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輔宸靜靜的聽着,神色平和,半響後,他纔開口道:“別忘了,我可是你的保鏢,有我在,天塌下來,我都能幫你頂着,敢欺負你的人,我就讓他完蛋去。”
“當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還有什麼理由與藉口讓你留在我身邊?”樑儼雅低聲問着。
江輔宸笑了起來,眨了眨眼睛道:“大老闆,等你破產了,就去當模特,我當你的經紀人啊,我們再到時尚界混個風生水起。”
樑儼雅剛想瞪眼,可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打趣,語風一轉,淡漠道:“只要你不介意,當模特也不是不可以。”
這回輪到江輔宸瞪眼了,他只是故意貧嘴,跟美女老闆開開玩笑,調節下氣氛的,他哪裡真的同意美女老闆去當模特,穿着亂七八糟的三點式給別人看?他非氣得吐血不可。
“呃……還是我去當模特,你當我的經紀人算了。”江輔宸苦笑的說道,樑儼雅斜睨了他一眼:“雖然長得很一般,但身材還算可以,這倒是個不錯的選擇。”說完,兩人都有些莞爾。
兩人在江邊待了很長時間,都很享受這種單獨相處的安靜氣氛,良久後,江輔宸說道:“很晚了,我們回去吧,別多想了,也許事情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糟糕呢?”
有些話,即使想說他也必須守口如瓶,比如:進入江天地產一開始就在他的計劃中。
“嗯。”樑儼雅點頭,兩人並肩而行,在月光下拖出了兩道長長的影子,交織在一起,融合在一起,就宛如他們兩的宿命一般,不可分割。
在南邑市的一處高檔別墅住宅區內,環境優雅,綠蔭匆匆,雖然此時已是深夜接近凌晨,可有一套佔地近600平米的別墅內,依舊是燈火通明。
竇隨卦幾十年來都保持着早睡早起的習慣,錢權都有了,年紀也大了,總是很注意身體,畢竟誰都怕早早死去,可是這幾天,他的生物鐘被打亂了,在對付江輔宸的事件上,棋子和陷阱,早已精密的佈下,現在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收官時刻了。
在這個關鍵時期,他不得有任何閃失,這些天,他一直都在考慮着各種有可能發生的意外因素與突發情況,他必須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做到萬無一失,一擊必中,既然出手,他就絕對不會留給江輔宸任何翻身的機會。
“目前機關算盡了,應該不會生變,但惟獨就是江輔宸這個人還有些不確定性,唯一的變數就是他,讓人心中沒底。”竇隨卦皺着眉頭,坐在書桌後,敲打着桌沿,在腦中思忖:“有軍方背景,又在金三角出現過,怎麼判斷都應該是高層傳聞中那位有‘斂劍之魂’稱謂的特種兵,可他又大大方方跟家人住在一起,還跟江天地產女老總交往密切,就不怕被拿住把柄?還是……判斷錯了?”
