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
二秒……
三秒……
與他對視了好幾秒,寶柒略垂眼皮,捋順了頭髮才又擡起頭來。望着冷梟有些慍怒的臉,她輕聲笑了。
“二叔,你怎麼會在這兒?”
眸色黯沉無邊,冷梟眉宇間明顯帶着惱意,不答反問:“幹嘛去了?”
“額?哦!我替人治病去了啊!”繼續順着額間的頭髮,寶柒扯着嘴笑着回答。不知道爲什麼,她明明做的就是一名男科醫生的正常行爲。可是,在男人凌厲無雙的目光的逼視之下,竟然詭異的覺得有些心虛。
一個人被另一個人壓迫慣了,真不是什麼好事兒!
奴性思想作崇?斯德哥爾摩綜合症迸發?!
扯淡了!
“看見啥了?笑得那麼開心?”冷梟的臉色不太好,面上冷川一片!
看見啥了?寶柒的腦子,頓時想到剛纔那一根紫黑色的棍狀物體!
一念至此,她嘴角微微抽搐一下,與冷梟的目光平視着,好不容易纔壓下去心裡‘咯噔咯噔’的響聲。
按理來說,就算他知道自己去替布蘭登那個臭男人治病了,也不應該把一張臭臉板得這麼狠吧?不對勁兒!憑着她本來敏感的直覺神經,她幾乎可以斷定冷梟鐵定是知道了一些什麼。
要不然,他的臉色咋會這麼不得勁兒呢?
可是,他是怎麼知道的?
寶柒摸了一把自己笑得有些抽筋的嘴巴,吁了一口氣,衝男人眨了眨眼睛,索性就承認了:“放心吧,二叔。布蘭登那個玩意兒,我可是半根手指頭都沒有染指啊!不過就是小小的瞅了一眼。而且,絕對不能跟你的威風相比!”
咳!
男人握住拳在脣邊輕咳一下,眉頭狠跳着瞥向了四周。
遠遠的,已經有戰士在往這邊兒張望。
拳頭鬆開,冷梟食指撐了撐額頭,冷眼睨着她,眸底一抹又冷又複雜的光芒劃過之後,他一隻手插在軍褲兜裡,轉身就往另一個方向走。動作又帥氣又酷斃,還甩給了她冷冷三個字。
“跟我來!”
來?去?去哪兒啊!
寶柒暗自默了默,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嘖!沒錯兒,這個地方麼,他倆的確不宜過多交談。
可是,二叔究竟要帶她去哪兒啊?
不好問,只能跟隨,一邊走一邊不停揉着有些抽痛的嘴巴,她加快了腳步。
出了b點基地,遠遠的可以看到一個傣族的村寨,途中還有野生的匏果樹。寶柒始終保持着適當的距離跟隨在冷梟的身後,順着外面狹窄的鄉村公路一直往外走,不過走的卻是另一條小道。穿過一塊天然的橡膠林,基本上就脫離了紅刺戰士的眼線了。
冷梟在一條小河旁邊停了下來,順勢坐在了河邊光潔的大石頭上。
寶柒停下腳步,蹲下身來,藉機左右前面看了看,沒有人跟上來,她疾步走了過去。
娘也,真像三四十年代搞地下工作的人!
不得不承認,冷梟很會選擇野會的地兒。
他坐的那邊大石頭經過夏天的水位衝涮十分的乾淨,石頭旁邊圍着幾叢高高的野生香蕉林,香蕉樹上掛着沒有熟透的野生香蕉,長長的青澀果實垂下來夾雜在寬大的蕉葉中,基本上阻擋了外面過來的視線。
落日的餘暉,夕陽的光影,映在小溪的水波之上,小溪大約一米多深可見底……
果然是一個天然偷情好所在!
水波盪漾着,一圈,又一圈……
兩個人靜靜坐在那裡,許久都沒有說話。
從城市到雨林,從營房到河溪,難得的靜謐時光,似乎誰也不想打破。
坐在他的旁邊,寶柒時不時拿餘光瞄向他棱角冷硬的側臉。隨着時間一分分掠過,心裡凝結起來的情緒,慢慢就套上了絲絲的緊張。
終究,還是她說話了:“叫我出來幹什麼?”
