡,不知他聽了秦秋的挑撥後會作何打算。
而秦秋所說的秦府上下乃至寧國都會死在自己手裡,到底是何意?自己明明是來救秦昱的,怎麼變成對秦府有威脅?
秦昱坐在桌案旁扶額打起了盹,唐之見久久沒了動靜,便偷偷睜了眼,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跟前輕輕坐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臉。
只見他眉頭緊鎖,像是做了什麼噩夢一般,嘴脣微微抽動,像是在說些什麼。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求求你……”
唐之想恐怕是又想起密室的事了吧,她覺得有些口乾,便倒了杯水,哪知剛遞到自己嘴邊,秦昱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一把將她撞到了牆邊,手裡的茶杯跌落在地灑了一片,再一看,他的眼裡佈滿了血絲。
“秦昱你怎麼了?”唐之被按在牆邊動彈不得。
“是你要殺了我全家……是你!!!!”
看他這樣恐怕又是戾氣攻心,得想辦法上他身才行,可自己的雙手被緊緊地禁錮在牆邊,根本連碰利器的機會都沒有。
眼下也不能驚動秦府的人,要是被他們知道其中緣由,便會無法收拾這個局面。
該怎麼辦?如果再不阻止他,可能就來不及了。
唐之心一橫,閉着眼吻上了秦昱的脣。
秦昱抓着她的手一顫,看着眼前皺着眉緊閉雙眼緊貼着自己雙脣的唐之,二人脣縫間鮮血順着流下,這才漸漸清醒了過來。
唐之察覺到秦昱的雙手鬆了下來,這才睜開了雙眼,二人四目相對,不知所措。
她連忙抽出手推開了秦昱,用手背擦了擦自己脣邊的血,臉紅到了脖子根。
“我,怎麼了?”
秦昱愣了愣,隨後看着唐之手腕上紅色的掐痕忙上前查看,卻被唐之抽回了手。
“你瘋了,你想殺了我,我必須早些找到剩下的碎片,才能早日將你體內的戾氣驅除,否則這樣的情況會只增不減。”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
唐之皺着眉道:“剛纔的事我們誰都不準往外說,我那也是迫不得已而爲之,說出去你我的名聲都不好聽。”
“你是說親……”
唐之連忙捂住了耳朵打斷道:“讓你別說了,再說我殺了你。”
秦昱擦拭着嘴邊的血,遲疑地點了點頭。
等秦昱去刑部當差之後,唐之決定先從秦母處打聽一些“秘密”,便讓福兒幫襯着,親自下廚做了一些菜,與秦母二人坐在偏廳用着午膳。
“芷兒,之前的事,是我太操之過急,我向你賠不是。”
這飯還沒吃上一口,秦母竟先開口道了歉,唐之連忙扶起要向自己行禮的她。
沒想到這誤會得一直誤會下去了,連解釋都由不得自己。
“我……”唐之不知如何開口,便將話題扯了開去,“我想問問關於秦秋的事。”
秦母一驚,手中的筷子都拿不穩了。
“你,你爲何會知道秋兒的事?”
看來是真的了。
“此前聽阿昱夢囈,想必這是他內心一直未能釋懷的事吧……我想,替他解開心結。”
無論如何,能圓過去就圓。
秦母支開了所有家僕,嘆了口氣:“這家醜,總有一天會瞞不住的,不如早些告訴你也好。”
唐之給秦母倒了杯茶,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其實,秋兒是阿昱的親弟弟,同時出生的,阿昱稍早些。出生前,老爺請了算命先生來算五行,結果先生說……秋兒是天煞孤星,而且當年府中怪事連連。本不信邪,但秋兒出世之後,便有意無意地傷了不少家禽和人,唯獨不會傷害阿昱。不得已,只好將他關在了房裡不讓他出來……可是……”
秦母嘆了口氣。
“可是他太會演戲,把你們都騙了。”
秦母點了點頭:“雖說是家醜,但你既已是我秦府的兒媳,也有這個資格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秋兒他表面騙過了所有人,可暗地裡險些將人害死,老爺便狠心將年幼的秋兒關進了密室之中……”
將秦秋關入了密室?
可秦昱跟自己說的明明是自己被關進了密室,怎麼現在又是秦秋?昨晚在祠堂聽見秦秋嘴裡說的,也是秦昱被關在密室一說,到底怎麼回事?
“後來呢?”
“後來,唉……”秦母看着窗外,“一個自稱是蓬萊來的姑娘,在府上做了法,秋兒消停了半年之久,本以爲就這樣結束了,哪知……他竟開始傷害阿昱,並將他困在了密室之中……老爺一氣之下便將秋兒送去了深山寺廟,之後再也沒見過……而阿昱也變得體弱多病起來,其實……”
見秦母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樣子,唐之點了點頭:“您說。”
“讓阿昱如此着急成婚,也是因爲那蓬萊的姑娘,說……在他弱冠之年若是未能……找到沖喜之人與之成親,便會暴斃而亡……而我這急着抱孫子也是想給秦家留一條血脈……芷兒姑娘,我實在是對不住你……”
秦母連忙起身對着唐之跪了下去,她伸手去扶,卻被秦母輕輕推開。
“陸家的姑娘與阿昱八字不合,再加上秦府若要在昌和立足,還要不得罪國主,必須避開與陸王府的親事。是我與老爺的錯,不怪阿昱,請芷兒姑娘不要怪阿昱……我在這兒給你磕頭了……”
“哎,別這樣,夫人。”唐之見秦母不願起身,便也只好跪在了她面前,心一軟,輕輕抱住了她,“我沒有怪您二老,也沒有怪阿昱,只是我心裡有些事還未結,這些和阿昱無關,而且他對我很好,即便是爲了沖喜,他也並未冷落我。他很照顧我,很在意我……”
所以,我怕我會捨不得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