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你也看見了,白蘇荷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她早就算計好了,她就是故意的,她自己不也把那個破戒指扔到垃圾桶裡了嗎?”
白悠悠一聽說白老爺子要凍結她所有的卡,立馬就不幹了,掙脫了父親白成遠的手,衝到白老爺子面前不服地辯駁起來。
“悠悠!你怎麼跟你爺爺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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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成遠已經很努力想阻攔住女兒繼續發昏了,可是他到底還是沒攔住。自己的這個傻女兒,她這樣一再挑釁老爺子,有什麼好處啊!
白老爺子卻彷彿根本沒有看見情緒激動的白悠悠,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
白成遠和白悠悠太讓他失望了。
難道是他錯了嗎?
以至於現在他的親孫女回到這個家裡來,卻處處被人欺負。
“成遠,我自問這些年待你們不薄。可是現在,悠悠卻連我的親孫女都容不下……我很失望。蘇蘇是什麼樣的人,悠悠又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很清楚,所以,什麼時候悠悠去跟她姐姐道歉了,什麼時候她再恢復白家二小姐的待遇吧。”
白老爺子從來不會因爲任何人的吵鬧改變自己決定的事情,就連當年的成安都沒有這樣的待遇,白悠悠又是憑什麼?
“爺爺,反正在你心裡現在就只有白蘇荷一個孫女是吧?那我到底算什麼!”
白老爺子的一句“我很失望”對白成遠來說是重重的一擊,但是對白悠悠又何嘗不是一種更深的傷害?
她本來是說服自己勉強接受白蘇荷的,反正這個家裡自己有爸有媽,白蘇荷什麼都沒有,誰怕誰啊!可是。昨天白蘇荷回來以後,白老爺子的心就偏到了天邊去,她這才發現,有爸有媽頂什麼用,在白家,有白老爺子的寵愛才是硬道理!
她不服,她怨恨。她找白蘇荷的碴。其實都是因爲那麼想要證明,在白老爺子心裡,自己也是孫女。自己也是她疼寵過的白家大小姐,她有錯嗎?
可爲什麼,現在她得到的是這個結果!
白老爺子冷冷地看了一眼白悠悠,臉上半點要哄她的意思都沒有:“你跟你姐姐道歉了。你就還是白家的二小姐,要是你不願意。那你願意是什麼就是什麼。”
白悠悠呆住了,這是要來真的?
白老爺子也很生氣,看來,他說的話在這個孫女心裡。從來都不是當真的。讓她跟蘇蘇道歉,她卻一個字也沒有聽進耳朵裡面去。
那麼從前那些乖巧聽話,都是表面的吧?
他心裡覺得疲憊又失望。
他忽然之間深深覺得後悔。自己當年不僅僅是在成安那件事情上面錯了,在收義子這件事情上。也錯了。
這十幾年,他任由自己的親孫女流落在外,受盡坎坷,卻把白家所有的財富對這麼一家人拱手奉上,讓他們過上了人上人的生活,可終究,也沒能填補他內心的那份缺憾,卻是養出了一羣不把他放在眼裡的祖宗。白成遠對蘇蘇沒有任何的憐惜,他是知道的,白悠悠處處針對蘇蘇,他也是知道的,可就連一向老實的兒媳婦王慧玲,也讓他覺得心寒。
今天發生的事情,整個白家上下都傳遍了,卻獨獨不見她的身影。他現在也懶得問她的去向,想來也不會把蘇蘇當成白悠悠來對待。
要是白悠悠從外面回來,她會第二天就不見蹤影嗎?絕對不會的,那是要時時關心,捧在手心噓寒問暖的。
人啊,冷暖自知,原本就不是家人,硬要湊成一家人,也是他強求了。
這就是報應吧?白老爺子如同大夢一場,內心深深的後悔和羞愧把他幾乎淹沒。
他愧對他死去的成安,愧對蘇蘇……他這些年,到底是在執着什麼,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白老爺子伸出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摩挲着自己臉上深深的紋路。
他活不了多長時間了,要是再放任這樣下去,以後蘇蘇怎麼辦,他死後要怎麼去見他的成安,還有妻子?