“看風景。”一出營房的門兒,徜徉在夕陽下,冷梟的樣子看着又孤寂了幾分。
“呃,別說,風景是挺美的!”寶柒眨巴眨巴眼睛,視線飄遠,認同他的話。
“沒你美!”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醇厚悠揚,像一隻會彈奏心絃的手指,瞬間就撥動了寶柒的心肝兒。在她的印象之中,冷梟很少說這種又煽情又褒獎意味濃重的話,僅有的幾次記憶有限。而她和他之間,更是很少有機會這麼靜靜的坐着聊天。
小扇子一般的兩排睫毛,撲騰閃了閃,她笑着嘆口氣,雙手抱着曲起來的膝蓋,下巴擱在膝蓋頂上,目光落在腳下的清澈溪流裡,臉上笑容帶着自然的恬靜美感。
“二叔,甭誇我啊,一誇就仙兒了!得了,你想說什麼就說,吞吞吐吐可不像你的個性。”
冷梟側過臉過看她,剛毅的冷臉灑上一層金輝。
良久……
他擡起手來,粗勵的手指輕輕蹭着她的小臉兒,撩開落下的一縷碎髮,“寶柒,你心裡怎麼想?”
“什麼怎麼想啊?”嘴巴咧了咧,寶柒擰上了眉頭。
咦!?這個男人到底咋了?不責怪她爲毛要替男人看病,什麼也不問,竟問她咋想的?
不理會她的探測視線,冷梟的話題又飄了:“寶柒,你開心嗎?”
眉頭鬆開,寶柒笑着挑居,有些狐疑的問:“我?我當然開心啊。二叔,難道你不開心嗎?”
深邃的冷眸落入她迷濛的雙瞳,冷梟眸底視線越發複雜。
沒有回答她,盯了小半晌,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坐這裡來。”
“二叔,你今兒有些古怪,到底怎麼了?”
寶柒心裡沉了下,瞧着他臉上古怪的神情,淡淡的動作,冷冽的眼神,那樣的冷峻無匹和琢磨不透,不由得心下略略惶惑。不過,她還是聽話的挪了過去坐到他的腿上,任由他圈住自己的腰。
可是,男人卻並不說話。
自閉症的孩子傷不起,長大了治好了也不是一個能說會道的!
寶柒嘆了嘆,雙手摸上了他的臉,“二叔……?”
“嗯。”男人低下頭看她,圈住她窄腰的手掌又緊了緊,眸底閃過一抹熾熱的光芒。
“你心裡有啥什麼不舒服,你就說出來啊。不過,先說啊,如果你是因爲我今天替那個神經病瞧病不爽快的話,完全沒有必要。二叔,你知道我是一個醫生,這都是必須做的。其次吧,咳,不瞞你說……男人那個玩意兒,在學校的時候我見得就不少,真心沒覺得有啥稀罕的!”
說完見他眉頭都蹙成了一團,她又乖乖的湊過腦袋去,色迷迷地在他的脣角上蹭了蹭,再次補充了自己剛纔的話,“你的,真是我見過最好的……”
“就知道哄老子!”狠狠捏她腰,男人稍嘆口氣,將她圈緊在胸前,下巴緊緊抵在她的額頭上,來回磨蹭着。
哄他?!她說的是真話啊!
見多識廣的寶柒不期望就想到某男人的不良畫面,臉上騰的一紅,推開他的臉,正色的板着小臉兒,“我說真的呢,你還不信?”感覺到男人的手上又加了把勁兒,她身體不由得有些麻軟。呲!這個男人,總能有讓人觸之就不捨的本事……
冷梟盯着她,“不信,除非你證明。”
“怎麼證明?”擡起頭來,一抹狐疑的色彩染了寶柒的眉頭。
啥事兒都能證明,這個可怎麼辦?奇了怪了!
男人冷硬的下巴頂了頂她的額頭,微微低頭,冷冽的目光化爲幽深和複雜,目光裡,隱隱約約盪漾着一抹無法用言詞描繪,只能用意識去感知的灼熱溫度。
四個字說出來,像從滾水裡撈出來的一般燙人心魄,“你說呢?嗯?”
又是反問。
一般來說,爺的反問,稍帶的都是某種不良的心思。
呼吸驟然緊了緊,寶柒的思緒被他的話給熨燙了幾分……
身體顫抖一下,她思維亂了又亂,動了動嘴皮,小聲地質疑:“二叔,光天化日,荒郊野外,不過幾顆野香蕉樹遮住,你就又想到幹那事兒了!?好強大的神經——”
“放屁!”
“額,難道我猜錯了?哈,說吧,讓我怎麼證明?”
“嫁給我!”
