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第二天吃晚飯的時候徐衛東接到一個電話。徐衛東的手機翻蓋新款,他喜歡外放,所以一家都聽到電話裡的一個柔柔的聲音傳過來,“衛東啊,小柔不見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哭啼聲音婉轉又好聽。

李冬梅面色一寒,立刻發作,“劉玲這個賤人打電話幹什麼?”

徐衛東起身去了院子接電話,“胡說什麼?”

“我胡說?”李冬梅筷子一丟,立馬炸了,“這個騷狐狸,打得什麼主意我不知道!徐衛東你要是心裡還有這個家,你就別接電話。”

“衛東啊,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把電話給冬梅,我給她解釋。”出去前電話裡傳來這樣的聲音。

“別理她,她發瘋呢,小柔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

李冬梅追出去,“徐衛東,你要上哪去?”

“小柔出事了……我去看看。”

“不準去!”李冬梅尖叫起來,“不準去,這個騷狐狸精故意的!依依啊,陽陽啊,快點出來攔住你爸爸!”

“你別發瘋,你快讓開!”汽車發動機響起來,徐衛東已經上車準備駛離,而李冬梅站在車前張開着雙臂。

“你今天除非從我身上壓過去!”

喇叭聲一直響。

徐立陽眉頭皺起來,臉色很臭,“爸,這麼晚了,柔柔姐不會有事的,你別出去了。”

“陽陽,你劉玲阿姨自己一個人受不住,我要去看一下,一會兒就回來。”

“你這個騙子!”李冬梅冷笑,一屁股坐在車前,“今個你要走,我就死在這。”

徐衛東氣急了,下車拉開李冬梅,“你這個樣子給誰看?你要死別擋着道,你當着孩子的面這幅作態很好看是吧?”

“你還顧及孩子,你要顧及孩子你就不會半夜去找那賤人!”

正說着徐衛東手機又響起來了,“哎,你別急,我馬上就去,你彆着急。不麻煩,你在那等着我,你別哭啊,小柔不會有事的。”他似乎很有耐心的安慰着電話那邊的人,李冬梅炸了,去搶奪他的電話,衝着電話裡吼道:“劉玲你這個賤人!你迫害我家庭,你怎麼不去死!”

“你夠了沒有!”徐衛東推了李冬梅一把,李冬梅踉蹌兩步,徐依依扶住了她,“你打我,你爲了那個賤人打我?你還有沒有良心。”

徐衛東衝着電話說了兩句,“我馬上就過去,你別亂走。”轉過頭就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我你就不能別鬧,別一口一個賤人。”

李冬梅哭天抹地,又開始過來撕扯徐衛東。

嘖嘖……徐依依心裡鄙夷,徐衛東已經不顧他們幾個上了車轉了方向盤,徐立陽突然打開車門,“媽,我跟着爸一起去瞧瞧。”

李冬梅不哭了,似乎有點發愣,“你跟着去?”

徐依依見狀,小聲在她耳邊說,“小弟幫着看着我爸。”接着把她拉過來,她從徐衛東眼裡看到焦急和狠厲,害怕他真的開車撞過去了。

“那你也去!”李冬梅似乎回過神來,推着徐依依上了車,徐衛東不耐煩,“上來!”

徐依依爬上車,徐衛東立刻啓動,徐立陽在車上一樣不發,期間徐衛東又接了個一個電話,安慰了好幾句,從後視鏡看着他們倆,掛掉了。大概行駛了有半個多小時,在一個路口停下來,路邊有個女人,穿着紅裙子,頭髮很長。

車燈亮起來,徐依依纔看清楚她面容,大概四十歲左右,容長臉,眉目寡淡,但嘴脣很紅,她咬脣,“衛東,你來了。”一開口眼淚就下來了,聲音哽咽起來,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徐衛東下車,她似乎想撲到他懷裡,徐立陽這時候也下車了,“大伯孃!”

一句話將那女人的腳步定下來了,她撫了一下頭髮,“陽陽也來了。”

“聽說小柔姐不見了,我們都很着急。我姐也來了。”

徐依依下車叫了一聲“大伯孃!”

