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講,程一笙計劃好的事都會按照那個軌跡去走,她選擇半年後生子,也是計劃好的事情,只不過這次,bard的條件太難得,誘惑太大,所以她會糾結,會再一次慎重地去想,剛纔殷權的話說出的那一刻,她就下定了決心,仍舊會按照她的計劃去選擇。
於是程一笙非常淡定地說:“我想好了,我還是選擇先生孩子!”
剛纔她的心情很緊張、很激動,被bard的話所煽動着,可是現在一旦下了決定,落定了,她異常的冷靜,她的聲音也很堅定,清麗的聲音就好像冰玉相擊般悅耳動聽,帶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話太過令人震驚,總之剛纔還聒噪的氣氛,一下便安靜下來,像是有某種事情要爆發前的死寂。
bard你盯着怪物一樣盯着她!
殷權幾乎要將她的手攥出水來,他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這樣決定,說是爲了他犧牲,一點都不誇張吧!
殷權覺得心中有一種悲愴的感動!程一笙是第一個爲了他而犧牲的人,雖然這種犧牲無關於性命,但是他很清楚,事業在她心裡的地位,這個機會又是多麼的難得!
都說父母是對孩子最無私的人,可是他的母親,爲了父親選擇自殺,放棄了正處在青春期的他。那個所謂的父親更不必說,早就選擇了他的情人與情人的孩子,當然現在他才明白,所謂的父親,愛的是他自己!爺爺呢,權衡着各方面關係,讓莫水雲進了門!
有誰真正爲他想過?看惟他是殷家的少爺,可是真正受的待遇呢?他的心一直都是孤獨的,直到遇上她,他的心才漸漸被她所暖過來,一點點有了溫度,現在提高了一個新的高度。
要知道,在危機時刻,一個人爲另一個人放棄生命,那是一瞬間的反應,這個過程並不痛苦。然而一個人爲另一個人經過深思熟慮間放棄自己未來可能精彩的、無法超越的前途,那是非常折磨內心的!此時殷權已經無法用感動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bard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壓得太低,有一種壓抑着歇斯底里的沙啞,“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我……我可能沒有聽清!”
的確,她的答案,太匪夷所思了,因爲不會有人傻到拒絕這一切,更何況剛纔他的講說那樣精彩,簡直就是給她掰開了、揉碎了,講的那麼到位,他根本就不會相信她會拒絕,所以他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
“bard先生,您沒有聽錯,我選擇先生孩子!”程一笙又說了一遍,跟剛纔一樣堅定、一樣清晰!
“譁!”的一聲,bard突然長臂一掃,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在了地上!
服務生向前走了兩步,想收拾但是又在遲疑!殷權看過去,擡起手擺了一下,服務生識趣地走了出去!
“天啊、mygod!我簡直不敢相信!居然還有人能夠拒絕我!”bard激動地說。
程一笙的目光,澄澈中帶着睿智,她平靜地看着bard,給他傳遞着自己的意思!
bard指着她說:“程一笙,你知道你錯的是什麼嗎?我以爲你側重的是工作,我錯了,你跟一般的家庭婦女沒有任何區別,我真是看錯了人!”
程一笙搖頭說:“我是在對家庭負責,讓一個人完全去付出,那不公平。我失去的可能是一個未來會輝煌的機會,並不代表我以後就會平庸。而我的另一半將失去的是至少四年的天倫之樂,相比之下,我覺得他將失去的更多!”
她堅信,她的未來不會平庸,她的話充滿了對自己的自信,還有霸氣!
bard笑着搖頭,“我該對你說什麼?自負、可笑!”
他的笑,完全是譏諷的笑,很明顯他並不認同她的藉口,在他眼裡,那就是藉口!他就好像受了巨大的刺激,人不正常了一般。不過bard平時的工作狀態也是很癲狂的,現在一受刺激,那乾瘦的臉上,魚眼瞪得很大,簡直要瞪出一般,讓人害怕。
程一笙保持着她一貫的、得體的微笑,並沒有說話。她此刻是理智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事實上決定之後,她的心裡一鬆,完全沒有了剛纔的沉重!
bard指着殷權,對她說:“你想沒想過,你這麼做對他的壓力有多大?你以爲這樣犧牲就是成全他,在這種壓力之下,你們根本就過不好日子!”
