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還需要很久很久,畢竟能像個沒事人一樣面對蕭雲的眼睛不是那麼容易的,何況蘇叔叔對於妹妹有着不一樣的意義,那是相依爲命的爸爸,也是留有許多遺憾的爸爸。
換了他,也許他會一輩子無法面對蕭雲的眼睛,每每看着他,就會想到自己苦命的爸爸是被活活摘取的眼角膜,儘管蕭雲沒有錯,可他就是頂着那個眼角膜不是嗎?
“哥,她……還好嗎?”蘇果果擡起頭,擦了擦眼淚,並沒有繼續剛纔的話題。
因爲她還沒有一個決定,也不知道以後該何去何從。
既然還不能選擇,那就交給時間來決定。
林曉東一怔,忽然明白了妹妹問的誰,說實話,他很厭惡提到那個人。
“她害的你這樣,沒有死在江雨手裡就算她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了,不然就她這輩子所作所爲連畜生都不如,有什麼資格活着?”
蘇果果疑惑的看着他問道,“死在江雨手裡?什麼意思?”
林曉東坐在她身邊,將當年的事一一道來。
那時候,蘇寶寶躲避着所有人,但是江雨一直沒有放棄找她,最後讓他抓到她時,真的差一點就弄死了她,聽說後來是蕭天的人及時救了她,還給她安排住所,並且供她完成了學業。
算起來這幾年蘇寶寶過得還很不錯,除了腿瘸了,好在蕭家對她的補償讓她不僅是不愁吃穿,甚至是讓她過上夢寐以求的上流社會人士的生活。
也聽說好幾次蘇寶寶以‘補償’爲藉口要求蕭雲對她負責,娶了她。但是這件事自然是不可能的。
蕭雲可以給她物質生活,卻絕不會給她除了錢以外的任何感情。
蘇果果聽着林曉東的話,面上倒是很平靜異常,“過得不錯也不枉她媽媽最後的心願了,到死前都希望女兒好,如果不好的話,豈不是她死了都難以安息?”
“果果,我的傻妹妹,你管她媽安息不安息呢,那種人就是人渣,不是哥對她有偏見,她那根本不是人。口口聲聲說你不能跟蕭雲在一起,因爲爸爸的眼角膜,可是一轉身就讓蕭雲去娶她,她怎麼就能跟蕭雲在一起了?怎麼不需要顧及爸爸的眼角膜了?”
蘇果果淡然的笑了笑,完全沒有林曉東的不忿,反而問他,“她做了那麼多錯事,可是最後又得到了什麼?”
林曉東被問的一滯,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也許蘇寶寶是看着可惡,可是她從小到大的所作所爲,不擇手段卻沒有得到想要的,所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不屬於你的,你再如何不擇手段,最後依舊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幾次害人最終害得也是她自己,斷了一根手指,腿瘸了,就連唯一真心愛她疼她的媽媽也不在了。
一個人落到衆叛親離的下場,還有什麼比這懲罰更狠的呢?
也許現在的蘇寶寶還想不到,可她總有一天會看清人生,那時候再如何後悔也莫及了。
……
第二天就是林曉東大婚之日了,以林家和孫家的地位,這場婚禮必然是整個F市的名門貴族裡所關注的。
前來的賓客很多,其中還有前幾天林浩澤本來給蘇果果約好的某個相親對象。
宴會廳的角落,蘇果果靠在沙發裡看着熱鬧的場中,司儀正起鬨一對新人,要新郎說一句‘我愛你’,然後這‘你’字的尾音要無限拉長,爭取拉到八十秒。
林曉東深吸了一大口氣,才說出口,但是最後只堅持了五十秒便沒氣了,司儀說是新郎不夠愛新娘,需要罰今晚不能抱的美人歸,惹得全場一陣一陣的歡笑。
蘇果果也在笑,但那笑容裡夾雜着一絲苦澀。
記得四年前,她和蕭雲是跟哥哥一起訂婚的,如今看到哥哥終於完婚,而她和蕭雲就此錯過了,心中難免徒增一些傷感。
感傷命運弄人,感傷自己不得不屈服在命運裡。
“蘇小姐這是喝多了?”一位男人端着杯酒走過來。
蘇果果擡頭看去,對方是個三十左右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裝,看起來很精神的樣子。
“我可以坐?”男人紳士的指了指她身邊的位子。
“可以。”蘇果果點頭,隨後就站起身準備讓座。
男人忙喊住她。
“等等,那天爲什麼爽約?”
蘇果果停下腳步,微愣,似乎是不解對方的話,她都忘記了那些事,也許根本沒記得過。
“蘇小姐真是傷人呢,不會是根本沒有記得我吧?我姓周。”男人真的一副受傷的表情,他這幾天都在想,爲什麼約好了又取消,是因爲看不上他麼?那一開始怎麼約了他?
蘇果果在腦子裡想了一遍,周?姓周?貌似林叔有提到過,難道是那次準備給她相親的對象裡的某個人?
微微歉意的笑了笑,她這麼開口,“不好意思,那天的事抱歉,雖然我不記得了。”
周先生無奈又受傷的笑了,“蘇小姐真是直白,但是直白的很可愛。”
“祝你今晚盡興,失陪。”蘇果果彎了彎身,算是禮貌的回禮。
“等一下,給個機會聊聊?上次取消是因爲你覺得我不夠好?坦白而言,我對蘇小姐印象很好,如果可以的話,不知是不是可以給我們彼此一個可能?”
之前他對蘇果果的瞭解僅限於從雜誌上,聽說她遺傳了她媽媽的藝術天賦,聽說在國外一曲成名,還聽說這個女孩年紀輕輕卻性情古怪,這點完全繼承了許銘清大師的特色。
今晚初見面,她的直白,她的獨特,讓他想要追求她了。
這些年他也談過不少次,有家世背景的他多的是女人倒貼,可今晚他忽然就有種衝動,‘我想追求這個不一樣的女人。’
所以,他開口問了。
蘇果果冷靜的看着他,完全沒有正被人追求應該有的反應,從始至終她的臉上都是官方又疏離的淡笑,“今天是愚人節?”
周先生再次怔住,過了幾秒鐘纔回過神,“連考慮都沒有就拒絕我的理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