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一瞬之後,情形天翻地覆!
老校長的臉色好看了,一枝花瞧她也順眼了。
而她,二傻子似的渾渾噩噩哂笑着,耳邊嗡嗡不停的交談聲也沒聽真切。只知道從天而降的帥二叔替她賠了醫藥費。
至於之後的情景,大多都記不清了。
一直到多少年過去,她都想不起來,那一天,到底是怎麼被他給拽出辦公室的?
總而言之,等她再回神時,正坐在回村的軍車上。
印象中,那還是她6歲後第一次坐這種車。
一想到這,她喉嚨便有些緊:“二叔,我媽她……還好吧?”
“好。”
一聲低沉的冷聲,如大提琴一般很有質感,卻讓她心裡惴惴:“你咋想到來看我?”
“……”
眉心一擰,冷梟冰冷的脣線溜直,雙手交錯着放在膝蓋上,擺明了不想和她說話。
寶柒乾咳了兩聲兒,尷尬地正襟危坐着,心裡不由得腹誹:她親愛的二叔,一時之間,估計也難以接受一個野性難馴的大侄女吧?
額!何況那天兒見面的情景實在太詭異了。
氣氛,靜止。
半晌後,一直在開車的江大志,突然哪壺不開提哪壺,“真是沒想到!大水衝了龍王廟,那天兒在蓉新賓館——”
“大志!”冷聲一喝,冷梟打斷了他的話,眸光裡又多了一層冷漠。
靠!拽什麼拽?
寶柒撇嘴,被他似乎有點兒無視、看輕、厭惡的表情,弄得十分不爽!
不就是看光光了麼,裝啥冷酷腹黑呢?
哪料,念隨心動,‘看光光’一入腦,不良畫面跟着就涌了上來。瓷白的小臉兒微微一紅,目光不聽使喚就瞥了過去。
冷硬的棱角帥氣絕倫,確實挺有男人味兒的!
只可惜溫度偏低,太容易影響大腦發育了。
哼!
……
懊喪間,汽車一路駛出縣城,顛簸在了鄉間小路上。
這種破地方,優點是不會塞車。缺點麼,自然是路不太平。
一抖,一跳,一拐,一不留神,一個大拐彎——
哐當!
這輛r縣武裝部提供的汽車底盤不高,江大志又不熟悉路況,一轉彎底盤刮在了石頭上便往旁邊斜了過去。同時,身形不穩的寶柒,也一下被甩了過去,直接趴到了冷梟硬綁綁的腿上。
撲面而來的是他冷冽的氣息,還有他身上淡淡的菸草味,乾淨的、清冽的、好聞得讓她一時間心慌意亂,壓根兒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揪住了他!
“放手!”冷梟悶哼一聲。
“啊——”
這……
力道是狠了點兒,準頭是大了點,竟然正中他某點,這得多巧啊?
條件反射一般,寶柒再次尖叫了一聲,解釋起來:“哦,那個……二叔,我發誓,絕對不是故意抓你那個的……”
那個!哪個?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就尷尬。
然而,沒有最尷尬,只有更尷尬。
手剛一脫離,她身子還沒坐穩,汽車又轉了一個彎。
她欲哭無淚。
力的作用要往哪個方向倒,被稱爲物理學,她能有辦法麼?
毫無意外地,她可憐的小身板又向冷梟倒了過去,絕對標準的投懷送抱,外加完美撲倒姿勢。
幾次三番,三番幾次。
如果故事主角不是她自己,誰告訴她說不是故意的,她都不信!
終於,冷梟似乎忍無可忍了,黑着臉的樣子冷得不行。在她再次倒過來時,伸手敏捷地將她穩在了懷裡,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深邃的眸底除了冷,還是冷。
寶柒小臉兒紅紅,大眼睛水水,咬着下脣仰頭望他,心裡不由得有點兒好奇。
他,會笑麼?
他笑起來是怎麼樣的?
很久之後她才知道,他不僅會笑,而且笑起來的時候,下巴上會有一條淺淺的,幾不可查的‘美人溝’。傳說中的美人溝,是魅力與性感的象徵,出生顯貴的標誌。
簡直迷人得不像話!
——★——
一入鎏年村,便看到姚瞎子家門口停着一輛軍用越野車,還有圍攏着看熱鬧的村民。
寶柒心裡一忖,是姚望有消息了?
