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季節,五點一刻,天就上黑影子了,吃飯也多半是在這個時辰。”
“兩個人是什麼時候回學校的呢?”
“八點鐘二十的樣子。”
“兩個人是一起回來的嗎?”
“不是,也是一前一後。”
“誰在前,誰在後?”
“還是湛老師在前,蒲老師在後。”
“中間相隔多長時間呢?”
“也是一袋旱菸的工夫。”
鼓不敲不響,話不說不明。思維的觸角如同樹根一樣,只要想往深處延伸,不管遇到什麼樣的阻礙,都能到達它想要去的地方。
兩個人出門和進門的時間這麼緊,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湛玉曼家住在縣城,她晚上會到哪裡去呢?”
“她有時候會到學生家去走走。”
“不錯,湛玉曼經常到學生家去,但一般都是在白天,我們學校的學生,有相當一分是山裡的孩子,所以,她晚上很少出去家訪,除非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或者特別的事情。”
“蒲老師是哪裡的人呢?”
“他是石頭寨人,南山的北坡有一個採石場——就在智覺寺的後面,石頭寨在採石場的下面。”
在上一個故事裡面,我們曾經提到過這個採石場,田大幫就是在這個採石場受傷的。
應大爺又開始換菸絲了,李雲帆看了看手錶,時間是十點三十八分,應大爺一鍋旱菸抽了七分鐘,他說的沒錯。
“那麼,在出事之前一天——或者前兩天裡,湛玉曼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呢?”
“沒有——我一點都沒有看出來,她這個整天介樂哈哈的,這麼說吧!除了吃飯,她平時總要哼幾句。應師傅,我說的對不對?”戴老師道。
“沒錯。十一號的晚上,湛老師在辦公室裡面改作業,我在學校裡面轉的時候,還聽到她哼歌來着。”
“可不是嗎?我在井上洗衣服的時候,也聽見了。昨天晚上,我們倆一起到伙房打熱水,和平時一樣,她怎麼會突然尋短見呢?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湛老師是教什麼的?”
“教語文和音樂課。公安同志,”應大爺好像想起了什麼,“那天晚上,湛老師可能是到學生家去家訪了,你們可以問問海子,湛老師家訪的時候,海子一般都跟着,湛老師家訪的大多是山裡的孩子,這一帶,海子熟悉啊!”
於是,第三個被請進傳達室的人是海子。
孩子今年十四歲,現在讀五年級,他讀書比較遲,中間也曾中斷過學業,所以落在了湛老師的班上。
海子的身高在一米六零左右,頭上戴着一頂漏了一點花的棉帽,上身穿一件明顯偏小偏瘦的棉襖,,右下襬處打着一個巴掌大的補丁,下身穿着一件黃軍褲,軍褲比較長,下面捲了幾道,他的腳上穿着一雙比較新的東北棉鞋。
海子的眼眶紅腫,眼眶下方還有一些淚痕。
“海子,公安同志找你瞭解情況,你不要害怕,好好說話。”應大爺道。
王萍將海子拉到牀邊坐下。
“海子,你姓什麼?”
“俺姓房,俺叫房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