只在一瞬間,白老爺子就不動聲色地做出了一個決定。
“好了,帶着她下去吧,我們等會去趟公司吧。”他平靜地對白成遠說。
白老爺子已經很久不在公司出現了。
原本白成遠是他選定的繼承人,白氏交給他是遲早的事情,所以他漸漸就去得少了,只有一些大事他纔會親自出面,可是現在,他必須要拖着他這副老邁的身軀去公司,重新掌控局面。
白成遠吃了一驚:“爸,您不在家好好休息幾天嗎?還有大哥的後事怎麼辦?”
吃驚之下,他把他昨晚在心裡盤踞了一晚上的事情也一併說了出來。
白老爺子這一次卻沒有勃然大怒,只是目光越發平靜:“虧你還記得你大哥,你們這樣對待蘇蘇,你不覺得虧心嗎?好了,你大哥的後事我會着手讓老秦開始辦的,今天,我們先去公司吧。”
白成遠閉嘴了。算了,去就去吧,現在他在公司大勢已成,也不用過於害怕了。整個白氏都知道他是白氏的繼承人,他其實也不太願意相信,白老爺子真的敢隨隨便便換人選。不然就憑白蘇荷一個丫頭片子,能鎮得住白氏大大小小的精英嗎?
只是他的心裡,卻還是隱隱地覺得不安。
不過說起白成安,他算是鬆了一口氣,老爺子總算是沒糊塗,還知道人死了是要埋的。
昨晚一躺在牀上,想到有一個死人的骨灰盒也放在白家宅子裡,他就整個人都不好了。更何況,這個死人還是白成安,那個從他踏進白家大門就一直籠罩在他頭上的巨大陰影。
在所有人的心裡,包括白老爺子的認知裡,他都是從來沒有見過白成安的。可是,他其實是見過的。
當他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白氏集團員工,每個月拿着幾百塊的工資的時候,他曾經見過白成安的。
傳說中無一不好的白氏集團太子爺親臨他所在的辦公室,簡直就像耀眼的太陽一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辦公室的女同事自不用說,個個眼神火熱,卻還偏偏裝作冷靜端莊的樣子。就連男同事。也一個個激動不已,力求表現自己最好的一面,萬一被白成安慧眼識中提拔一下。那就要少奮鬥好多年。
那樣意氣風發的有錢人家大少爺,風度翩翩,眼神明亮,笑容和煦禮貌中帶着說不出的矜貴。
天生就有這樣一種人。一出生就擁有了別人奮鬥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偏偏還長相好。智商高,這個人站在你的面前,你都會覺得自慚形穢,內心裡的自卑一發不可收拾。
自卑。羨慕,嫉妒,那短短的一瞥。他心裡的滋味是從未有過的複雜。他甚至自卑到極致有過隱隱的不屑,白成安。他擁有的這一切不過是有個好爹罷了,有什麼了不起!
再後來,白成安遠走他鄉,最後下落不明徹底失蹤。
他聽到發生在那顆耀眼的太陽身上發生的這一切的時候,他的心底甚至升起了一股無法遏制的幸災樂禍的。
看吧,老天可不是那麼不公平的,哪有人能樣樣好事都佔了!
白成安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他娶妻生女,安安穩穩地活着,偶爾做做夢自己能發大財。
唯一意外的是,多年以後,他竟然被白老爺子挑中做了他羨慕嫉妒恨過的白家大少爺。
至於白老爺子爲什麼能挑中他,所有人都會感嘆一句,****運啊!
而白悠悠,也在被自己的父親硬拽着送回房間的時候,怒不可遏地質問自己的父親:“爸爸,爲什麼爺爺當年挑中了你,現在卻要這樣對待我們!我們做錯了什麼他要這樣讓白蘇荷欺負我們!明明就是她下套給我!”
白成遠一向對這個獨女格外寵愛,可是他這會兒也忍不住有些想要罵人了:“白悠悠你到底想要怎麼樣,等着你爺爺把我們趕出白家嗎?”
“白蘇荷給你下套?那是她求着你去踹她的行李箱嗎?還是說你踩她的東西是她拽着你的腳踩下去的?悠悠,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應該知道,你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白蘇荷回來就回來,她本來年齡就比你大,做了白家大小姐又如何!你要是再這樣下去,你爺爺只會更討厭你!更討厭我們!”
