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醫院

林樂正好整以暇地看着白蘇荷,等着她反擊回來,卻等了半天也沒聽她發聲。

面前的女孩子臉色比剛纔更加蒼白,原本惡狠狠充滿鬥志的眼睛,快速地黯淡了下去,臉上浮現出一種悲傷莫名的神色。

林樂直覺地有些覺得淡淡的後悔。平時的自己不是這麼刻薄的人,遇到有人這樣言語冒犯自己,哪裡會這麼多廢話,直接上拳頭了。但是自己卻不知不覺地和這個女孩子鬥上了嘴,這真是……林樂說不出的懊惱。

他正想轉身離去,不想再理會她,卻發現她的眼淚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沒有指責,沒有抽泣,只是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眶裡涌出來,劃過面無表情的臉龐,彷彿一種無聲的控訴,讓他似乎被人一盆涼水從頭頂澆下,一下子清醒。

不是沒有見過女孩子哭,也不是沒有把女孩子惹哭過,但那都是有仇有怨的。而這個小白花,跟自己,也算不上什麼深仇大恨,各走各的路,何必招惹她呢?

旁邊的圍觀人羣發出的議論聲他也聽得格外清晰,看吧,都以爲自己欺負她了呢,這真特麼不愧是朵小白花啊!

他眯了眯桃花眼,目光犀利地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羣,表情兇狠:“都特麼知道什麼啊你們!都給我滾開!”

圍觀人羣看到這少年年歲不大,卻表情兇狠陰鷙,語氣惡劣,都本着神鬼怕惡人的原則,轟然做鳥獸散了。這年頭,閒事少管的好。只有幾個大媽還在觀望,猶豫着要是打起來要不要報警。

白蘇荷很快在他的怒吼聲中回過神來,二話不說,擡手擦擦眼淚,看了林樂一眼,紅着眼眶卻沒再哭。然後大聲說道:“你是誰啊,我真的不認識你,不要擋着我的路!”

林樂翻了個白眼,我正想讓你走呢!不過她可真聰明,這話就是在爲自己洗清嫌疑啊,不然萬一哪個大媽熱心地報了警,可就麻煩了。他對她總算有所改觀。

他讓開路,揮揮手:“走吧走吧,不過是好奇想看看你怎麼整的這個慘樣兒。”

白蘇荷低下頭,快速從他面前走了過去,不帶絲毫猶豫。其實這也不是他的錯,他錯就錯在無緣無故跑來找自己的麻煩,他怎麼能夠理解,自己所遭受的這些事情,怎麼能夠理解,自己的傷心無望。她在心裡這樣想着。真是懦弱的性格要改變好難,說好了要堅強,但是之前一直在忍着,一直覺得不能哭,但是被這個惡劣的少年幾句嘲諷就又不爭氣地哭了。因爲之前受的傷,只是在身體上,而這一刻受的傷,都在心口上。

但是她又覺得哪裡不對,他口口聲聲的“小白花”,好像說明,他認識自己。可她不記得,自己認識這麼漂亮的一個人啊!她遲疑地回頭看了一眼,看見眉頭緊皺的少年在陰沉沉地望着自己。她對上他的眼神,嚇了一跳,趕緊做賊似地回過頭,準備向前跑了。

“白蘇荷,你站住!”好死不死的,當她默默祈禱他沒發現自己看了他一眼,並且準備快速溜走的時候,他叫住了她。

不知道爲什麼,她哭了之後更加像是前世的“小白花”附體了,忽然就沒了剛纔和他鬥嘴的勇氣。她慢吞吞轉過身去,小心翼翼地擡起頭看着他問:“你認識我?你到底有什麼事啊?”

皺着眉的少年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最終一聲嘆息,走到她的面前,擡手要去觸碰她的臉頰,卻又縮回去在褲兜裡掏了掏,掏出來一條手帕遞給她,語氣裡帶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惆悵:“你難道不知道你現在滿臉鮮血的樣子很嚇人麼?”

白蘇荷:……她真的不知道好吧?

