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踹了他那兩腳,之後的幾天還蠻擔驚受怕的,後來證明一切只是我自作多情,人家根本沒有想踹回來。臨近高考,校長體諒高三的老師壓力大,給老師一次去旅遊的福利。
我覺得校長應該給高三的學生去旅遊放鬆,給那些老師去旅遊算是什麼事兒。
老師們的旅遊定在明天,行程是去臨市的海灘,可以帶家屬。小光本來是要跟秦定然去的,可惜傍晚的時候小光踢足球傷了腿,於是小光去不成了。
我在看電視,秦定然在我旁邊坐下,陪我看了一會兒都市搞笑劇。插撥豐胸廣告的期間,秦定然問:“明天的旅遊,你想不想去?”
我望着電視畫面上的大胸模特悲憤地換了一個臺,嘴上淡淡地說:“隨便。”
好吧,其實我是想去的,可是表現得太明顯,我覺得會助長秦定然的氣勢。
“你不想去就算了,聽說海洋館有海豚表演,我拍幾張相回來給你跟小光看着玩。”
“我沒說不想去啊。”我急了。
“那就是想去了?想去就想去,幹嘛說隨便。”他滿意地拍了拍我的頭,像是對待小動物。
按照原計劃,我是要睡懶覺的,可惜早早地就被秦定然吵醒。
應該是我昨晚忘記把房門鎖上,本不該出現的秦定然坐在牀邊輕拍我的臉,說:“小蔥,起來了。”
我用被子捂住臉,嘟囔:“大清早的喊什麼喊,給我再睡一會兒。”
我感受到他在拍我鼓鼓的夏被,一邊拍還一邊給我講了個故事。
“從前在仙山上有一棵小蔥苗,本來吧,這棵小蔥苗修爲就不高,它很害怕有人把它拔了煮來吃。於是它每天都趕在喜歡拔仙草的人來之前醒來,再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後來有一天它懶惰了,睡到中午都沒有醒,嗯,結果你懂的。”
“……”被人吃掉了?
“給你三秒,我要掀被子了啊,管你穿沒穿衣服。”
我死死捂着被子,尖叫了一聲,“秦、秦定然你出去,我沒穿什麼衣服……”昨晚熱,我真沒穿什麼,上身只穿了一件小吊帶,下身只穿了一條內褲來着……
“真起來了?”
我在被子裡猛地點頭,想到他看不見,補了句:“嗯嗯,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
“8點開車,在那之前我們要到學校,你最好速度一點,不然你就去不成了。”
“好好,你先出去……”
我似乎聽到他笑了幾聲,被子又挨他拍了兩下。
“我有這麼可怕麼,就算你當着我的面換衣服,我也不敢對你怎麼樣。”
我繼續躲在被子裡說:“難講。知人知面不知心,禽獸的臉上也沒寫禽獸兩個字。”
感覺夏被的重量加重,我不懂他在搞點什麼。偷偷地露了一隻眼睛,我看見一副詭異的畫面,他俯身吻了一下我的夏被。
“你還太小了。”他這樣說。
我不敢動,臉上熱氣上涌,連呼吸也重了起來。他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還太小了?
他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終於走出我的房間。我找了條褲子穿上,跳下牀把門鎖上。
一直到出發,我都沒想明白他的那句話。他的意思是我現在還小,不懂得照顧自己嗎?我偷偷望了旁邊的秦定然一眼,再扭開頭,望向窗外的風景。
同車的老師我都認識,他們也大都認識我。秦定然生日那天跟他一起逛街的女老師也在車上,她就坐在我們後面。我打聽過了,這個女老師叫詹珍珍,是校長的親戚。
細碎的陽光斜進來,照到我的七分牛仔褲,我無聊地撫摸着陽光,手上溫暖。秦定然閉着眼睛在養神,我從包包裡掏出MP4,攀着他的肩膀給他的耳朵塞了一隻耳塞,然後開始放英語聽力。
英語聽力剛剛開始,秦定然的眼角一陣抽搐。他睜開眼睛望了我一眼,我說:“哈,好東西大家一起分享。”
他說:“平時也沒見你這麼勤奮,換歌聽。”
我齜牙:“不要,我就喜歡聽英語。”
他扯掉耳朵上的耳塞還給我。自己聽英語啊,我覺得我會無聊死的,我就想要他跟着我一起聽,於是我又把耳塞給他的耳朵塞上。車子顛簸,他摟了摟我,說:“亂動什麼,坐好。”
我笑嘻嘻地回:“嗯,我換歌,一起聽一起聽。”
耳塞裡響起這樣的歌聲:“終於你做了別人的小三,我也知道那不是因爲愛……從此我不再是你的港灣,當你依偎在他的胸懷……”
歌詞唱了好一會兒,秦定然終於忍不住了,說:“秦小蔥,你的內心受到了重創嗎?居然喜歡聽這種歌。”
我哼了兩聲調子,說:“你不覺得這首歌很悲慼很悲慼嗎?心愛的女人拋棄他去做小三了,多可憐。”
他閉上眼睛又不理我了。路途漫漫,我太無聊,於是我又開始想辦法給自己找點樂子。
“秦定然,如果以後你女人像這首歌裡的女主角一樣,跑去做別人小三了怎麼辦?哈哈哈哈,我只是打個比方,你也知道,這種事隨時可能在這個世界上發生。”
我滿懷期待地望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秦定然依然閉着眼睛,冷聲:“她敢,打斷腿,關在家強*暴一百遍。”
我:“……”
好、好大的一變態……
我無端地打了個冷顫,默默地換了一首英文歌。
他淡淡的嗓音響起來:“記住了?”