程一笙輕輕笑道:“我沒有想過要孩子就是爲了他犧牲,相反我自己期待寶寶到來的心情,比他還要迫切。如果你說壓力的話,我相信我男人的承受力不會那麼弱,這點壓力都受不了!”
“太可笑了!”bard看向殷權說:“我只能對你說,你找了個好老婆。”
殷權聳了下肩,笑着對他說:“你剛看出來?”
他看出來她不是衝動,以他對她的瞭解,她做這件事是深思熟慮的,所以他尊重她的選擇,所以他沒有再去勸說她,而是大方地接受了她的決定,他不會干擾她,也不會自以爲是地對她好!
“所以說倒黴的就是我了?”bard氣急改壞地指着自己的臉說:“是我看錯了人,挑來挑去居然挑了個家庭婦女,哦,我早就應該想到女人是不靠譜的,我竟然會相信她?”
bard不是紳士,向來不會去理解別人、爲別人着想,他一向是以自我爲中心的,別說他這個人不怎麼樣,也別說自私,他如今的地位,讓他有資本去這樣自我!
只不過程一笙,是第一個把他給氣成這樣的人!他覺得他曾經任何一個女人都沒能把他氣成這樣過!
他搖着頭說:“曾經你給我帶來過驚喜,沒想到驚奇也是如此的大,我真是……真是對你無語了!”
“對不起,讓您失望了!”程一笙很誠懇地說。
bard基於惜才還有他的面子,不肯死心地對她伸出食指說:“我再給你一個後悔的機會,如果你現在改變主意,我可以不追究你剛纔說過的話!”
他像個賭徒,不管是心理還是現在的表情,都像是賭紅了眼的樣子,他下不來臺,他從來沒有如此失敗過,如果大家知道,他是被這麼一個可笑的理由所擊敗,他簡直太沒有面子了,他會被行內人給笑死的,笑他沒有專業水準,第一個看中的人,就給他搞出這種狀況!
的確,對於專業人士來講,對於目光中只有工作與前途的人來講,程一笙的理由絕對是可笑的!
他們不相信什麼所謂的愛情,他們認爲感情應當是理智的,有愛也不必表現在非得爲另一半犧牲,那麼孩子什麼時候生不可以?一定要選擇現在嗎?
就好像一個人智商與情商必會平衡存在,不會兩個都高。像那些高端的專業人士也都是理性大於感性的,更何況那個圈子,男人居多,他們無法體會程一笙的心情。
而程一笙,是個理性與感性所並存的女人!可能你現在會說她不專業、會說她不理智、會說她可笑!但這也是她魅力所在的地方,她的這種對另一半不自我的做法,會讓任何一個男人,爲她繼續癡迷下去!
最主要的是,程一笙的選擇,並沒有表現出她爲了殷權而犧牲,並沒有刻意渲染她的偉大,她只是很平常地告訴bard,“她想要孩子了!”
程一笙說出的話足以讓bard再一次震怒,“我沒打算改變主意!”
這下,bard的忍耐力,終於到了極致,他氣憤極了,因爲他註定要被人嘲笑了,一向沒有丟過面子的他,初來中國就丟了這麼大的一個面子!
桌上的東西已經掃無可掃,他氣得拍着桌子叫道:“程一笙,我預言,你遲早有一天會後悔的!到時候你哭着來求我,我都不會再多看你一眼!”
此刻的bard被氣得頭昏了,竟然有一種小孩子負氣的表現,他的態度,多像一個男人在對一個要拋棄他的女人所說的話。然而這一刻,他仍在盯着她,他覺得他的威脅,有可能讓她再改變主意。
程一笙也看着他,那眼中露出睿智含笑的目光,她非常真誠地問他:“要不我們先吃了飯再談?”
驚愕、震怒!任bard想象力再好,他挖空腦子也不會想到她會在此刻說出一句這樣不搭界的話來,他覺得他跟這女人就不是一個世界裡的人,她的想法太奇妙,他無法理解,也跟不上她的思路!
他指着她說:“我真是後悔認識了你!以後別說我認識你!”說罷,他大步離開,摔門而去。
房間裡只剩下殷權與程一笙,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冷,過了一會兒,殷權才說:“你把他氣壞了!”