晨曦裡,滿臉血淚的少女,突然溫和起來的少年,像一幅靜謐的畫,兩個人的目光靜靜相撞,沒什麼火花,卻忽然有了一種同命相連的寂寥和理解。他們並不知道這個清晨的偶遇會是命運的一個岔路的開端,只知道這一刻,他們對彼此有了截然不同的看法。

林樂每一次回憶起他叫住白蘇荷的那一刻,都說不清自己當時腦子裡是個什麼想法。只記得那匆匆的少女伶仃的背影,和她回頭看他那一眼時滿臉的血淚,讓他震撼而忽如其來生出幾許憐惜。

白蘇荷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流滿鮮血的右手,已然明白“滿臉鮮血”是個什麼狀況了,這可真是把兩輩子的臉都丟光了。她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接過了那條藍色的棉質手帕,在臉上胡亂揩了起來。

“你的傷口流血有多久了?你都不知道去醫院包紮一下嗎?準備流血身亡啊?”林樂的語氣不怎麼好,但是此刻白蘇荷已經聽懂了他話語裡最終隱藏的關心。

她勉強笑了笑:“沒多大會兒,就當是義務獻血了,我回去會包紮的,謝謝你的手帕。你,怎麼會認識我的?”

林樂聽她的前半句還好,覺得這小白花挺識趣,最後一句就讓他整個人都不好了,話說他長得有那麼平凡麼?!小時候在孤兒院,多少阿姨惋惜地對着他感嘆,長得這麼漂亮的小娃娃,你的父母是怎麼能狠下心拋棄你的啊!長大了在學校,多少女生紅着臉給他遞過情書,怎麼這個白癡就記不住自己是誰?!

他越想越是忿忿不平,瞪着她指責:“你上個星期才惡狠狠地吼了我,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裝什麼裝?”

其實這事情真怨不得白蘇荷,她前世今生都不是外貌協會的人,對人的長相基本沒什麼概念,重生以後,眼裡心裡只有一個許峻,要不是今天被迫仔細看了他幾眼,哪裡會知道他長得美還是醜?

白蘇荷眨眨眼,努力回想自己到底惡狠狠地吼過誰,上輩子,沒有,這輩子,上個星期?哦,難道,大概,可能是……她大呼自己點兒太背,躲躲閃閃不敢看他的眼睛:“這個,你,你是那個,那個林樂?”

林樂簡直要被氣笑了:“還那個這個,林樂就一個,就是我!怎麼,怕認出我我會吃了你?”

“那會兒我心情不好,一時衝動,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咱們講和吧?”白蘇荷當時不知道害怕,過後才聽許峻和班上的同學跟自己講了這個林樂的一系列“光榮事蹟”,不禁有些後悔,生怕給許峻帶來麻煩,畢竟學校裡的小混混也不好惹。後來看看好幾天相安無事,才把這件事忘了。她真的是記得林樂這個人的,只是當時光顧着拼勇氣了,沒太注意他長什麼樣子,殊不知林樂那會兒居高臨下把她仔仔細細瞧了個清楚。

“這會兒不兇了?其實,你也沒有什麼錯,有人找你麻煩,你反擊回去,很合理。只是再遇到像我這樣的,不知道人家會不會放過你,這次的傷,是不是這麼來的?人家都說你是小白花,我看你是僞白花纔對,真善變!”林樂撇撇嘴,語氣沒那麼不善了。

說到傷是怎麼來的,白蘇荷完全沒有說話的*了,沉默以對。她要怎麼說呢,沒法說啊!

林樂胳膊抱在胸前,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看她明顯不想說的樣子,也沒勉強,伸手碰碰她完好的左胳膊:“好了,別在這兒囉嗦了,走吧,現在就去醫院包紮,流了這麼多血你還沒事兒,估計也不是很嚴重,但是也得縫縫了,別回去了,跟我走。”

他說完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回頭看看白蘇荷,還站在原地沒動,又折回來拽她:“走了,別這麼矯情,我的手帕你都用了,還在乎這個?”

