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竟然說過這樣的話?”白悠悠一聲失態的驚呼之後趕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老頭子不是最重男輕女的嗎?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此刻的震驚無以倫比。
她有些煩躁地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林家哥哥那樣的人,他怎麼會願意……我可不願意招贅……”
“悠悠,你糊塗!”
白成遠聽清楚女兒在說什麼之後,忍不住厲喝出聲!
這是不是就是爛泥扶不上牆?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最先該憂慮的是什麼?!
白成遠從前覺得自己這個女兒雖然有些驕縱,但總體還是聰明伶俐的,但是這一刻他深深懷疑自己一直引以爲傲的女兒實際上是個草包!
“你難道不應該先擔心你爺爺以後會不會把這樣的想法轉移到白蘇荷身上嗎?你現在擔心這些有的沒的太早了!”
白悠悠無措地看着忽然大發雷霆的父親,有些委屈地嘟起了嘴。
白成遠一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自己的話她還是沒聽進去,也沒聽明白,有心好好教訓她一場,卻怕驚動飯店裡面的白蘇荷,只能一把拉起女兒,匆匆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劈頭就呵斥她:“你還不願意,就怕以後你想要招贅在家都沒這個資格!”
白悠悠還是不說話。
她最近新認識的那個人,長相俊美,家世顯赫,那是怎麼也不可能去別人家當上門女婿的。白家的錢財什麼的,對人家根本就沒用。
雖然認識不久,但是她的一顆芳心全都已經落在那個人身上了,要是爸爸真的有這個想法,那她跟那個人之間。還有什麼希望可言?
白成遠哪裡還看不出自己女兒的心思,冷笑了起來:“你還在做夢呢?還指望着老爺子能給你出大筆的嫁妝讓你風風光光嫁進林家去?醒醒吧,再不想辦法,你爺爺一旦將白蘇荷接回白家,有了自己的親孫女延續子嗣,還有我們什麼事兒?你又算得了什麼,還想拿到一分錢的嫁妝?”
其實以他對白家老爺子的瞭解。要真是走到了那一步。白家老爺子也不是刻薄寡恩的人,不會真的一分錢不給就將他們掃地出門,但他要是不把事情說得嚴重些。自己這個滿腦子都是天真想法的女兒,根本就不會意識到他們面對得問題到底有多嚴重!
他要的也不是白蘇荷迴歸白家後白老爺子賞給他的一點殘羹剩飯,他要的是他這些年辛辛苦苦,當牛做馬應得的報酬——整個的白家!
果然。白悠悠聽了父親這樣聲色俱厲的威脅,才終於懂得了白成遠的最終意思。爸爸這是在說。如果白蘇荷回了白家,他們就會一無所有了是吧?
她俏麗的臉龐頓時變得煞白。
她雖然從小錦衣玉食,富貴鄉中長大,但也不是不知道錢財這個東西的分量的。
她剛纔還在鄙視白蘇荷沒有品位。沒有教養,可是如果真的白蘇荷回了白家,爸爸所說的事情成真的話。她就算再有品位,再有教養。以後也別想再過現在這樣的日子!林家呢,更不會接受一個毫無根基的兒媳婦的!而白蘇荷,試問,誰在無憂無慮的富貴鄉里浸染上幾年,還會沒有品位沒有教養呢?
白悠悠的眼中閃現過幾絲怨恨,這個忽然之間冒出來的白蘇荷,就是她通往幸福人生道路上最大的攔路石,一個不好,還可能毀掉她的全部!
她之前的漫不經心全部收了回來,看向白成遠:“爸爸,那你想怎麼做?”
白蘇荷吃飽了飯,還一不小心打了個嗝,這才擦擦嘴巴和葛羽一起晃晃悠悠往回走。
“葛羽,要不這樣吧,這幾天,你自己先去找工作吧,先不要管我了。我跟你一起,是會拖累了你的。”
白蘇荷慢慢地說出了自己這個考慮好的決定。
雖然她特別喜歡什麼都跟葛羽一起行動,但是事實擺在她面前,她跟葛羽一起去找工作,只能讓葛羽也跟着繼續失業。
葛羽長相好,氣質佳,業務能力強,放到哪兒都是人才,可是人家一流露出只要葛羽不要她的意思,葛羽馬上就會扭頭就走,壓根兒不再多考慮,就像當初兩個人一起去寶樂宮應聘的時候一樣。
白蘇荷對此非常非常感動,可是感動並不代表她就要自私地拖着葛羽的後腿。
葛羽撇了撇嘴,搖頭。開玩笑,她是那樣扔下朋友不管的人嗎?