竇隨卦笑了笑,各方面因素他都全盤考慮到了,從江家平平凡凡的老兩口到北都新崛起的武館中的成員,由竇平章整理成厚厚一摞資料,按理說如此詳細的調查一個人,哪怕是祖上偷過雞摸過狗都能被扒得一清二楚,但這個江輔宸仍然有十幾年的行蹤成謎,十幾歲的少年到二十幾歲的青年,也許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哪怕是斂劍蓄意埋下的陷阱,他也要去探一探。
讓世紀龍騰做出頭鳥,接下來是南邑市長潘彥明,即使江輔宸真出自斂劍,也拿不到他竇隨卦的一丁點直接證據,倒是可以借這次機會,敲山震虎。
一個小小的江天,竟然讓這位大人物親自佈局,傳出去,足以讓人驚駭了,可殊不知,這一切的謹慎與小心,都不是針對樑儼雅,而是在忌諱那個身份不明的江輔宸。
“江輔宸啊江輔宸,你的關係網是深,但同樣的,你的仇人也多。”竇隨卦暗自慶幸。就在這時,他
的書房門忽然被敲響了起來,他怔了怔,門外響起管家的聲音:“老爺,有個年輕人想見你,就在門外,我跟他說了您深夜不見客,他說他叫江輔宸,您一定會見他的。”
“嗯?江輔宸?”竇隨卦的臉色微微一變,眉頭輕挑,江輔宸這個時候來找他幹嘛?他此時的身份可不是說出來能讓餘老那等人都不容輕視的竇家掌舵人,而是一個叫喬盛的商人,世紀龍騰的股東之一。竇隨卦沉吟片刻說道:“讓他進來,帶到客廳去。”他也想看看江輔宸找他的目的,恐怕很有意思。
當江輔宸來到客廳時,竇隨卦已經氣定神閒的坐在沙發上等候了,竇隨卦沒有起身相迎,而是擺了擺手笑道:“你就是江天地產扶持起來的那……宸宇建築的老闆?要是爲了江天,應該去找世紀龍騰季總,不過……既然來了,請坐。”語氣倒算客氣,從臉上,根本看不出什麼敵視的神色。
江輔宸也不客氣,大喇喇的坐在沙發上,神情平靜,打量着竇隨卦說道:“您老這麼晚還沒睡覺?都七老八十了,看樣子精力還是很旺盛啊,還是這幾天有什麼大事件困擾着喬老?”江輔宸的語氣談不上恭敬。
他把樑儼雅送回家後,就獨自來到了竇隨卦的家裡,他想知道竇隨卦的住址,並不是什麼難事。
“呵呵,年紀大了,睡眠總是不那麼好了。”竇隨卦笑着說道:“不知道小友深夜來訪,找喬某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確實有事。”江輔宸說道,眼神直視,與竇隨卦那雙矍鑠老眼對視:“喬老,我們都是明白人,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頓了頓,江輔宸說道:“你心裡在打着什麼主意,我一清二楚。我今天晚上來的目的,主要就是想問問你,能不能收手?”
“你說的話,我並不是很明白。”竇隨卦笑着搖了搖頭,淡然處之,不畏懼江輔宸那凌厲的眼神。
“老狐狸,這個時候再裝下去,就沒多大意思了,我既然都來了,就是想和你好好談談。”江輔宸冷笑的說道。
竇隨卦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眼神在江輔宸身上打量了片刻,發現江輔宸萬分篤定後,他忽然笑出了聲,搖着頭說道:“江輔宸,你比我想象中的遠遠要聰明瞭許多,你知道了多少?”
江輔宸聳聳肩,道:“八九不離十。”
竇隨卦並不慌亂,他點點頭,道:“從什麼時候猜到的?”
“從上次世紀龍騰吃了大虧,反而風平浪靜後,我就知道背後有問題。”江輔宸直言不諱:“其實這並不難猜,只不過你們使用的伎倆太卑劣了而已,讓江天進退兩難,不得不入局。”
竇隨卦並不動氣,他淡聲說道:“這就是實力的差距,即便是你早早知道了我們想幹嘛,你也無法阻止,更無法防範,否則,你只有提前出局。”事情到了這個一觸即發的時刻,既然都被江輔宸看透了,那他也沒必要隱藏什麼了,在這個時候,發現與不發現,都沒什麼區別,該計劃的事情,依然會按計劃進行,誰也無法抗拒。
“我承認你在南邑是有點實力。”江輔宸認同道,隨後又道:“但那些,我都不想去深究,我今晚來的目的,已經跟你說了,你怎麼看?”
“你認爲可能嗎?江輔宸,我不知道你爲何有這種底氣,在這個時候既然讓我們收手?要知道,現在你是被動,我們是主動。”竇隨卦輕輕搖頭,泰然笑着:“要怪,就怪樑儼雅太過強勢,我曾經讓她做人留一線的,可是她卻無動於衷,這是因果。”
江輔宸表情沒有太大波動,隨意而笑:“在我的字典裡,沒有因果。我今天之所以會來找你,並不是因爲怕你,來低頭求饒的,而是來給你一個警告。”
“警告?”竇隨卦不由失笑。
“是的,警告!如果你現在收手,我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江天以後與世紀龍騰或者你,不必牽扯上任何瓜葛。但是,季騰飛必須滾出來,他一定要付出代價。”江輔宸平淡說道。
這席話說的竇隨卦都有些錯愕了,他不明白,現在到底誰是主動,誰是被動,誰佔了上風,誰又是面臨危機,江輔宸居然用這種口吻跟他說出這樣的話,這是強大到自負嗎?還是根本沒把情況弄清楚?