殷權用的是陳述句,事實上他只想陳述一下事實,可不知是不是跟她呆得時間久了,他看到bard給氣成這樣,心裡有一種好笑的感覺,總之沉重之餘,他竟然想笑!
程一笙肯定地說:“我知道,我看出來了!”
兩人沒忍住,一起笑出聲!其實他們的心情都不能稱之爲好,但是此刻想笑,僅此而已。
程一笙問他:“我們是不是可以先吃飯?”
也許一般人在此刻,是根本沒有胃口的,但是程一笙雖然談不上胃口大開,不過她此刻是真的餓了,她不是折磨自己的人,她既然這樣選擇了,就會盡力的開導自己,自己折磨自己是一種最蠢的做法。
殷權看得出,她現在並不想再提這件事,他並沒有讓自己的好奇心去打擾她的思路,而是按鈴將外面的服務生叫進來說:“把地上收拾一下,上菜!”
可能一般人的做法,現在最要搞清楚的就是弄明白她心裡的想法,但是殷權還是會先給她空間,不管怎樣,也不能打擾了吃飯是不是?她的做法是對的!對於她,他一向是可以忍耐的!
今天爲了表示重視與尊重bard,殷權約在了這間高端的飯店裡用餐,其實他知道她不是很奢侈的人,所以平時兩人吃飯,也不會選擇太奢華的地方。
今日訂好的菜,也都是飯店裡的招牌菜,價格自然不菲,程一笙承認,作爲一般人,這樣沒見過的菜色,的確將她的注意力吸引走一些。
她拿起筷子,決定要先享受美食!
這間飯店,來的人都不一般,不是公司老闆,就是明星大腕,所以這裡自然不會缺少記者,那些娛記們都是蟄伏在任何地方,比較機場、比如高級會所、比如這裡。
所以bard剛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引起了記者們的注意,前面進來的殷權與程一笙他們自然早就看到了,所以他們也在聯想着兩者之間的關係的可能性。
bard這麼快就出來了,顯然是沒吃飯,殷權與程一笙並沒有出來,記者們就開始發揮他們的想象力了。這樣的機會是絕對不可能錯過的!
於是記者們擁了上來,截住他快速問道:“bard先生,請問您是否與殷少和程主播一起吃飯討論程主播進軍國際市場之事?你這麼快就出來,是否談話不歡而散了?”
記者們總會抓住重點,抓住現在最熱烈的話題去問,得到的就算不是驚喜,一般也不會差!
bard自然不可能瞞着此事,他甚至要爲了挽回自己的面子,不讓自己太難看要將矛頭都指向程一笙,要刻意渲染並且放大程一笙的不對,所以他扯了扯自己的領帶,他的胸到現在仍舊起伏不定,他是真被氣壞了,他運了半天氣說:“不錯,你猜對了,我們的談話是不歡而散,我真是第一次就看走了眼!”
記者眼前一亮,趕緊追問:“請bard先生再說仔細一些,程主播沒有答應您的某種要求嗎?”
bard激動地攤開手瞪着眼說:“我要捧她,我都爲她做好一個完美的計劃,你猜她對我說什麼?”他學着程一笙的表情語氣說:“bard先生,我想我會先選擇生孩子!”他說完,立刻變臉,誇張地叫道:“喔,她居然說她要生孩子,太可笑了!她將事業與女人要做的事情放在一起,不、不,我倒說錯了,她將女人生孩子的平常事,放在了事業之前,天啊!”
“那bard先生,您現在這樣生氣,是不打算再給她機會了對嗎?”記者又問出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對,你說得沒錯,像這樣不知好歹的人,我還能再給機會嗎?”他用非常肯定的語氣,就這麼一次衝動的決定,還上國際上的同行笑掉大牙!
“bard先生,看得出來您非常的生氣,這件事情超出了您預料之中對嗎?你這次會失望嗎?”記者繼續問着有價值的問題。
“對,我是生氣,我是失望!我以爲程一笙很專業,可是我錯了,現在我可以說,她就是一個女人,即使外表上看起來不一般,即使看起來很職業,但她就是一個十足的、骨子裡就是的家庭婦女,她就是一個家庭婦女!”bard十分激動,給她定了性。
記者還想再問下去,但是bard已經不想說了,這些就足夠了,足以讓大衆們的目光去譴責程一笙,認爲他是無辜的,挽回他的面子!
bard這個人,真是個雙刃劍!