第三次,冷大首長求婚了!
和前兩次一般無二的淡然口氣,帶着慣帶的冷冽。
不過,目光裡,多出了幾許期待。
事實上,冷梟並不是那種擅長於用言語來討姑娘喜歡的那種男人。他決不會說嫁給他就能給她如何的華衣美食,富貴榮華,更不會說如何對她寵愛今生,如何與她天長地久,海枯石爛,如何對她不離不棄……冷梟此人,反反覆覆,說來說去,沒有鮮花,沒有跪地,不過就這一句——嫁給他!
一切看起來簡單……
可是,對於向來冷酷的梟爺來說,這已經是他能給一個女人最重的承諾。
嫁給我!
任何女人聽到心愛的男人說這話,都該是感到欣喜的吧?
寶柒臉色變了!
對於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一個不能替男人誕下後代的女人來說,結婚兩個字無異於有千斤重,萬斤重的巨石在砸腦子。望着他,望了他很久……這一次,她沒有直接拒絕,更沒有嬉皮笑臉扯東扯西,而是嚴肅認真的板正了臉龐,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二叔,不是我不想,而是我真的不能。我不能替你生孩子,冷家不會接受我,社會不會寬容我們的感情,所有人都會拿冷眼看你,部隊說不定還會給我們處分,你應該知道後果有多麼的嚴重……”
“以前也不能,爲什麼敢招惹我?”冷梟咬牙。
以前雖然她能生育,可是他們的身份和關係,不是照樣不能要孩子麼?不是照樣不能讓人接受麼,爲什麼那個時候她可以,現在就不可以了?
這幾天,她在雨林裡奔波時,他的腦子就始終在琢磨這個事兒。
搔了搔腦袋,寶柒望着溪水,“二叔,是我不好。我那時候太小,不懂得感情不是兩個人的事兒,不懂得社會和生活的壓力……而且,二叔,你不會明白。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不能和不行是兩種概念。不能是外部原因,我還可以爭取!不行是本質原因,沒法挽回了……”
說到這裡,她輕嘆一聲兒,鎮定的轉過頭來看着他,淡聲繼續:“二叔,我可以做一個不要臉的女人,我可以什麼都無所謂,反正我就沒有過臉!但是,我不能讓你冷梟被人戳脊背骨,讓你揹負千夫所指,萬人痛恨的罵名!社會是天下,天下是社會,即使我跟你沒有……”
“閉嘴!”男人突然的沉聲低喝,打斷了她差點兒脫口飆出‘沒有血緣關係’的幾個字,寶柒被嚇了一跳,嚥了咽口水,“……不管怎樣,都沒辦法改變……”
一秒後,她話未說話,思維未及反應,嘴脣就男人急切覆過來的吻給封堵住了。
“閉嘴,不許再說!”
“閉上嘴……”
吻一下,說一句,男人不容許她有任何的爭辯與抗議,靈活霸道的舌頭飛快的擠進了她的嘴裡,勾纏着她滑膩的小舌頭,挑動着,糾纏着那一份他永遠食之不夠的甜美……
反覆,反覆,反反覆覆。
前後,前後,前前後後。
唔……唔……喔……嗯……
嚶嚶聲聲,低喘陣陣,寶柒的手挽在了男人剛勁的脖子上,直到自己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和正常的思維,不知不覺的熱情迴應了他,兩人才終於互相吞噬般吻着彼此,津沫交換着嗚嗚嚶嚶無數個來回。
良久,四周寂靜,喘息稍平……
兩個人詭異的沒有提莫名其妙出現的布蘭登,沒有提爲什麼他會知道她的行蹤,再一次爲了同樣的事扯出了萬般的煩惱絲來。
動了好幾次嘴皮,寶柒壓下了心裡的疑問。
他不說的,自然不能問。她問了,他也不會告訴她。
所以,她只能說自己能說的話了!
“二叔,你好好考慮清楚我說的話,我不是在瞎扯淡,這些都是事實。它們都活生生擺在面前,是我們不得不面對的問題。……所以,結婚,還是免了吧!”
“我決定了!”冷冷四個字,梟爺的呼吸,略顯粗重。
“冷梟!”
“閉嘴!”
兩個人粗和蝗呼吸,面對面看着對方,像兩隻鬥爭的刺蝟一般,瞪着彼此。
恨不得,恨不得下一秒就戳穿的腦袋,挖出對方的思想進行再創造。
瞪!狠狠瞪……
瞪到盡頭,在男人冷冽逼人的視線下,寶柒終究軟了下來!