白悠悠的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出來,在她的記憶裡,這是父親第一次對她這樣疾言厲色。
白蘇荷,都是爲了她!
“都是我的錯,你們都兇我,連你也說我……你怎麼不說爺爺偏心,我以後天天呆在家裡難道要看白蘇荷的臉色嗎?我不要……”白悠悠哭得十分傷心。
白成遠看見女兒的眼淚,也忍不住心疼,口氣就軟了下來。
“悠悠,爸爸早就跟你說過,親骨肉就是親骨肉,就像不管怎麼樣在爸爸心裡你總是要比白蘇荷重要一樣,你不能指望你爺爺真的還想從前一樣,心裡只有你一個人……好了,別哭了,你先冷靜幾天,想明白了就去給白蘇荷道個歉,不然,你爺爺是不會原諒你的。”
說到這裡白成遠倒是想起一件事情:“對了悠悠,你這幾天怎麼不去上學了?家裡發生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你安安心心去上你的學,這樣也能少見白蘇荷。悠悠,你要乖,爸爸也很累啊!”
白悠悠抽噎了一下,纔不情願地點點頭:“我明天就去學校,白蘇荷不是大學畢業了嗎,我肯定不會比她差點,我明年一定要考一個比她還好的學校!”
至於給白蘇荷道歉,那就想也不要想了!
“不過爸爸,你說我們真的用得着這樣小心翼翼嗎?爺爺當初那麼喜歡你,才讓我們進了白家,現在總不能白蘇荷回來了就把我們趕出家門吧?”
白蘇荷會威脅到他們的地位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可怕的事情了,怎麼爸爸卻會說出這種喪氣的話?
白成遠看着女兒紅紅的大眼睛裡透露出來的疑惑和不以爲然,不禁苦笑。
“悠悠,你錯了,你爺爺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
他喜歡的只是白成安,是他那個無論別人如何努力都無法取代的獨生子。
這是一個做父親的最正常不過的心裡,就如同白蘇荷再好也不可能取代他的女兒悠悠一樣。這樣的道理,他前一刻還跟女兒說過。
可是,他心裡的難過,一點都不比女兒少。
叫了十幾年父親的人,其實並沒有真正把他當過兒子,這還是一件刺痛人心的事情啊。
很多時候,他覺得自己就像是白老爺子房間裡那些白成安的舊物一樣,只不過是一個盛放寄託和安慰的東西。
活得這樣憋屈。
白悠悠驚愕得難以言語:“怎麼會……”
所有人都說,父親白成遠上進忠厚,深受老爺子青眼,纔會在白家獨生子失蹤多年之後,成了白家的義子,一步登天。
可是父親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白成遠卻不想再多說,只是摸了摸女兒的頭以示安慰:“不過悠悠不要怕,爸爸不會讓我們一家三口被趕出去的,你乖乖在家,別再去惹白蘇荷了。”
不過說起一家三口,白成遠這纔想起來自己的妻子王慧玲,白家現在主持家裡的當家人,竟然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過。
白悠悠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媽媽去舅舅家了啊,舅舅打電話說姥姥想媽媽了,她去看看,本來想帶我去的,可是我不喜歡舅舅,就沒跟着去。”
白成遠的眉頭擰了起來。
悠悠的舅舅,他的大舅子王慧民,他實在是不喜歡這個人。這個大舅子平時好吃懶做,老大個人了,也沒個正經事情做,就在社會上胡混。
從前他們還沒發跡的時候,王慧民就時時找自己的妹妹借錢,他們家爲他不知道填進去多少錢。後來他們有錢了,王慧民就更是變本加厲,雖說現在白成遠不把老婆貼補給她大哥的那些錢放在眼裡,卻還是不喜歡這樣的人。
什麼姥姥想媽媽了,這又是沒錢花了吧?
平時時時去補貼孃家就算了,這點錢他也不看在眼裡,可是今天老爺子和白蘇荷纔回來第二天啊,這不是招老爺子的眼嗎?就算是對白蘇荷做做樣子,這樣子也得做足了吧!
白成遠不由得對妻子有了一絲不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