他擺擺手說:“我現在心情非常的不好,我甚至連飯都沒有吃,下次再說吧!”
記者很及時地說:“我可以請bard先生您吃飯,我們邊吃邊談,如何?”這絕對是獨家啊,他這次能拿到不菲的獎金不說,還能報銷這筆飯費,真是太值的一件事了。
“下次吧,我沒有心情吃飯,我想我要療傷了,真是太讓我傷心了!”bard說着,擺手上了已經開過來的車上,疾馳而去。
這樣也不錯了,記者很知足地趕緊在車上發稿,獨家,絕對是大獨家!
就在程一笙與殷權吃飯的時間裡,這條新聞迅速被播了出來並且被以極快的速度轉發起來,一下子,程一笙再一次火了,她的做法,自然會引起兩派人激烈的爭論。
自古以來,女人總是事業與家庭無法兩全的,此刻女人到底是顧事業還是選家庭這個話題再一次被人提起,熱議起來。
薛岐淵是在醫院裡看到這條消息的,看了之後他就一直的在沉默、在發呆。
很快,錢總檯的電話就來了,錢總檯上來的第一句話問的就是:“你跟一笙聯繫過沒有?”
“還沒有!”薛岐淵說道。
“那和你一笙溝通一下吧,勸勸她,畢竟這個機會難得!”錢總檯說道。
雖然他很怕程一笙將來會飛,但是程一笙如果真是鳳凰,那必定留不住。他要儘早做打算,如果他的臺裡,出了一個國際主播第一人,那麼電視臺收視率暴漲不說,還會吸引更多的人才駐足,解決現在缺優秀主持人的燃眉之急。
“好,我先給她打電話問問!”薛岐淵說着,掛了電話,迅速地撥通了程一笙的手機。他自然不希望程一笙去生什麼孩子,她生了孩子,他與她之間將會更不可能,而現在他根本就不想放手。
程一笙看到薛岐淵的電話,就已經想到是什麼事兒了,她知道這件事應該會以最快的速度被大家知道且關注着。她看手機兩秒鐘,最後來是接了,她沒等薛岐淵說話,便先說了一句話,“薛臺,如果你是想問我有關bard之事,我只想說,我的決定不會改變。如果您有其它事,那麼明天再說!”她說着,掛了電話。
其實剛纔劉志川已經給殷權打過電話,殷權沒有接,他並不想讓任何人打擾他與她的進餐,劉志川見殷總拒接,便給他發了條短信,簡單說了一下此刻的報導。
現在程一笙接電話的功夫,他看眼短信,才明白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對於他來講,這也不算意料之外。
薛岐淵握着電話想了想,然後給錢總檯打過去,說道:“程一笙的態度很堅決,我無法勸動她,可能還要錢總檯您出手!”
錢總檯此刻是不想與程一笙聯繫的,他剛纔想了一下,還是讓她冷靜冷靜,然後明天去臺裡見面再說,電話裡,怎麼也說不清,更何況程一笙現在可能已經接了很多電話,心裡正煩也說不定。
病房裡的電視是開着的,剛纔薛岐淵就是在電視上看到的這則最新新聞,汪欣就在病房裡,她很慶幸顧念文已經走了,否則現在兒子的狀態,很容易讓顧念文誤會。
等薛岐淵掛了電話,汪欣才走過來坐下說:“你也看到了,程一笙決定生孩子,她根本沒打算跟殷權要分開。甚至她可以爲了殷權放棄那麼好的前途,我問問你,你還打算堅持嗎?”
恐怕這是最讓薛岐淵難以接受的,程一笙爲了殷權,居然連bard都能夠拒絕,這感情能有多深?他斂着眸,沒有說話。
他的沉默,讓汪欣十分的不放心,她也不敢說得太直接,現在她根本就不敢刺激兒子,她看得出來,兒子爲程一笙都快瘋了!她委婉地說:“岐淵,從小到大,你都是最懂得權衡得失的,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也很清楚,在程一笙這件事上,你不理智過,這都是年輕人正常的反應,媽媽也理解你。可是程一笙如果作爲一個即將要給另一個人生孩子的女人,媽媽就不得不對你說了,媽是過來人,又是女人,除非這個女人很愛那個男人,不然她不會放棄那麼多,給那個男人生孩子!”