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滿是濃得化不開的水霧,呼吸不暢導致胸口急劇起伏着,她迎着男人堅定的目光,軟糯着嗓子,搖他手臂:“你不是答應過我的嗎?約法三章你忘了……?那可是我當初決定跟你在一塊兒的條件。”
冷梟冷哼一下,叱責道:“老子反悔了!”
反悔了?
頭上‘唰唰唰’掉下三條黑線,寶柒壓根兒就沒想到冷梟會這麼無賴的直接說反悔。
“二叔,你從來都是一諾千金的?!那五年……不找我的要求,你不都答應了麼?!”
“那是以前,現在……哼!不必了。”
“爲什麼現在不行?”
一把捏着她尖巧的小巴擡高,男人目光沉沉的盯着她,咬了咬牙,認真地說,“因爲你思覺失調!”
思覺失調?竟然說她是精神病?
想要掙脫他的鉗制又不能夠,寶柒有些惱了!“喂,你過份了啊?我最多罵你是混蛋,王八蛋,臭不要臉……可是從來沒有帶着人格侮辱罵過你的腦子啊……”
“傻妞!”嘴脣淡淡勾起,冷梟張開手臂擁緊了她,閉了閉眼睛,“嫁給我,你怎麼罵都成。”
“你……二叔,你就不能講講道理嗎?”
“不能!”
寶柒望天,心裡不知道是啥滋味兒。
大掌揉着她發矇的小腦袋,冷梟的面上表情依舊冷硬,手上卻滿是柔情。
盯着她,輕喚:“寶柒。”
“嗯?”寶柒目光狐疑。
“寶柒。”
“啥?”
“寶柒。”
拍開他像摸寵物狗一般的手,寶柒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喂,我可不是愛寶,瞧你給叫得,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在叫小狗呢。”
男人冷哼,“你可沒愛寶聽話!”
被他噎得不行,寶柒嚥了咽口氣,賭氣般開始擰動身體,卻被男人給惡狠狠的摟進了他銅牆鐵壁般的懷抱裡。圈緊了她,男人冷冷擰緊了眉頭,像抻掇又像寵愛的冷聲說:“性子真軸!人不大,脾氣不小,一天到晚臭得瑟!”
威武霸氣,還剛收了兩個打雜小妹的寶柒同志,就這麼被活生生踩低了!
一挑眉,她眉鋒如刀刃:“嚯,罵我?”
脣線抿緊,拉成一條冷硬的直線,冷梟吻吻她的額:“乖,贊你呢。”
“哼!”寶柒撇了撇嘴,有他這麼讚揚人的麼?狠狠瞪他了一眼,她繼續雲淡風輕的扯犢子,心裡卻憋着一股子勁兒涼颼颼發冷。怎麼着說來說去好像又被他給繞了回去?明明她沒有答應他的話,可是好像他完全不把她的抗議當回事兒啊?
誰說冷梟不善言詞的?!人家是用詞在精,不在多啊!
一句句四兩撥千斤的話,她就潰不成軍了。
“閉上眼睛眯一會,晚上有燒全羊吃。”視線瞄向遠方,冷梟按住她的腦袋埋進懷裡,讓她舒服地靠在自己胸前假寐,一隻大掌若有似無的輕拍着她的後背,過了好久都沒有再說話。
他的呼吸在她的發頂,他強勁的心跳,就在她的耳邊兒。
窩在他的懷裡,寶柒吹着溪流之間拂過來的絲絲涼風,微微眯上了眼睛,笑意同時僵在了脣邊,絲絲涼風入骨,她略帶涼意的抖了抖,心底裡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自言自語。
——承認吧,寶柒。你的藉口,你的堅強,你的驕傲,你的一切都他媽是假的。在他面前,其實你自卑得如同一隻可憐的螻蟻……自卑的蟻,正在啃噬你的骨髓!
愛情?你早就輸了!
輸得體無完膚,你不敢想象……
淡淡的,她彷彿聽到自己聲音沙啞的說:“二叔,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一直在騙你,會怎麼樣?會不會原諒我?”
她以爲自己說了,原來,她已經闔上眼進入了夢鄉……
不過一個夢,罷了!