我:“……”記、記住什麼……
別人都說從孤兒院出來的孩子即使長大了,心裡都是有點扭曲的。以前我還不信,秦定然多正常,可現在我是相信了,恐怕秦定然的心裡是有點扭曲的,只是我以前沒發現而已……
2個小時之後終於到達目的地,陽光漸漸變得毒辣。雖然拉上了窗簾,依然會有陽光漏進來,秦定然的臉被曬得有些紅。而我大概是臉皮厚,臉色沒什麼變化。
我從包裡掏出傘,遞給他。他打開傘,撐在我們頭頂。
詹珍珍也撐了一把傘遮陽,她微笑着走過來,說:“今天又熱又曬,說實話我寧願在家看電視。小蔥你覺得熱嗎?”
我點頭:“熱。”
詹珍珍看向秦定然,說:“定然,那邊好像有冷飲,我們過去買一些過來吧?”
我伸手搶秦定然手裡的傘,說:“我要草莓味冰淇淋,你把傘留給我。”
秦定然說:“不要亂跑,在這裡等我。”
我點頭,有些後悔跟來玩了,我這不是特大號的電燈泡嗎?秦定然也怪不容易的,他肯定不好意思支開我,看來要靠我自己自覺了。
秦定然啊秦定然,雖然我一直不想承認,不過你的眼光還是蠻好的,詹老師絕對是賢妻良母型的女人。
跟其他老師坐在廣場的長凳上等了許久,依然沒看見他們兩個回來。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十塊錢,跟我的班主任說了一聲,跑到旁邊的商店買冰淇淋。
哼,秦定然肯定是光顧着去享受兩人時間,忘記我們了。
揭開冰淇淋盒的蓋子,我舔了舔嘴脣,這個冰淇淋看起來很好吃,開動!
將將挖了一勺,被人抓住手腕。我愕然擡頭,看見秦定然臉色不好地盯着我。
我說:“你回來啦?”
他拖着我往外走,似乎在生氣:“都叫你別亂跑,我不是去給你買冰淇淋了麼,你還亂跑什麼!”
我無辜狀:“你太久沒回來,誰知道是不是跟詹老師跑了,我想吃冰淇淋,當然自己來買,我有跟我的班主任說啊,他沒告訴你嗎?”
他說:“剛纔沒看見他。”
我掙脫他的手,繼續用小勺子挖冰淇淋,吃了一口,口齒不清:“吶,待會我跟着其他老師走,你自己玩你的,我不會打擾你的。”
他瞪了我一眼,說:“你說什麼。”
我用一副“我都知道”的表情說:“我懂的我懂的,唉,昨晚你怎麼不說清楚呢,早知道我就不跟來了。你也蠻老了,是該考慮一下這種事了。”
好吧,他剛剛過了24歲的生日,的確蠻老了。
秦定然停住腳步,眼眸在辣的陽光下似乎可以噴火,我退後了兩步,生怕他的眼神會燒傷我。
他面無表情:“多老?”
我說:“呃,也不是很老,不過還是跟我這一輩有點代溝。”
結果他甩下我走掉了。我45度仰望天空,有點憂傷。他老是說我還小我還小,那我還能說什麼?不只能說他老唄。
等我走回大部隊,秦定然已經跟詹珍珍有說有笑了。我默默地站在角落裡吃冰淇淋,有一種自己被遺棄了的感覺。
一個老師拍拍我的肩膀,笑眯眯道:“小蔥啊,剛纔你哥發現你不見了,他馬上就跑去找你了。我還勸他不用着急,你這麼大的人了,不會不見的。他卻說沒看見人就是不放心,他挺在乎你的嘛。也是,哥哥本來就應該疼妹妹的。”
我咬着勺子,向那邊望了一眼。其實秦定然跟詹老師站在一塊兒,還是蠻般配的。當初我也覺得秦定然跟公主老師蠻般配的,可惜現實就是一副茶几,上面擺滿了悲劇。公主老師有未婚夫了,那這個詹老師呢?悲劇了一回,可能這一次秦定然不會再悲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