薛岐淵仍舊是剛纔的表情,沒有變化,只是周身上下籠罩着一股沉鬱。
汪欣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你所喜歡程一笙,不僅因爲她的性格,還有她的外貌、她的身材,媽知道男人都是看重這些的。可是你要知道,一個女人生過孩子,她會變胖,就算她能夠瘦下來,但是她的皮膚會變鬆,小腹不再平坦,還有可能會有刀疤,她可能會產生妊娠紋,臉上會長斑,一切都與未婚女人無法相比。那樣的程一笙,不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人,這樣你還能接受嗎?”
她這是往現實裡說了,女人生孩子,是會放棄很多,除了事業,還有女人所固有的美麗,就算保養再好,那也無法與生孩子之前相比。以前她是不會跟兒子說這種事情,但是現在她真的沒有辦法了。她甚至把以前不會喜歡顧念文這種類型的人當成了救命稻草,只要兒子肯不再執著程一笙,什麼樣的女人她都能夠接受。
她繼續說道:“不僅如此,哺乳後,她的胸部也會下垂,時間一久,所謂的愛就會消失,你還會再滿足於她嗎?”
薛岐淵的喉結輕微滑動,卻沒有發出聲音,這些對於他來講太遙遠,因爲他根本就得不到她。正是因爲這種得不到,他纔會不甘心。
汪欣看他的狀態,顯然是什麼都聽不進去的,她嘆氣站起身說:“我也不想強求你,只不過媽媽跟爸爸歲數都大了,我們就你一個孩子,我們還是希望,你自私的堅持自己感情之後,爲我們想一想!”她拎起包說:“媽先回去了!”
這句話,震動了薛岐淵的心,他看着母親的背影,雖然並未顯老態,身材看起來還是和以前一樣,但是發間那偶爾沒有染好的銀絲,泄露了她的年齡。
放棄麼?如果這只是簡單的兩個字,他早就不用這麼痛苦了!
他看着電視裡時不時在重播的那條新聞,心裡在想,程一笙爲了她的事業付出那麼多,放棄了那麼多,她真的能夠將殷權放棄在事業之前?如果真是這樣,那便是安初語最容易切入的時刻。
他想用安初語了,不僅僅是試探,還有取代,他倒想看看,程一笙你是否爲了殷權什麼都能放棄,包括這麼多年的努力!
程一笙與殷權吃完飯之後,兩人出了飯店自然會被記者們圍堵,不過殷權已經做好了準備,不僅有飯店保安,還有劉志川帶來的人,足以隔開這些記者,面對記者們的追問,程一笙神色淡定,挽着殷權的手臂,兩人走到車旁,殷權紳士地爲她拉開車門,然後他也跟着上了車,車子疾馳而去。
記者們並未能近了兩人的身!
程一笙現在不想應付記者,她沒有心情,也暫時沒想好她要如何去說。她放棄這個機會不代表放棄她的一切,所以說她此刻的態度與說的話,對於她的將來至關重要!
車子順利將記者們的車子甩開,程一笙看着外面拋在後面的桔色路燈,她轉過身對殷權說:“我們很久沒在外面走走了!”
殷權知道她是想說話了,這件事兩人肯定要溝通的,兩人之間的事情不過夜,也是她的習慣與原則!於是他對前面的鐘石說:“過了前面的路口停下!”
“是!”鍾石駛過路口,熟練地將車停在路邊,程一笙與殷權下了車。
殷權從後備箱裡拿出厚厚的披肩,爲她圍上,北方的一月是很冷的。
程一笙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氣說:“天氣冷了,我們都沒出來散過步,此刻雖冷,不過空氣是很好的!”
殷權擡起手臂,有力地抱住她的肩,向前帶去,低聲道:“走吧!”
兩人走在馬路邊,冬天的晚上,人很少,不是黃金地點的這個時間,人們都在匆匆往家趕,除了不畏嚴寒的年輕情侶,幾乎看不到在外面駐留的人!
