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來作甚,進屋睡覺去!”楊樹理老羞成怒,衝老婆呵斥道。火是衝老婆發的,但話卻是說給同志們聽的。
女人一扭身進了裡屋。
堂屋裡面有一張大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盞罩子燈,罩子燈的旁邊放着一包香菸和一盒火柴。屋子裡面有一股濃重的魚腥味,再看看牆上和牆角,掛着,放着好幾個超大的魚簍和竹筐。等到楊樹理關上房門的時候,鄭峰還看到了戧在門後牆上的魚叉和扁擔。
安排大家坐定之後,楊樹理從大桌上拿起香菸和火柴。
童子強已經從煙盒裡面抽出了香菸,楊樹理便把煙盒放回原處,手上只留了一盒火柴。
“楊樹理,你坐下來,我們纔好說話。”
“楊樹理剛把屁股搭在板凳上,童子強就將香菸遞到了他的手上,同時麻利地按着了打灰機,將楊樹理的煙點着了。
東廂房裡面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既像是人在牀上輾轉反側的聲音,又像是穿衣服坐起來的聲音。
“張所長,這麼大的雪,一路上不好走吧!”楊樹理‘進門喊大嫂,沒話找話韶’,主動和張雲鵬說起話來。
“可不是嗎?這麼大的雪,你也沒有辦法打漁了吧!”
“現在是枯水期,打漁得再過一段時間才行。”
童子強和鄭峰坐在一條長板凳上,他和鄭峰小聲嘀咕着什麼,鄭峰在點頭的同時,望着楊樹理的右手腕,大家知道鄭峰在看什麼,遺憾的是,時值冬天,人的衣服穿得比較多,袖子也比較長。暫時還沒法看到楊樹理手腕上的傷疤。鄭峰沒有看見,但童子強看見了,他剛纔在遞煙和點菸的過程中已經看到了楊樹理右手腕上的疤痕——當然,只是疤痕的一部分,過去人穿衣服,不像現在,除了內衣,還有毛線衣,手腕被緊緊地包裹着,那時候,一般的穿戴是,裡面一件襯衣,中間加一件衛生衣,外面穿一件棉襖,在農村,中間是沒有衛生衣的,所以,手腕和衣服之間的空間比較大,天特別冷的時候,就將兩隻手抄在袖筒裡面。
童子強的眼睛再次驗證了楊成功和陳大龍的提供的信息。時隔一年多,楊樹理的手腕上還有疤痕,這能不能說明當初的傷口和大青魚無涉呢?
楊樹理將左手抄進右手的袖筒裡面,抽菸的時候,同時將雙臂擡起。
楊樹理的老婆好像不很懂事,作爲女主人,沒有起牀也就罷了,既然已經起牀,而且還和同志們照了面,就應該拿出一點女主人的樣子來,不一定非要那什麼東西來招待大家,至少應該開尊口說兩句客氣話吧!當然,也可能是楊樹理的老婆相貌醜陋,不能示人,也未可知,劉茂才曾經說過,楊樹理的老婆從小得天花,臉上留下了一些麻子。儘管如此,鄭峰還是覺得有那麼一點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