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怎麼可能司空穆晟聽着她雲淡風輕的講她對她自己的安排,那麼輕鬆吐出‘病故’兩個字,讓他心肝脾胃都疼得揪了起來。
什麼毛骨悚然?
什麼驚懼愕然?
什麼鬼怪異類?
全都抵不過“病故”兩個字帶給他的惱怒。
雲染是怎麼也沒想到這一場真心話的坦白,最後是怎麼變成妖精打架的。
心思有點複雜。
難道不應是司空穆晟從此遠了她嗎?
可他這麼熱情如火,實在是令她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最後扛不住了睡了過去,也沒機會問他到底怎麼想的。
看着雲染倦極之後的睡顏,司空穆晟一夜無眠。
打起帳子,搬了宮燈過來,藉着燈光看着她。
還是他喜歡的那張臉,就算是知道她來歷不一般,瞧着這張臉,還是沒辦法跟她劃清界限。
他這輩子沒動過心,當初待她也不是男女之情。
可是處着處着就不一樣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腦子裡想起她的時候,就是那張甜甜的笑臉,再也放不下了。
東宮落水的時候,想都沒想跳下去把她撈起來。
他知道自己不去的話,小姑娘就要被別人撈走了。
來不及多想,就那麼跳下去了。
聽完她的話,現在再想,難怪她當初見到自己避如蛇蠍,原來她是知道自己未來是……
不想死,就要去爭。
司空穆晟從來都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麼。
現在。
他不想她死,不想她跟自己生分,不想她爲她自己安排的‘病故’,不想她從此後跟自己再無瓜葛。
他不想撒手,那就只能將她捆在身邊,讓她安心。
想明白這一點,司空穆晟的腦海中一片清明。
他喜歡的就是這個人,管他什麼來歷。
今日太子下葬,送入皇陵,雲染這幾日到了時辰就要起,已經形成習慣,就算是再疲憊,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頭疼欲裂,雲染又閉上眼睛,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想到這裡,又下意識地睜開眼睛,側過頭去,就看到半坐着的司空穆晟。
眼睛裡帶着血絲,一片紅色,青色的胡茬密密麻麻,長髮隨意的散在身後,更添幾分不羈落拓的氣息。
他似是整夜未眠。
雲染一下子又緊張起來,猛地坐起身來,抓着錦被裹住自己,看着他。
司空穆晟聽到她的動靜,也沒側頭看她。
雲染就覺得十分的尷尬,緩緩地垂下頭,她能猜得出他很不高興,但是她……不知道也猜不出他爲了哪一樁不高興。
許久沒聽到身邊人的說話,司空穆晟轉過頭來,就看到小姑娘抱着被子裹着自己,眼神發飄的盯着錦被上的團花。
那模樣可憐的,就好像是他做了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一樣。
真是令人氣悶。
明明……明明是她惹他生氣,怎麼瞧着倒像是自己闖了禍似的。
想起“病故”倆字,就冒出一股邪火來,恨不能打她一頓,讓她長長記性。
“這輩子我都不想聽到‘病故’兩個字,你敢再說就試試看。”司空穆晟咬着牙說道。
雲染聽着他毛骨悚然的聲音,還是壯着膽子瞅了他一眼,好一會兒才點點頭。
可真愁人,他不喜歡“病故”,那她還得想別的法子。
瞧着雲染蹙眉又困擾的樣子,司空穆晟臉黑如鍋底,她這是想到哪裡去了?
算了,瞧着挺聰明的,怎麼這會兒蠢得這麼可笑。
“想什麼呢?”
“……”雲染對上司空穆晟有些恐怖的眼神,心裡的話就講不出來了,她覺得自己如果說,她在想什麼法子離開,總覺得這話說出來,她今天就不要出門了。
這會兒知道怕了?
司空穆晟鬆口氣,又想起她那可憐的經歷,神色放緩幾分,“別整天胡思亂想,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以後日子長着呢。”
他覺得自己也瘋了,遇上這樣的情況,其實就應該按照她說的來個“病故”纔是。
誰願意枕邊人不人不鬼的。
可他捨不得。
他什麼意思?
這是……沒事了?
雲染又驚又喜,能活着誰願意死啊,她還想看着繁哥兒娶親,還想給爹爹養老送終,讓他頤養天年。
她其實也還想跟他能白頭到老。
“你不怕嗎?”雲染盯着司空穆晟問,是個人都會怕的吧?
司空穆晟瞪她一眼。
雲染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下意識的摸摸鼻子垂下頭去。
天色還早,此時外面纔想起輕手輕腳的聲音,丫頭婆子起牀了。
雲染還想說什麼,忽然就被司空穆晟連人帶被抱了過去,他的下巴帶着胡茬擱在她的肩膀上,微微有些刺痛。
“你就當做了場夢吧,我也當做了場夢。”
“可那不是夢,是真的。”雲染聽得出司空穆晟的意思,是想當沒發生過,可是這樣的事情怎麼會沒發生過呢?
現在他瞧着自己可憐糊弄過去,萬一以後要是厭惡起來怎麼辦?
倒不如不要心懷僥倖,把事情一次說個清楚纔好。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不喜歡拖泥帶水,不喜歡逃避僥倖。
司空穆晟氣的牙都癢了,他給她臺階下,你麻溜下來就是了,犟什麼嘴?
正想要開口,就聽着雲染身軀輕顫,低聲說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這樣自欺欺人有什麼意思?我要是想要騙你,這事兒我就不說了,可我不想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