白蘇荷深深地低下頭去:“我沒帶錢……”

林樂一拍腦袋,恍然大悟:“我忘了,就你這身打扮,也不可能帶錢,除非你愛錢愛到睡覺也得在兜兒裡揣點!”然手摸摸口袋:“我也沒那麼多錢,這樣,你站着別走,我去找老闆借點,站着啊,我馬上回來!”然後轉身向網吧跑去,修長的身影讓白蘇荷忽然鼻子一酸,差點又要哭了。

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不良少年!他明明和自己有過節,卻還莫名其妙來一出義氣沖天。除了許峻,很久都沒有,這樣待自己的人了。

a市第一人民醫院的急診室,護士一邊給白蘇荷做着包紮,一邊叮囑:“回去以後記得不要沾水,不要吃辛辣的東西,每天都要過來輸液消炎的,千萬別忘了,今天的藥現在就給輸了,包紮完了你們就去輸液室去輸液吧。沒有空位的話去大廳。”

“嗯嗯,記住了,美女姐姐,我妹妹流了那麼多血,不會失血過多吧?”雖然自身打架受傷的經驗豐富,但是白蘇荷是女孩子,林樂還是多問了一句。

平日的不良少年這會兒化身成了帥萌帥萌的美少年,看得護士姐姐都多了不少笑容,很親切地回答了他這個問題:“你妹妹流血確實有點多,不過還好沒傷到血管,沒什麼大問題。你們這些孩子總是毛手毛腳的,以後拿東西一定注意,女孩子胳膊上留個疤可不好看。”

“謝謝天使姐姐,我相信你們的醫術不會讓她留疤的,以後我們一定注意。”林樂一副乖巧的小模樣,要是被同學看到,一定會說這不是林樂。白蘇荷安安腹誹着,這纔是真正的善變啊。

“這我們可不敢保證,癒合了拆完線才能知道,十有*會留疤的。”觸及專業問題,護士姐姐還是很謹慎的。她包紮完打好結,就催促兩人:“你們趕緊去輸液吧。”

“那再見了美女姐姐,明天見啊!”林樂熱情地跟護士姐姐道別,看的白蘇荷眼睛直抽抽,這樣的林樂太難以令人相信了。還明天見,明天就是自己一個人來了。

輸液室的人很多,週末醫院都是很忙的,白蘇荷只好去了大廳,等紮上針安定下來,她才發現自己手裡還捏着林樂那條藍色的手帕。手帕上血跡斑斑,之前的乾淨蕩然無存。

她攤開手,看了看林樂,尷尬地開了口:“林樂,這條手帕,我待會兒扔了吧,重新給你買條新的行不行?”

林樂嫌棄地看看髒兮兮的手帕,點頭:“嗯,扔了吧,買的時候記得買棉的,我比較喜歡藍色,淺藍色,別買錯了。”

白蘇荷連連點頭,卻覺得好奇怪:“林樂,你一個男生怎麼喜歡用手帕啊,真是與衆不同,難道你是環保人士?”

林樂瞅瞅她因爲好奇而顯得活潑的眼神,忽然就有了耐心解釋:“因爲,我窮啊,手帕洗洗還能用,紙巾多浪費啊,我可沒那麼多錢去買,我除了上廁所,其他時候基本不用紙巾。”

親耳聽到林樂一本正經地說,除了上廁所,其他時候基本不用紙巾,白蘇荷一陣語塞,這人,真坦白。

她單蠢無知的老毛病又犯了:“你怎麼會窮啊,你爸媽不給你生活費的啊?”

林樂看看這個傻白甜,終於忍不住了:“老子沒爸沒媽,孤兒院長大,你不知道啊?!”

白蘇荷傻了,爲什麼他們描述林樂都着重於他怎麼壞,怎麼兇,都沒人告訴自己這個重要情況?這下子踩到地雷了!

原來,他也是這樣一路無依無靠地長大嗎?她心底忽然爲這個兇巴巴的少年感到一陣疼痛。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真的很抱歉。”她誠懇的向他道歉,自責不已,他好心好意帶自己來醫院,自己卻說話這麼不小心。

林樂無所謂地揮揮手:“好了,我其實並不在意,他們不要我了,我也照樣長大了,我現在可以自己掙錢了。”

白蘇荷非常疑惑這會兒的林樂格外好說話,卻不知道林樂心裡也在想,這同樣沒爸沒媽的小傻子也真夠可憐的。雖然有人收養,關鍵時刻就看出來了吧,受了那樣的傷也沒人管,那個所謂的哥哥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所謂說曹操曹操到,這還沒說呢,林樂就只在心裡想了一想,就聽見大廳那頭有人在喊:“小荷,小荷!你怎麼樣了?”

那個正滿頭大汗奔過來的傢伙,可不就是小白花她那個好哥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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