“江輔宸,就是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我勸你好自爲之,華夏太大,南邑也不小,你一個人當不了救世主,也折騰不起翻天的巨浪,江天的事情已成定居,誰也挽回不了。”竇隨卦很強硬。
“你對我瞭解有多少?你怎麼知道我不行?”江輔宸冷冷的看着竇隨卦那張佈滿皺紋的老臉,道:“如果你不聽我的勸告,非要試試,那我們就來試試,看看到底誰纔是死的最慘的那一個。都快進棺材了,還這麼折騰,我看你是真不想安穩的躺進棺材裡。”
“你若是讓樑儼雅不痛快了,我就讓世紀龍騰正面的背面的所有人都不痛快!”江輔宸丟下一句話,連招呼都沒打一個,就起身離開了別墅,他要說的都說完了,事情會發生怎樣的變化,那就以觀後效了。
江輔宸的最後一句話,讓竇隨卦的臉色變了幾變:“他到底是裝傻還是真傻?如果是裝的,多此一舉,我一樣會收拾他,如果是真傻,我也不介意捏死一隻螞蟻,消除隱患。”
江輔宸的威脅委實讓得竇隨卦心中一突,很久沒有人能當面威脅他了,竇隨卦承認,有那麼一瞬間,他被威脅到了,但他靜下心來,並不懼怕這個威脅,因爲在他的心裡,江輔宸活不到那個時候了。
江輔宸坐上車,點燃一根菸,深深的吸了一口,他沒有立即啓動車子,而是放下車窗,望着寂靜的街道外,神情有些苦澀與悵然。
他發現他變了,變得和以前太不一樣了,他竟然會因爲一件事情而向敵人低頭了,是的,今天晚上來找竇隨卦,雖然他表現的很強勢,可從本質上來說,這何嘗不是一種低頭呢?
“呵呵,任務走到這一步,卻還是不想把無辜的人牽連進來,一、兩個人的安危跟一方的安定到底孰輕孰重?其實看透了也就這樣,原則本來就是拿來讓現實踐踏的,每個人都有堅守的東西,極力去堅守想要堅守的東西,也說得過去。”
江輔宸苦笑着低喃道,這個自我安慰的方式貌似還不錯,只是,看這情形,他這次、也是這輩子唯一的一次低頭似乎沒起到什麼效果,竇隨卦那老頭儼然沒把自己的警告放在心上啊。
江輔宸眯着眼睛望了眼竇隨卦所住的方向,隨後,冷冷的笑了一聲,彈掉菸頭,驅車離去。
樑儼雅這幾天的情緒低沉,似乎早就預示了這是山雨欲來的前兆,而該來的風雨,始終是要到來的,就在這天,江天全體上下,都遭受到了一個晴天霹靂般的災難,共計七個江天與別企業的合作項目,在一天之內全被叫停與終止,並且這些合作項目,皆是江天非常重視的大項目,牽涉資金,龐大到嚇人。
頓時,江天內的所有員工,上到高層,下到保安,皆是惶恐不安,這件事情實在是太蹊蹺了,誰也不相信這是個巧合,這明顯是有一個龐大的幕後黑手在針對江天,而這次災難,可以算的上是江天有史以來的最大災難了,甚至比不久前來自集團內部的阻撓還要危險。
這一噩耗,直接讓江天陷入了危機當中,銀行在第一時間終止了與江天的借貸關係,項目出現意外,這也預示着不能預期收益,這就像是一個無底洞一般,遙遙無期,銀行不是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