“沒事兒,找不到工作就找不到吧,我們就趁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一下也不錯啊,至於錢麼,你別擔心,不是還有寶樂宮那個人渣給我們的錢嗎,既然還不回去,那就心安理得地用吧!”這話葛羽說到後來,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爲了還那十萬塊錢,她去了寶樂宮不下五次,回回都被無情地拒之門外,弄得她好像不是來還錢的,而是來討債的似的,太欺負人了!
既然還不回去,那就花吧!
白蘇荷對此也是一清二楚的,看到葛羽情緒不太對,就機智地閉了嘴,不說話了。
葛羽既然是這麼想的,那就依了她吧。她雖然很想多賺錢,但是一口也吃不成個胖子啊,眼下,也只能被迫遊手好閒一段時間了。
兩個人回了家,卸了妝,洗了臉,都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動也不想動。
沒辦法,穿了一天的高跟鞋,兩個人都有些吃不消。
所以敲門聲響起的時候,誰也不想動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伸出手:“剪刀石頭布,誰輸了誰去!”
“剪刀!”
“石頭!”
“白蘇荷你賴皮,誰讓你出得那麼晚的?!”葛羽憤怒地大叫。
白蘇荷手舞足蹈:“哈哈,快去吧,認賭服輸哦!”
葛羽非常不愉快地往門口走去,一打開門。立刻就沉了臉,想要重新把門關上。
“小羽,你別這樣,你聽我說!”
門外的人眼疾手快地擋住了門,急急地懇求。
葛羽不爲所動,狠狠地甩上了門。
“啪”地一聲悶響,鐵門和皮肉相撞的沉悶聲音傳來。葛羽心裡一驚。急忙往後退了一步,門隨即彈開了。
“陸鍾其,你到底想幹什麼?”
門外的男人正握着被門夾到的手腕滿臉痛苦地看着葛羽。眼神中卻透出一種毫不退縮的倔強光芒來。
葛羽看着他迅速泛青的手腕,心裡一陣沒來由的心疼,但是看到他這樣彷彿故作可憐的模樣,又忍不住咆哮出聲。聲音裡帶着她自己都說不清的虛張聲勢。
白蘇荷早被門口的響聲驚動了,也不再懶惰。麻利地從沙發上爬了起來,衝到了門口。
“小羽,你不要這樣,我只是來看看你最近怎麼樣的!”
門口的男人對葛羽的抗拒十分苦惱。
白蘇荷瞅了瞅這個看起來十分可憐的男人。再看看橫眉怒目暴怒中的葛羽,哪還不明白,這兩人恐怕不是簡單的舅舅和外甥女那麼簡單吧?
“葛羽。消消氣,讓舅舅進來慢慢說……”白蘇荷眼神流轉間。就笑嘻嘻地拉着葛羽往裡面退了幾步,讓着門外的人進來。
一聽見這聲“舅舅”,陸鍾其的臉上就像是被一坨爛泥巴砸中一樣,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葛羽原本正爲白蘇荷的舉動氣惱呢,一看見陸鍾其突變的臉色,也就反應了過來,心中一聲冷笑,原本滿腔的怒氣倒是消下去不少。
舅舅……這樣也不錯,人家上次都說了是舅舅了,自己這個樣子豈不是顯得格外自作多情?
葛羽冷靜下來之後也沒那麼熱血上頭不理智了,也就乾脆大大方方出聲邀請他進來:“舅舅,剛纔不好意思啊,請進吧!”
這一聲清脆的“舅舅”不比剛纔白蘇荷的那一聲“舅舅”,不是砸在陸鍾其的臉上,而是直接砸在了他的心上,他一直以來的理智冷靜差點被砸得四分五裂。
舅舅,舅舅!特麼的他恨死這個稱呼了!
他真的好想像六年前的那個夏夜,肆無忌憚地痛哭一場,可是,他再也不能了。
此刻葛羽相邀,不管是真誠的歡迎還是暗藏的拒絕,他都非要進去不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
“說吧,你來做什麼?”