——
——
晚上,月朗,星稀。
南方的夜晚,處處樹影婆娑,旖旎萬分。
爲了犒勞新兵集訓大隊的首次野外生存訓練取得了圓滿成功,部隊炊事班給準備了十幾只烤全羊,個個歡天喜地。而且,不僅有烤全羊,還有成打成打的啤酒搬到b點基地準備燒烤的寬闊草坪上。
當兵的人,個個能喝。
一圈兒軍綠色圍着在草地上,幕天席地,唱軍歌,行酒令,喝啤酒,順便賞月,這樣的軍旅情懷讓半路出家的寶柒也感受到了某種無法用言語描繪的集體榮譽感來。
“記得當初離開家鄉
帶着青春夢想走進部隊
時間它匆匆似流水
……”
一曲《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自然沒有流行歌曲那麼多或傷感或情深的動人韻律,可是當它同時被二百多個鋼性十足的爺們兒用淳厚質撲的嗓聲吼出來,飄蕩在南方天空下的皎潔的月夜裡。那種觸動心靈的感覺,又另有一番滋味兒了……
大塊兒吃肉,大瓶子喝酒,在特種部隊裡,女兵基本上都不當普通女人來看的,她們和男兵待遇差不了多少。因此,寶柒和格桑心若、曼小舞三個也每人分到了一瓶啤酒。
心裡有些豪邁,她咬開瓶蓋就往嘴裡灌……
可是,手腕一緊,姚望給她擋了下來,眼神示意她不要喝。
她知道自己酒品不好……
好幾年,都沒有再喝過酒了!
她笑了笑作罷,由着姚望將手裡的啤酒拿了過去。
兩個人挺自然的青梅竹馬情感流露,沒有說話僅僅只是眼神交流的小動靜兒,自己習慣了,到也不覺得有什麼關係。可是,這情景落到了不遠處坐在教官那堆人裡的冷梟眼裡,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篝火旁邊,男人的臉色沉了又沉。
見狀,謝銘誠懂事兒再次敬酒,“來,首長,走一個!”
剛纔冷梟已經拒絕過一次了。
看着謝銘誠憨直的笑臉,還有他眼中太過明顯的安慰眼神兒,他有些憋屈。
接了酒瓶,一昂脖子,整瓶啤酒就灌了下去。
要知道,一直不喝還好,現在開了頭,就沒個結束了。謝銘誠敬完了酒,其餘幾個教官又上來了,誰不想和首長喝一個?接受了一個,就勢必得接受第二個。喝了一圈下來,集訓戰士們見到首長挺能喝還挺好說話,不由都放鬆了神經。
一個被酒壯了膽的新兵忍不住了,上來就給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人物敬酒。俗話說,盛情難卻,再加上心裡不爽,他再次喝了。一個人喝了,另一個就不能不喝……
如此這般,一圈一圈兒喝下來,謝銘誠都瞪大了眼睛。
這麼整法,他還沒有被擱倒,簡直就是奇蹟了。
酒過三巡,羊肉入肚,冷梟吁了一口氣,拍了拍謝銘誠的肩膀,站起身來。
“誠子,我先走一步!”
“噢,行!要不要我送你過去休息?”謝銘誠瞧着他的樣子,有點兒擔心。
老實說,這麼多年了,他還真沒見他喝過這麼多酒。
要換了自己,早就趴下了,他竟然還能鎮定的和自己說話?
“不用,我隨便走走,醒醒酒!”擺了擺手,冷梟擰着眉頭拒絕。
現在,他就想早點兒脫身,要不然再喝下去非慫了不可。
再次重重拍下他的肩膀,他不待謝銘誠反對,站起身來擰着眉掃了不遠處的寶柒一眼。
目光在她臉上遲疑了兩秒,微微點頭,他知道她看得懂。然後視線挪開,轉身過去大步離開了燒烤現場。遠遠的,可見到他孤傲的身影往營房外面走去了。腳步邁得很大,依舊鏗鏘有力,絲毫不見半點兒踉蹌。
寶柒心裡哀嚎,真要命!
耳朵裡,不停充斥着戰友們‘首長人真痛快,首長的酒量真好!’等等誇獎聲兒,她尋思着要怎麼按照他的安排突擊包圍圈出去和他匯合。
側過臉看她,姚望優雅的撕了塊兒涮好作料的烤羊肉遞過去,小聲說:“吃了這個再去吧,我瞧着你晚上都沒有怎麼吃東西。”
“你……”怎麼知道?
張口結舌地盯着他,寶柒奇怪了!