“有沒有後悔?”殷權直接地問。
她想談了,他就不會保留,自然將她內心中最真實的想法挖掘出來。
“後悔談不上,不過心情總會不那麼好!”程一笙嘆聲氣,從嘴裡呼出的白氣氤氳了她的眼,迅速在她眼前化開,視線重新清晰了起來。
殷權沒有說話,等着她自己將沉悶的心情,釋放出來!她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傾訴的對象,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她輕偎在他懷中,兩人步調緩慢而又一致,高跟鞋輕擊在石板路上,在安靜的晚上、偶爾呼嘯的車聲中,顯得很清晰。她吸着清冷而又新鮮的空氣,醞釀了一下情緒,說道:“我能不能說,機會不止一次,我靠自己的努力,也會達到那個致高點?”
說完,她自己先笑了,是那種自嘲的笑,她輕輕搖了搖頭說:“我在癡人說夢了!這世上的確沒什麼不可能,但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可能!我奮鬥了幾年,纔在n市電視臺坐上一姐的位子,前面,有一線城市電視臺,還有國際臺,要走的路太長,我還要防止有過氣的可能。我知道錯過了bard等於爲自己的前途關上了一扇窗,我在想,又沒有另一扇窗爲我打開?”
殷權現在很想說,以他的實力,完全可以讓她直接進軍國際市場,他可以找一流的金牌團隊來包裝她,一手將她打造成知名主播,雖然不一定比bard成功,但也絕對不差。這個念頭在他心裡一直往外涌,一直想一吐爲快。
可是他最終忍住了,他知道她要的不是一個簡單的名,她要靠自己的實力,讓她自己能力達到那一點時,當之無愧地站在那個位置上,而不是拔苗助長!她與他早已經過了生疏的時期,如果她想、如果她需要他這樣做,她自己不會吝嗇於提出,或是礙於某種情面,她會很直接的提出。
他的錢,她隨時可以動,她一直沒有花不是保持着自己的清高,而是她本身不是物質的女人,根本就花不到那麼多的錢!
他此刻的沉默,是一種對她的理解,與尊重!他不能爲了自己心裡好受,玷污了她心中的理想!
是這樣!
對,就是這樣!
程一笙又反問:“你說我還有可能讓bard改變主意,找到一個居中的辦法嗎?”
這個答案她心裡清楚,他心裡也清楚,他更清楚的是,她不需要回答,她只是想傾訴,想說出來而已!
果真,她隨後便說:“我明白,不可能!他現在是不會妥協的,他那個人,不會爲任何妥協!”
“算了!不要再這些了,我應該想想實際的!”程一笙仰起頭,長呼一口氣說。
“比如?”殷權反問。
程一笙突然笑了,“比如被我氣瘋的bard,什麼時候再被我征服一下!”
想起剛纔bard的狀態,殷權也忍不住笑了,他認真地說:“我倒覺得,氣急的bard,顯得有點滑稽!”
這對夫妻,如果bard在這兒,一定會被氣得無語!
氣氛瞬間輕鬆下來,程一笙想到剛纔那幕,心情沒那麼沉重了,她輕輕的、如銀鈴般的笑聲,在黑夜中穿透力極強,給人帶來一股愉悅的感受。
殷權心裡壓着的石頭,也突然被拿起,心裡頓時開朗,他問:“我想知道,你打算怎麼做?”
他很瞭解,沮喪過後,她是絕不可能不去努力改變局面的,她是一個積極的、主動的人,爲自己贏得最大的收穫,是她的習慣。事實上在這個競爭如此激烈的社會中,她又從事着競爭變態激烈的職業,時刻算計得失,贏得最大籌碼已經成了她的本能!
“bard爲我開了一個特例,那是不是一個奇蹟?既然奇蹟能創造出一個,那必定能有第二個。他先例既然開了,後面就會開第二個,我深信自己有這樣的能力?”程一笙從另外一個方向去想這件事,雖然事態到了如此地步,但她仍舊沒有放棄bard這條線。
“所以呢?”殷權很期待她後面的回答,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方向。
“所以今天可能不是bard最生氣的一次,我不打算就此放過他!”程一笙微微側着頭,有些俏皮地看着他問:“你說……如果bard被我氣得不能自已,會不會妥協?”
