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一飛不喜喝酒,蕭天不便要酒喝。朱美麗把菜端上茶几,五菜一湯,蕭天就着烤鴨大口大口地吃起飯來。吃完了一碗,朱美麗說給他盛飯去,他說自己來,徑直走進廚房又盛了一大碗。等他吃完過後,耿一飛碗裡的飯還有一大半。他便注意起耿一飛吃飯的姿勢來。耿一飛吃飯很小口,而且細嚼慢嚥,樣子很斯文。蕭天就說他吃起飯來有點娘兒們。耿一飛說,這樣吃飯對腸胃好,利於消化和吸收營養。蕭天說:“男人嘛,就應該大口大口地吃肉,大口大口地喝酒,顯出男人豪放和粗曠的味道。”
“你太注重外表形象了,你是個華而不實的人!”耿一飛一臉嚴肅地說。
蕭天笑了笑說:“從吃飯上,可以斷定你是個現實主義者。而我,不是華而不實,而是屬於浪漫主義者。”︴米︴花︴在︴線︴書︴庫︴?htt
耿一飛點點頭,說:“有道理!這些年你的所作所爲,確實很有詩人的情懷!”
“是啊!所以我這些年一直都是給人打工,跟着別人討一點飯吃。以後我會向你學習的!”
耿一飛放下碗,用手抹了一下嘴角的油膩,說:“你知道我爲什麼混得比你們好嗎?我知道,有很多人背後說我是個有文化的流氓。其實他們都不知道,有文化的人都有一個通病,就是不適應這個社會,而我正因爲有種流氓作風,所以才能在這個社會上混得風生水起。他們背後罵我,我不怪他們,反而高興,他們這是嫉妒我!我們當律師的就是要出賣靈魂,確實比婊子還要下賤,婊子只是出賣肉體。”
蕭天見他臉色有些悲憤,便說:“不管你爲了錢怎麼做,最終還是講公道和正義的。”
“狗屁!哪有什麼公道和正義?”耿一飛臉上的悲憤之色更濃了。
蕭天笑着說:“一飛,說這話表明你還是很善良的!只是沒人理解你而已。”
耿一飛似乎平靜了一些,緩緩地說:“盛唐廣場旁有個基督教堂,我常去的,一呆就是幾個小時,我需要懺悔的東西太多了。兄弟啊,就算我全跟你說出來,你也不能理解的。”
蕭天又笑着說:“人之初,性本善。這句話真的不容置疑啊!”
耿一飛仰在沙發上,用手摸着凸起的小腹,說:“蕭天,你覺得我的辦公室掛多大的書法最適合啊?”
蕭天想了想,說:“八尺長,一尺寬,鏡面裝裱,這樣最好。”
耿一飛又問:“裝裱費用大概多少呢?”
蕭天沒有盤算,隨口說道:“五六百元夠了。”
耿一飛喊了一聲美麗,他老婆問什麼事。他說:“在我包裡拿三千塊錢給蕭天吧,讓他給我寫幅書法。”
蕭天忙說:“我的書法不值錢的!不要錢!”
朱美麗從公文包裡抽出一疊鈔票,數了一疊放在茶几上,耿一飛用手一指,說:“拿去吧!書法這個東西還是有點價值的。就算兄弟對你的書法事業一點支持吧。”
蕭天一再說這錢不能收的,耿一飛的眼睛卻盯着電視上的足球賽,說:“落款時一定要寫上‘一飛惠存’的字樣。”
蕭天說:“這叫上款,我一定會題上的。”
喝了幾口上好的鐵觀音,蕭天站起來說要走了,知道耿一飛九點之後還有豐富的夜生活。耿一飛拿起茶几上的錢,塞在他的手裡,大聲說:“不要拉拉扯扯的!收下吧,把這幅書法給我寫好一點,以後我會不失時機地把你的書法推銷給一些有錢的大老闆。”
蕭天看着手裡的錢有點不知所措,半晌之後,還是揣進了西服的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