姚望握着啤酒瓶肚,昂着脖子喝一口,低低的笑了,“費話!我覺着吧,還能僥倖活到現在,真是不容易啊。你要再陪我坐在這兒,我真怕他一會兒把我當這隻羊給烤來吃了……”
“少扯淡,把他說得跟食人蟻一樣。”寶柒輕笑!
“他不是食人蟻,是食人獸!”姚望撞了撞她的肩膀,笑得有些苦澀。
三兩下把嘴裡的羊肉嚼了,寶柒拍了拍手,衝格桑和小舞招了招手,耳語了幾句……
再一次,她又尿遁了……
撒尿,永遠是最好的藉口。
看着她往不同方向卻總會往同一個目標而去的嬌小背影,心知肚明的姚望目光有些沉重。
慢慢的,他放下手中的食物,覺得炊事班長真能吹牛逼……
烤全羊,完全沒有味道。
——
——
轉移陣地。
冷梟去哪兒了呢?
他沒有說,寶柒只能猜測。
不過麼,竟然會一猜一個準兒。
還是兩個人傍晚時分來過的那條小溪旁邊,光潔的大石頭在月亮下泛着光,香蕉林深邃的暗影輕輕擺動,男人深邃的剪影越發俊朗無匹……
“唉!又叫我出來幹嘛?”在已經躺倒石頭上的冷梟身邊兒坐下來,寶柒輕聲嘆道。
冷梟看着天上的月亮,伸過手臂過來抱住她,一使勁兒,直接按倒在自己身上,掰着她的臉,目光直視着她,板着臉認真說:“老子喝高了!不爽!”
“……無聊!誰讓你剛纔充英雄好漢?剛纔多帥啊,整個新兵大隊都快要喝遍了。一杯接一杯,一杯完了再來一杯。現在開始胡言亂語了吧?活該你難受!”
“小沒良心的東西!”緊緊鉗住她的腰,冷梟擡起頭就去尋她的脣,“看老子收拾你!”
全身的重量落在他的身上,寶柒雖然功夫和道行都不如冷梟高,不過現在的地理優勢十分明顯,她的腦袋左偏右突,到底沒有讓他給親上,“幹嘛,滿嘴酒味兒!”
男人氣喘吁吁,有些急了,按着她的後腦勺壓了下來,不惜用上了苦肉計,“胃不舒服,讓老子親下。”
胃不舒服,和親一下有半毛錢關係啊?
真喝多了邏輯混亂?!
寶柒沒有辦法抗拒他在脣上有一口沒一口的磨蹭,更沒有辦法管得住他的手胡亂折騰,扭曲着臉瞪他,目光盯着微眯着眼睛的男人,小聲啜氣兒:“喂,不要胡來啊,也不看看這是啥地方!”
“這裡不好嗎?小溪流水……”開了頭,男人沒偷到腥哪兒會罷手。索性更直白了,手腳輪番上陣,大掌直往她衣服裡摸,呼吸越緊。
癢得不行,寶柒又想哭又想笑!
她現在終於相信,這位爺就算沒醉透,也至少醉了個八成有多!
酒精這玩意兒,果然是一個牛掰的好東西,冷梟這樣的男人竟然也會失態?
掌心擡起,拍了拍他作怪的手背,嘟起了臉,嘴裡直抽氣:“臭男人,別這樣,回京都再做……”
“不行!”反手用力控制住她,男人冷臉上滿是執意,“你搗什麼亂?我現在要。”
望天!
寶柒無奈了,到底是誰在搗亂啊?他還振振有詞!
嗷!
招架不住他醉而不亂的有力進攻,不管怎麼掙扎都沒有用,男人像是非得和她扛上了,動作又橫又霸道,死死壓着她就不輕開手臂,身上的酒精味兒夾雜着他無以倫比的行動力,她不服都不行。
十來秒鐘不到,男人的大手就已經利索的把兩個人的外套墊在了石頭上。
翻轉過身,居高臨下看着她,目光灼灼生輝,撫上她的臉,又沉聲說:“寶柒,不許再鬧。”
還好,沒有醉得不知道到底要上誰!
可是,兇什麼兇?
寶柒死死推着他的肩膀,擰着眉頭可憐勁兒十足的反吼了回去,“你幹嘛這麼大聲吼我?要比誰的嗓門兒大嗎?”
“寶柒——”喉嚨梗了梗,冷梟的話尾音拖得很長,低下頭,親了親她的翹鼻尖兒,扛不住自己女人明明是吼他,卻暗蘊着萬般風情的撒嬌力度,語氣頓時就軟了下來,“不吼了,來,給你壓驚。”
“哼!自我批評還挺快的,怎麼壓驚啊?!嚇都嚇死了!”
