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省內一年一度的評比通知到了,公孫臺長召開臺站評比工作會議,“弟兄們都辛苦啦,我心中有數,再加把勁,把資料好好整理整理,一定要拿個好成績,別給我這個代理臺長的臉上抹黑。否則,我蒙着臉回省局呀。就算我永遠戴上面具,別人可以不見,我總得見郜局長吧。醜話在先,誰弄砸的我找誰,讓我不好受的一定令他更不好受。”
都有自知之明,今年觀測質量的評比成績不容樂觀。汪副臺長把本年度的觀測質量自檢結果如實地報告給公孫臺長。公孫臺長問大家:“大家說怎麼辦?每個人都想一想,我希望能夠找到好的辦法來度過這次小危機。”
汪副臺長說:“公孫臺長,你看能不能給臺站爭取到評委的名額?有了自己的評委事情就好辦多了。”劉朝陽對公孫臺長說:“你媽X的,最好多整來幾個,都當一當你媽X的破評委。”“可以考慮。”烏焦青說:“我看最好的辦法啊——,評比資料抽樣的日期由公孫臺長來定,是吧——,都明白的,大夥說,是吧——。”“吳大哥就是高,高人哪,我回局裡就推薦你當來觀測處的處長。”“公孫臺長在玩兒大哥,是吧——,都明白的。”錢想說:“我看哪,資料不用準備了就空手去,公孫臺長直接要優秀完事,一羣評委不會不長眼睛的,也不看看是誰來要優秀的,我們不要名次已經是很給他們面子了。”“你媽X的,這辦法最牛X。”“朝陽別起哄,這個提議不行。讓你們想辦法是想好辦法,我怎麼覺得越說越偏離正道。資料必須認真準備,沒的商量。小米、柏鬆也發表發表意見,老的不正經,我聽聽年輕人的。”柏鬆說:“我沒啥說的。”小米說:“我啥都不懂。”公孫臺長說:“朝陽,朝陽說一說。”“你媽X的,我啊?”沒人敢接劉朝陽的話尾,“你媽X的,別都看我。你媽X的我沒有什麼好辦法,你媽X的都是自己沒幹好,有你媽X的X臉可說的。來年,你媽X的好好幹吧。”公孫臺長說:“朝陽的話糙理不糙,楊哥說一說。”楊光說:“我只能管我自己的一攤,好不到天上也壞不到地下。”“要是都像楊哥這樣,我公孫就非常滿意啦。”“你媽X的,就楊光有底氣。”“陳大哥有什麼高見?”“公孫臺長,高見沒有。我看哪,把臺站的人員全派出去,對各個評委講,公孫副處長現在是角亥臺的臺長。”“你媽X的,陳大哥的這個辦法好。”公孫臺長說:“我看陳大哥的辦法可行。”“那還不——如公孫——臺長親自——把資料——送給各個評委,沒有評委——不認識公孫——副處長的吧?”“周大姐的方案簡單實用,都不用張嘴說話全靠暗示,還能擺脫求人的窘態。”周欣榮對劉朝陽說:“小劉就——別評論——大姐了,最好別——說話了。”“你媽啊——,我閉嘴。”
公孫臺長說:“今年啊,我臺的工作繁雜,綠化庭院、裝修辦公樓、山洞擴容、安裝調試儀器,不可能把精力都投入到觀測工作中,不能求全,大家都很努力的。如果有問題,責任都在我這個臺長的身上。沒什麼,我先回局裡,汪副臺長領隊,兩個科長帶全資料隨行。上交資料以後去找我,評比會召開的前夜咱們在像點樣的飯店會一會各個項目的專家組成員,包括楊哥。”烏焦青湊近錢想耳邊說:“公孫臺長就是公孫處長,是吧——,都明白的。”其實聲音並不小,公孫臺長一指烏焦青,“烏大哥別想歪門斜道,賄賂評委索要名次是在搞不正之風,我們不做。酒桌上咱們求他們給我們臺站評最後一名,這總可以吧。”“對,要最後一名,公孫臺長就是高!是吧——,都明白的。”“烏大哥別豎大拇指,我剛纔是開個玩笑,就請你們喝酒,臺站以外的人一個不請。爲了得個好一點的成績請所謂的專家們吃吃喝喝,我顏面掃地。我代理臺長的臺站取得末流成績,是我這個人不稱職,你們說我不稱職嗎?“你媽X的,我看誰敢說。”“我對我的手下絕對有信心,正常參加評比。我斗膽預測,綜合成績得第一名是不可能的,同樣不可能的是成績最差。”“我們角亥臺的臺長是上派的公孫處長,是吧——,都明白的。”公孫權對烏焦青說:“我是副處長。”“我說的是不久的將來,是吧——,都明白的。”
公孫權代理臺長這年,省內角資料評比,角亥臺取得兩個第三名。在新年的酒會上,全臺人都拿本年度評比成績來祝酒,大家都喝高了,能喝的公孫臺長也喝高了,“你們的思想裡存在原則上的錯誤,不要把成績看得太高,有一個好的成績固然重要,沒有也不可怕。成績不一定全靠悶頭苦幹,靠努力能取得好成績,但是永遠得不到第一名。你們業務人員總拿專業工作說話,說什麼把當官的放到實際觀測工作第一線,不如一個臺站的小兵。這是悖論,官員的努力方向不在業務上,如果把精力放在觀測的工作中,也一定是頂尖的,在官場上不行的在任何地方都不行,在官場上能興風作浪的,幹什麼都不會落後。你們要知道,我對一線的工作沒有興趣。不過說回來,沒有塌陷臺就沒有塌陷局,一線的工作很重要,重要的是沒有你們這個基礎,就不存在省局的高樓大廈,但是你們不是高樓大廈,永遠不是。你們是地下承壓的石頭瓦塊,地表以下默默工作沒有必要露臉。我請大家保持頭腦清醒:臺站、省局、古國局之間的層次分明,不可擅越。”陳信剛有點不高興,“我也請公孫臺長別忘記,你是臺站出身,由臺站轉入省局的人充其量是二等人,真正局裡的人都是嫡傳自高貴純正的血統,公孫副處長也算不上黃金家族,將來你兒子纔算正統的省局人。”公孫臺長說:“陳大哥,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烏焦青突然大聲說:“高!實在是高!是吧——,都明白的”“你媽X的,說來說去我們是你媽X的雜種。”
本臺站提拔的新臺長儘量遠離老臺長,因爲老臺長不論說什麼都是干預。說的事情好辦等於邀功,說的事情難辦等於出難題。省局下派的公孫臺長是代理臺長,他遇事就問計倆個老臺長,“大家都聽見沒有?老臺長指出不足的地方,我們應該改正。”公孫臺長又說:“你看,這話是老臺長說的,不是我有意爲難大家。”
柏臺長和許臺長受到公孫臺長的不斷邀請,特別是許臺長成了臺站的常客。把陳信剛、烏焦青煩到極限,“公孫臺長,別讓倆人總往臺站跑,誰煩誰不知道啊?”“沒眼高低的人就別給他機會,蹬鼻子上臉,是吧——,都明白的。”公孫臺長說:“兩位大哥,他要來,我怎好明言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