對於這個打小兒就喜歡粘着她的小美男,她承認,他要沒出事兒,她會無比開心的。
所以,推開車門,她迫不及待地就衝了過去。
正巧,姚望剛好提一個小行李包從裡屋出來,站在破舊的木門前,清冷地看着她笑。
“寶姐姐,你回來了?我正要去學校找你呢!”
“你這是?去當兵?”
“差不多吧,我要去京都了。”
“?”她一臉疑問。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目光一閃,姚望扭過頭,望向他旁邊扛着少將軍銜的中年男人,低聲說:“……你,你給我點錢。”
他要錢?
少將似乎欣喜若狂,目光裡隱隱有淚意浮動,二話不說就掏錢。
姚望接過錢,放下行李,握住寶七的手,將錢放進了她的手裡,“寶姐姐,這些年,我欠你的……嗯,還不清了,以後再還。”
錢還清了,他指的是欠她的人情吧?
寶柒輕笑,“小子,還算有良心。”
在周圍人嘰嘰喳喳的議論聲裡,她對姚望的事兒大概知道了個七七八八。
姚望本名白慕軒,是京都顯貴白家的兒子。只可是,命不太好。3歲時保姆帶出去被人販子給拐跑了。好在他屁股上的胎記沒白長,在r縣當兵體檢的時候,一名軍醫恰好是他老爹曾經的部下。
白家找兒子十幾年都快急瘋了,一通電話打過去,那邊兒當天就飛了過來。
當然,人也不會憑一個胎記就認兒子。
幾天下來,dna親子鑑定結果出來了。
失而復得的兒子,也難怪他老爹又驚喜又感動!
可是,親人相逢,在他的眼裡,似乎沒有預期中的喜悅?
拍了拍他的胳膊,寶柒真挺替他高興的,“去吧姚美人,今後發達了,記得罩着姐啊!”
“寶姐姐,等着我,我會回來接你……”姚望的聲音蚊子般細小,說到這兒,手突兀地伸了過來要給她一個擁抱。
可是,手僵在半空,他傻傻地愣住了。
面前的人沒了,一個男人眼睛淬了冰似的看着他,樣子似是極端不悅。
“二……”被拉開的寶柒石化了好幾秒,剛想開口解釋,卻被一抹厲色的視線給噎住了。
冷冷掃了一圈,冷梟簡短地警告:“白政委,管好你兒子!”
說完,拽着她就走。
寶柒面色一下就僵硬了,實話說,他的樣子是老牛逼了。可是,在姚望和他少將老爹一臉尷尬和疑惑的表情裡,她的臉面子都丟光了!
恥辱啊!
左右甩不開他的手,寶柒很生氣。
一生氣,便口不擇言:“喂,你這個鳥人,鬆手!聽到沒有?我還沒和我朋友告別呢——”
哪料到,他不僅不放,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疼得她直叫喚。丫真狠啊,完全是衝着將她胳膊掰拆去的唄?
然而,他的話比他的手更狠!
“……曠課,偷錢,早戀,這些都是你這年齡該做的?”
曠課?偷錢?早戀?她明白了。
看來她那個表舅媽還真沒少打電話去京都告她的御狀呢?
不過,她不怪表舅媽,人爲財死麼,又不是和她多親。她就奇了怪了,這些她所謂的親人們,爲啥就沒有一個人相信她呢?
不,錯了!
她心裡一揪。
六歲那年的情景又浮上心來。
嚯!事實上,冷家的人,又怎算得上是她的親人呢?
一念至此,寶柒怒了:“知道我就這樣兒的人,不會滾遠點?誰讓你來管我的?”
“你以爲我他媽願意?”冷梟素來冷酷無情,並不是有太多情緒變化的男人。今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些壓不住火兒,黑着臉冷着嗓子繼續,“你媽知道我來r縣接兵,讓我順便看看。”
順便?
媽的,她就是個順便!
一句不近人情的話,把寶柒激得外氣裡也氣。
不再掙扎,她反手拽住他靠了過去,踮着腳將脣湊近他冷硬的下巴,笑得很是嫵媚。
“除了曠課、偷錢、早戀,應該還有一條吧?比如……勾引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