大腦袋埋到她的脖子裡,男人呼吸似火,脣齒輕移,聲音含糊:“壓進……。”
“禽獸!”寶柒沒有想到這個男人這麼悶騷,一張嘴再次被吻得紅澤不堪,她急急的喘了兩口氣,好不容易纔撐住男人壓過來的龐大身軀,狠狠敲在他的腦門兒上:“動靜兒小點,也不怕被人聽見。”
高大的身形微頓,男人自我解嘲般扯了扯脣,“誰他媽來抓姦,老子感激他!那樣,就解脫了!解脫了寶柒——”
“二叔……對不起!”猛地一下,寶柒的鼻子有些酸。
冷梟的不容易,她通通都知道。
怪只怪她自己,當年剋制不住招惹了他,要不然他又何來今天解脫一說?
“寶柒……?”緊緊抓牢了她的手指,冷梟湊到自個兒脣邊吻了吻,擡起頭,一雙冰冷的眸子裡燃燒着忽明忽暗的火光,聲音一如既往嚴肅:“不要再逃避。負了天下,又怎樣?嗯?”
負了天下,又怎樣?
腦子如同被人重重捶了一下,寶柒看着男人冷峻的臉,懵圈了好幾秒。
吶吶的,她不知道說什麼,只會一句:“二叔……”
“寶柒!”輕喚着她的名字,男人將她的手拉起來,環在自己頸項上圈住,涼涼地盯着她的眼睛,慢慢低下頭去,嘴脣靠近了她的,貼着她輕輕蠕動,“我要你!現在!”一句話說完,他含她兩片脣在嘴裡,舌尖肆虐時的霸道,掃過每一寸時的力度,彷彿恨不得整個融入她的身體,“你,只能是我的。”
脣,摩蹭着……
視線,前所未有的專注……
男人在酒精的刺激之下,幾許迷離,幾許倦怠的冷冽眼神兒,在陽剛中混雜着急切的絲絲攻擊性,輕易就能俘虜任何女人的心。此時的他,彷彿不再是那個冷漠,孤傲,不可一世的冷梟。
“二叔!”看着男人這個樣子,寶柒禁不住有些失了神兒,耳邊兒窸窣,男人的聲音徐徐響起:“寶柒,該死的,拿你,真沒辦法……該死的!”喃喃着,他咬牙切齒的微眯着眼看她,趁她失神間猛烈的一貫而入。爾後,吁了一口長氣,快要憋得爆炸的身體總算得到了片刻的紓解!
一,二,三,四,五……
汗滴禾下土……
不知道過了多久,寶柒覺得身體真經不起他這樣起伏和擺動了。
昂着脖子,在他濃重的呼吸聲裡,她小聲又曖昧的喘着說:“好了沒有?”
“催個屁!老子沒盡興!”
“二叔,我要在上面。”
上面?兩個字對於大男子主義十足的冷梟來說,足足讓他遲疑了十幾秒。不過,最終還是心思動搖依了她,一隻手箍緊了她的腰,就着佔領的絕對姿勢準備翻轉過身來。
結果,往後翻轉的過程中……
“啊,二叔!小心!”寶柒的角度容易看見,嚇了一大跳!
不過,她的呼聲和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本來就喝了酒,又正在辦事兒的男人神經有些大條了,抱着她的身體,不偏不倚的就跌落到了旁邊的溪水之中……
卟嗵……
男人圈着她的腰,悶悶低哼一聲,粗聲罵道,“操!”
寶柒無語凝噎,滿臉都是水!
醉酒什麼的,真是傷不起啊,明兒醒了,他會不會想掐死自己?!
好不容易她才忍住了笑意,緊緊攀住他的肩膀:“沒事兒啊,二叔,不小心滾到水裡了……罷了!太正常了!上去……做吧?”
“不!”冷梟的臉又黑又沉,還任上性了!
可惜,在月亮遮掩下,並不太明朗。
低下頭,看了看懷裡的女人,他緊緊撈着她的身體,沉聲問:“你沒事吧?”
“沒事!”寶柒搖了搖頭,這時候才發現過來,發現兩個的姿勢真是非常的猥瑣。
不過,真不得不佩服二叔的實戰能力,就這樣的姿勢跌落到水裡邊,兩個人生命交匯的地方竟然詭異的沒有脫開,還保持着極度親密的姿勢緊貼在一塊兒。天!這得是這麼過硬的技術才能如此從容過關?!