“如果你是世上第一個能把他氣瘋,又不肯放過他,他又逃不開,我想是有這個可能的。不過你不覺得,那樣他太可憐了嗎?”殷權難得說這麼長的一段話。
程一笙咯咯地笑了起來,這次是一種真正的輕鬆,因爲兩人都找到了那種感覺。程一笙反問:“哎,我發現bard很好面子啊!”
殷權肯定地說:“嗯,非常要面子!”
“我以爲他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呢!”程一笙繼續說。
“所以說以前的是假像,今天真相了!”殷權順着她的話說。
“我們今天也不算沒收穫!”程一笙接道。
“最起碼發現了他的弱點!”殷權說。
“這樣是不是顯得我們有點不厚道?”程一笙說着,自己笑了。
“他剛纔把你說得那麼慘,又不肯體諒女人工作的辛苦,是他不厚道在先,我們不用有心理壓力!”殷以很自得地說。
“咦,剛纔是你說的他可憐嗎?”程一笙反問道。
他摸摸下巴,“我有說過嗎?”
程一笙笑着衝他胸口捶了一拳,說道:“你真是太壞了!”
兩人一同笑了起來,笑聲過後,程一笙認真地問他:“老公,你會不會有壓力?”
“壓力是有的,只不過你也說了,我的心理承受力沒那麼弱!”殷權的笑意也淡了下來,沉聲說道。
“其實我說的是真的,我也不想等到五年後生孩子,我現在就想生!這個話不是想安慰你,也不是給你減壓,是我心裡真正的想法。女人嘛,天生就是那個角色,家庭與孩子永遠都會在生命中佔重要的比重,說是本能也好,反正就是這樣!”
“我知道!”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他是真的很感激,她現在給他生孩子。
他也開口說了一個實際的問題,“你不想看看現在網友什麼反應嗎?”
“不用看,我也能夠想到,應該是分成兩派吧!這次的話題,肯定會激烈。畢竟女人的事業與家庭抉擇,這是一個爭議很久的話題。太多的女人爲家庭付出、放棄事業,最後得到的是丈夫的拋棄,我想會有很多大姐要告訴我,女人得靠自己,要有事業,男人是靠不住的!”程一笙微微笑着說。
“那你呢?就不怕我將來變心?”殷權問道。
“這個其實要擺正自己的心態,要孩子究竟是爲了什麼?如果你把這個看作是一種犧牲,你時刻要把這個犧牲掛在嘴邊,這樣無形中會給另一半帶來壓力,隨着青春的不再,可能心裡的怨念就會越多,如此一來,加諸給另一半的壓力與緊張感也會越大,家是一個放鬆的地方,如果家裡不能讓他放鬆,他可能就會到外面去放鬆。所以我想心態是很重要的,生個孩子,不只是爲了男人!那也是成全一個女人要做母親的必經之路,孩子會帶給你很多快樂,讓你的人生更加圓滿!這樣去想,就不會覺得自己是犧牲,更加不會去怨!那麼哪怕是男人將來變心,與這件事也沒有直接的關係!”程一笙說了這麼長,嘆聲氣道:“女人的生理機能就是那麼回事兒,我覺得三十二歲也有些晚了,三十歲以上不就說不好了麼!更何況,五年後再生孩子,就不會被人取代了嗎?到時候得到更多,可能更加無法放手,更會有再多的理由去讓你不能停歇,到時候放棄的,比今天要多!”
殷權若有所思地說:“你想得很透徹!”
程一笙說道:“我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也不是一個盲目的人,今天失去的,我會加倍地得回來,我也堅信,我曾打敗過bard,他一定會被我第二次打敗,並且我很享受看他生氣的感覺!”
殷權低笑出聲,“bard有一句話說得很對!”
“哪句?”他側頭問。
“他認識你,是他倒黴!”殷權說道。
“世上沒有後悔藥啊,將來他會更後悔,我期待他捶胸頓足的那天!”
殷權感慨地說:“曾經有人說過,bard無人能敵,你就是他的剋星!”
“我爲受他氣的那些人出口氣,這也算做了件好事是不是?”程一笙莞爾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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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章真的很難寫,我在努力把想要表達的寫出來,在工作與家庭中,作爲女人,的確沒有一種好的權衡方法,但是我比較偏向的,還是程一笙的這種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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