是的,沒錯,這個女人就是徐衛東大哥的老婆,徐衛東的大嫂劉玲。這也是李冬梅口中的賤人,徐衛東心心念唸的白月光。

徐依依聽過她的名字,但這是第一次見到她,這個女人一副柔柔弱弱的表情,一個電話卻將李冬梅辛辛苦苦維持的家攪得天翻地覆。

“冷嗎?”徐衛東瞧她只穿了裙子,也沒披個外套,夜晚的風很涼,她聽到這話肩膀瑟縮了一下,口中卻道:“我不冷,謝謝你來了,我真是沒辦法了……冬梅,她沒事吧?”

“我媽沒事,小柔姐怎麼回事?”

劉玲沒說話,一雙眼睛看着徐衛東,含情脈脈,徐衛東道:“先上車吧,上車說。”

劉玲打開副駕駛,徐立陽一個健步上去,“大伯孃你坐後面吧,我暈車。”

“對啊,大伯孃,你和我一起坐吧。”徐依依也附和道。

劉玲頓了一下,徐依依把後座車門打開,“大娘,你小心點,別磕着頭。”

“小柔和我吵了一架,我說了她兩句,她離家出走了,她一個小女孩能去哪,我打電話給她同學,都說沒見過她,我害怕極了,只好給你打電話,沒耽誤你事情吧?衛東,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我一個女人帶着她,這麼晚了,我也不知道去找誰,只有你,只有你讓我能相信!”

“去網吧了吧?”徐立陽打斷她,“你沒去網吧找找。”

“小柔從來不去網吧。”

“哦。”

“真的,陽陽,小柔是個好孩子,她從來不去網吧的,自從她爹走了之後一直很聽話,我們母女倆相依爲命,她一直很乖的。衛東,你說她會在哪呢,她不會做傻事吧?我真後悔和她吵架,都是我的錯!”劉玲和徐立陽說了兩句,又轉過頭看着徐衛東,“衛東,我真羨慕李冬梅,她有着這麼一個好的家庭。你大哥要是像你一樣就好了。小柔也經常說希望能有一個像你這樣的父親。可惜是我沒福分,唉……”

徐衛東從後視鏡裡和她的視線對上來了,心裡一動,口中卻道着,“小柔要好的同學你都問了嗎?她平常有哪些還去的地方?身上帶錢了嗎?”

劉玲一一回答,她的語氣是小心地,聲音是低低的,眼睛一直看着徐衛東,徐衛東一邊開車一邊從後視鏡裡看她,兩人間的氣氛讓徐依依和徐立陽十分暴躁,徐依依還好,還能繃得住,徐立陽則不行了,直接道:“大娘,你就說徐萬柔能去哪吧?不然我爸這漫無目的的找也是不行啊,他還喝了酒,要是遇到了警察可就進去了,你不想我們像小柔姐一樣沒爸爸吧?”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徐衛東笑罵了一句,“別咒我。”

“小柔姐從學校回來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她好像說有人欺負她了……我問了幾句,她就沒說了。”劉玲說着便停下了顯然是想起什麼不方便說,之後就不開口了。

幾人到了鎮子上開始找,沒有找到,徐衛東又開車去了學校,幾個人在學校周圍找了一圈,並沒有找到人,這時候很晚了,回到車上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

徐立陽打了個哈欠,“爸,我好睏,明天還要早起上學呢。”

徐依依也跟着打兩個哈欠,“也不知道小寶睡醒沒有,鬧不鬧?”

“小柔姐到底在哪啊,我好想回家睡覺啊!”徐立陽道,“大娘,你說她不會自己回家了吧?”

