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穆晟就知道雲染不會這麼輕易的被說服,笑着看着她,故意問道:“哦?那你倒是說說看,這事兒哪裡不對了?”
“沒有不對的地方。”雲染神色木然的說道,“英震爲了自保,把許道勤拖下水,許道勤爲了自保把女兒推出來。”
司空穆晟知道雲染生氣了,一口一個許道勤,顯然是心裡氣急了。
“當初許二舅母爲了英表姐哭着求到我這裡來,也是許道勤算計的一部分。我心裡其實明白,但是我想這件事情最無辜的是英表姐。一個閨閣女子,孝敬父母,友愛手足,做了最好的一切,可是憑什麼她要做被犧牲的那一個?”
雲染這會兒情緒已經平靜下來了,看着司空穆晟,“她不應該得到這個結局,可是當時無法可解,她只能出嫁。只有這樣,英許兩家才能真的扭成一股繩度過危機。”
司空穆晟頷首,雲染說的沒錯。
聯姻是保證彼此利益最快最方便的途徑。
“可是,作爲被犧牲的那個,難道英家不應該好好地待她嗎?她憑什麼就應該一而再的受傷害?”雲染說到這裡一頓,“當初剛進京,許道勤瞻前顧後,可是英表姐待我一直很好,因爲她爹做的事情,很是愧疚,後來更是加倍的對我好想要彌補。”
“女兒家,不應該成爲那些朝臣們利用的棋子,更不應該利用完之後,還要這般的錯待。你們朝堂上的事情既然告一段落,那後宅的事情,交給我好了。英表姐那樣好的人,她值得被好好地對待。”
雲染分的清清楚楚,許道勤是許道勤,許朝英是許朝英。
司空穆晟哭笑不得,瞧着雲染紅了眼眶,伸手在她的額頭上點了點,“這也值得你傷心?”
雲染對上司空穆晟含笑的眸子,無比鄭重的說道:“這世上不是每一個女子,都能有我這樣的好運,遇上這樣一個你。”
司空穆晟淬不及防的背雲染塞了一嘴的蜜,臉上蕩起層層的笑意,如漣漪一般,從裡到外偎貼極了。
算了,她開心就好。
“那你想怎麼做?”
“人心都是肉長的,那英夫人折騰英表姐,也不過是因爲不是自己身掉下來的肉。”說到這裡,雲染冷哼一聲,“她怎麼讓別人疼的,我就能讓她怎麼疼回去,這叫做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司空穆晟恍然大悟,難怪聖人都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司空穆晟既然由着雲染去折騰,就道:“穆逸那裡,我會知會一聲,你放心。”
雲染頓時眼前一亮,她明白司空穆晟的意思,是要穆逸拖住英浩,不讓他摻和家裡的事情。
這樣也好,沒有了英浩在其中左右逢源,那英夫人求告無門,英震還遠在江南上任,女兒在宮裡受了委屈,沒有門路可尋,最後還不是得求到許家去?
沒有比這打臉更狠的了!
雲染瞧了司空穆晟一眼。
司空穆晟被她看得發毛。
雲染心裡哼一聲,這人心裡明明有主意,卻偏偏最後講出來。
司空穆晟默,堂堂一國之君,出手對付一個內宅夫人,這事兒他自己都不敢信是他做的。
所以,你這麼個小眼神,對得起我受傷的心嗎?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雲染沒忍住,伏進他的懷裡輕笑起來。
司空穆晟一臉無奈,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也會成爲博美人一笑的昏君。
開開心心的送司空穆晟去昭明殿處理公務,雲染臉上笑的一朵花一樣,從裡到外洋溢着開心的泡泡。
司空穆晟那點心酸就不翼而飛了。
算了,自己娶的媳婦,自己受着吧。
雲染這邊吩咐樑嬤嬤,春錦宮那邊的規矩立刻學起來,特意吩咐着重照顧照顧英華。
樑嬤嬤心裡一震,卻不不敢問緣由,親自去了春錦宮一趟。
而穆逸那邊得了他爹的吩咐,知道英家惹他娘不開心了,不着痕跡的把英浩調了個差事,原本還有些空閒的他,立刻變得如陀螺一樣忙碌起來。
尋常三五日不回家,那都是常事。
人人都說大皇子看重英浩,這是要重用的兆頭,英浩雖然隱隱覺得不對勁,但是一時間也沒有利拒絕,只得耐着性子周旋。
而這邊,不過七八日的功夫,春錦宮的規矩學起來,新進宮的秀女們個個叫苦不迭。
宮規本就森嚴,進宮之後學規矩是第一要緊的事情。
可是這規矩怎麼學,全看掌事嬤嬤。
雲染特意吩咐往好了學,那教習規矩的掌事嬤嬤哪裡敢怠慢。
尤其是被“照顧”的英華,很快的就吃到了苦頭。
雲染也沒拘着春錦宮的秀女往外遞消息,不然怎麼讓英家知道呢?
果然,英夫人得了消息之後就有些坐不住了,女兒在宮裡受磋磨,她這個做孃的怎麼不心疼?
可是英家的底子在江南,在京都能用得上關係十分的少。
沒辦法只能去找許家,看看能不能讓許家遞個話,許家跟皇后不是來往親密嗎?
第一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兒媳婦,英夫人立刻就去了許朝英的院子。
小產之後的許朝英,面色憔悴蠟黃,整日的湯藥不絕,臥榻養着。
聽了婆婆的來意,許朝英面色變都沒變,只是淡淡的說道:“兒媳現如今牀都下不得,哪裡能回孃家去。”
英夫人額角跳了跳,想起女兒,只得僵着臉說道:“那你請親家來一趟也使得。”
“我母親氣我不中用,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上回甩了袖子就走了,想來最近是不願意見到我的。”許朝英心裡一片寒涼,對自己這個婆婆是一丁點的好感都沒有了。
以前,她是想着家和萬事興,自己是做晚輩的,能退一步就退一步。
可是,自打小產之後,她就想明白了,不管她怎麼做,在婆婆那裡她都比不上小姑子。
爲了小姑子,折騰掉了自己的孩子,她婆婆還一副全是自己錯的架勢,就連自己兒子分辨幾句都被她罵出來。
現在聽着英華在宮裡受苦,許朝英心裡說不上來的痛快。
而且,她知道,必然是雲染在替她出氣。
不然,不早,不晚,怎麼這個時候英華就受委屈了?
雲染給她撐腰,她不能墮了她的威風,傷了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