葛羽一點形象都沒有地翹着二郎腿,冷冷地問坐在她對面凳子上的男人。
白蘇荷很有眼力見兒地給他們兩人一人倒了一杯茶,就悄悄地縮回臥室扒着門縫兒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
這個可惡的傢伙溜得比兔子都快!葛羽心裡暗罵一聲,卻還是穩穩地端着,直直地盯着對面男人的眼睛,氣勢上一點都不見弱勢。
陸鍾其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和葛羽對視了。
她還是那樣一雙帶着瀲灩光彩的大眼睛,眉毛皺起來的時候英氣勃發,有着傾城傾國的資本,卻帶着如冰如霜的外殼。
可是,她已經長大了。
那個夏天清澈如水的翦水瞳仁如今冷冷地看着他,帶着沉沉的抗拒和疏離。即使她盛開之後的容顏比那個時候更爲美麗動人,卻已經離他這麼遠。
陸鍾其恍惚了一下,轉開頭去,心口的位置一陣悸痛,他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葛羽見到他轉開頭不敢和她對視,心裡更是冷意盎然。
原來也不過如此。
她一直在逃避,一直困在那段記憶裡走不出來,現在看來,如果鼓起勇氣,忍着心痛直視這個人,其實,也沒什麼,至少覺得想要逃避的人不再是她了。
“說吧,什麼事情,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陸鍾其聽出了葛羽的不耐煩。他擡起頭來,心裡的悸痛減了幾分。不管怎麼樣,她肯這樣跟他坐下來說話,已經是個很不錯的改變了。
“小羽,那個時候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想聽廢話,要麼說事兒,要麼滾。”
葛羽一聽他的這個話頭就立刻打斷了。現在說這個還有任何的意義嗎?他的解釋她多年前不想聽,現在更不想聽。
這世上,有些事可以強求,有些事,連一貫不肯認輸的她也清楚明白地知道,是屬於永永遠遠的不可能。
陸鍾其再次沉默了。他想解釋的,可是從來就沒成功地說完過。
其實他自己何嘗不知道,任何的解釋在這樣悲哀的命運面前都是蒼白無力的。
他知道的。
陸鍾其看着自己掌心的紋路,亂七八糟,據說這樣的掌紋代表着一輩子亂如麻。
果然是亂得很。
他最終在葛羽再次發話之前努力做出一個舅舅正常的關切模樣:“我其實是想看看你最近工作找得怎麼樣了,生活費還有沒有,你有什麼事情都不肯跟大姐說,我怕你……”
“我的事不用你來管,我有的是錢。”葛羽尖銳的聲音再次打斷了陸鍾其的話。
陸鍾其忍不住苦笑起來,好像自從那年之後,他在葛羽面前就沒能好好地把話說完過。他都能感覺到自己說話時候滿嘴的苦澀:“你是說方豹給你的那十萬?那個錢你用着也可以,我幫你還十萬給方豹吧。”
“你憑什麼幫我還錢給方豹啊?這錢你管的着嗎?我跟方豹你情我願,這是他給我的青春損失費,你懂嗎?”
透過門縫偷看的白蘇荷頓時頭大如鬥,葛羽這是幹什麼,故意曲解這錢的來歷?還是想要挑釁陸鍾其?
陸鍾其臉色鐵青:“你情我願?葛羽,你是不是瘋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我知道啊,難不成我就不能有個我喜歡的人了?我就是喜歡他啊,這事兒跟你有關係嗎?”
葛羽這話就像刀子紮在陸鍾其的心頭,他瞬間覺得自己的心都在飆血。
他深吸了口氣,平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怎麼就和我沒關係了,你別忘了,你剛纔還叫我舅舅不是?”
生平第一次這麼快被自己說過的話打嘴,葛羽的感覺特別惡劣。
舅舅!他就這麼想當她的舅舅?葛羽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就算是舅舅也不能干涉我談戀愛!”
“是,我是不能干涉,但是你想讓我告訴大姐,你跟別人要了十萬的青春損失費?”陸鍾其穩住了心緒,也很快恢復了自己一貫的強勢。
說起自己的媽媽,葛羽瞬間氣結:“你……無恥,卑鄙!”
陸鍾其終於露出一個笑容來,語氣變得舒緩隨意:“這個……你隨便罵。反正這錢我幫你還定了,你卡里的十萬塊,你隨便花,算是舅舅給你的零花錢。另外,你工作的事兒,交給我好了,只是你那個室友白蘇荷,就不要再到處撞牆了,現在的a市,沒人敢動她,但是,也絕對沒人敢要她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