“寶柒,水裡也挺好……方便……”
“喔!”
南方水暖,月光在水中泛着一圈又一圈銀色的波光!
蕩啊盪漾……
熬着浪漫的月夜,這注定是一個不會平常的夜晚……
——
——
幸福的時光,總是讓人不捨流逝……
可是,不管如何捨不得,它終究不會因爲任何人而停下自己的腳步。
一日!
兩日!
三日……
一日了,又一日……
寶柒首次在部隊的小考告捷,爲她未來的訓練和軍事素質的提升增加了無窮無盡的信心。在接下來的集訓時間裡,她除了例行的吃飯,睡覺,上廁所等必修功課之外,幾乎把自己全部的精力和時間都投入到了訓練和準備考覈之中。
她要加油,作一個真正的特種兵!
在這三個月的時間裡,冷大首長大概知道她訓練的辛苦,除了偶爾例行‘召喚’她侍一次寢,爽完了還會有福利發放之外,不僅沒有找過她的茬,還給她提供了許多的幫助。其中,包括派來她的神秘師父——戰鬥素養極其高絕的血狼同志,時不時傳授她一些牛掰的軍事知識,另外,冷大首長在牀上的閒暇之餘,也會有各種各樣的言傳身教。
總之,她受之不盡!
有了兩個男人的暗教,再加上謝銘誠十來年的帶兵經驗,寶柒的進步可謂神速,讓許多人都大跌了眼鏡。當然,這和她自己的努力和堅持也是分不開的。沒日沒夜,晚睡早起,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夠堅持下來的,京都二三月,早晚涼透,別人還在被窩,她已經在操場了。
一日一日就這麼一天天過去了……
集訓大隊的天色,暗了又明,明瞭又暗。
三個月裡,操場上有她狂奔的腳步……
射擊場上,也有她準心越來越強的飛馳子彈……
滾泥漿,扛圓木,爬山涉水,跳傘攀巖,穿越雷區,識圖標圖,還有遠距離的越野強行軍,國式鐵人三項,偵察諜報,觀察,潛伏,竊聽,捕俘沒有一樣她不悉心學習,到最後連謝銘誠都怕了,告訴她,作爲一個軍醫,其實她不必要的,但是這妞兒擰上了,非得比別人完成的更好不可。
僅僅三個月下來,她就熟練掌握了我軍和外軍的各類新舊式武器的使用和拆解組合,各種槍械,槍榴彈,手榴彈,小口徑火炮和反坦克武器,就連最弱勢的武術格鬥,她也能拼着勁兒和格桑心若打個平手!
當然,另外,在首長休息室的牀上,還有異型征服者龐大的身軀裡,也會出現她妖嬈的戰鬥身影,她和冷梟同志一起,用最原始最野蠻最風騷的節奏,共同譜寫着一曲又一曲合二爲一的起伏舞蹈。
唯一令她感覺到有些驚奇的就是……
她和冷梟這樣維持着地下炮友的關係,在紅刺一干精明的紅刺特種兵眼皮子底下,竟然沒有被人發現,更別提被人曝光和議論了。
真有這麼地下工作的潛質?
她有些懷疑。
不過,這也成了她集訓期間,除了軍事素質提升之外,創造的另一大奇蹟。
殘酷的三個月過去了,三個月對於一個人的一生來說並不算太長。可是,她卻在寶柒的成長過程中,有着舉足輕重的意義。
功夫不費有心人。
她的努力沒有白費,不僅讓所有人心服口服,而且還順利的通過了考覈。用她自己的方式和努力留了下來。可是,隨着三個月的訓練和考覈,在各種嚴苛的選拔和淘汰裡面,原本二百多人的集訓大隊最終,還剩下182人了!
六五班,還剩下七個人!
此時,紅刺總部多功能大廳裡,燈火輝煌。
今天是集訓新兵最後一次集合在這裡了,參加完授銜儀式之後。這一批相聚了整整三個月的新兵戰友,就會被分配到紅刺各大戰隊正式服役了,再見的機會就少了。
不管是格桑心若,曼小舞,還是姚望,或者六五班的其它戰友……
他們都會走上不同的崗位,接受不同的任務。
而寶柒知道,自己只會有一個去處,那就是紅細胞醫療小組。
那會是新的起點,她的人生,即將翻開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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