劉玲眼圈兒紅彤彤,嘴脣上的口紅也掉了,她身上披的是徐衛東的外套,“不知道……我給家裡打個電話看看。”徐衛東聞言立刻撥了電話,但是沒人接,劉玲奔潰了,哭了起來,她哭起來聲音細細的,“小柔,我……”肩膀一抖一抖的,黑色裡混着車燈有種我見猶憐的感覺。徐依依感慨,李冬梅和這人不是一個段位的,嘖嘖,徐衛東果然心疼了,“你別急,我再陪你找找。”

她撲到了徐衛東懷裡,嗚嗚哭起來,彷彿有着無限委屈和溫柔。徐衛東拍拍她的背,徐立陽踹了車身,“煩死了!”徐依依咳嗽幾聲“找人要緊。”他們倆才分開。徐立陽喊道:“爸,我媽電話來了!”徐衛東的電話響了好幾聲,他立馬不耐煩,“人還沒找到,你別胡說,我不和你說了!”

“掛了!掛了!”

“陽陽和依依都在!你和她有什麼好說的!”

“我和我媽說幾句!”徐立陽朝他爹臭臉,要過電話,“媽,你別擔心,我還好,我姐也在,你放心,我絕對會的……對,你放心,我都懂!”說着還望了劉玲一眼,眼裡都是厭煩。電話裡隱約傳來李冬梅的咒罵聲,劉玲賤人之類的話語,徐依依扭過頭看去,劉玲一副沒有聽到的樣子,眼神充滿柔弱溫情地看着徐衛東。

哦,這個女人厲害了!

徐衛東道:“依依,陽陽,你們要是困了,我先把你們送回家吧。你們明天還要上學!”

“不行!”姐弟倆異口同聲。

徐立陽放下電話,“我們去網吧找找吧,我見過小柔姐去網吧!”

劉玲開口,“不會的……小柔她……”

“閉嘴!”徐立陽吼道,“爸,我快困死了,我知道那個網吧,開車去吧!”

徐立陽一副馬上就要爆發的樣子,徐衛東顯然是疼愛這個兒子的,平常也對他有求必應,這可是他們老徐家的根。所以按照他的指路開車過去了,路上還問他是不是經常去,徐立陽漫不經心地說,只是路過幾次見到小柔姐和一羣人在那裡玩。

那是職高後面的一排小巷,裡面全是網吧。有十幾家,幾人分別去找,在小巷深處倒數第二家找到了徐萬柔。

徐萬柔還是一身白色連衣裙,長髮飄飄,她坐在那裡看着一羣男孩子在打遊戲,目光迷離。看到他們這羣人,似乎有些吃驚!

劉玲衝了上去,“小柔!總算找到你了,媽擔心極了。”

這人正是徐依依在學校見到的那個女生,原來她就是徐萬柔,高三二十一班的徐萬柔,傳說中校霸周弘毅的女朋友。她瞅了一圈,並沒有看到周弘毅。

徐立陽立刻冷嘲熱諷,“嘖嘖,大娘不是說小柔姐不會在網吧嗎?”

劉玲沒理她,抱着徐萬柔,“小柔,跟媽媽回去吧,媽媽找了你很久。你二叔也找了很久,別和媽媽賭氣了。”

徐萬柔一直沒開口,看着徐衛東,又看着劉玲,冷笑幾聲,“噁心誰呢?”

這話意有所指,徐衛東有些尷尬,劉玲立刻意識到了,“小柔,和媽媽出去吧,出去再說。”

那羣男孩子停下了遊戲,徐萬柔冷笑幾聲“我先回去了。”便起身走了出去。

徐衛東尷尬地跟在後面,徐立陽在後面開口,“都他媽不知道好歹,都犯賤!”

徐依依心裡想的也是,徐衛東犯賤他們還得跟着,煩死了!這點她和徐立陽倒是同一個立場,徐立陽踢踢走走,“爸,我們快回去吧!”

徐衛東把她們娘倆送回去,徐依依他們三個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兩點鐘了。徐立陽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徐依依迷迷糊糊地下車,李冬梅聽到聲音就出來了,“還知道回來啊!”

徐依依和徐立陽沒說話,兩人回房睡了。

李冬梅拽住徐衛東吵了起來,兩人爭辯了好幾句,也不知道吵了什麼,只知道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徐衛東不在家,李冬梅摔摔打打沒個好臉色。

徐依依瞧着李冬梅悽苦的臉色,默默吐槽,這李冬梅圖什麼,人都回來還給吵走了,明顯放不下,非要拽着,然而也學習點啊,就會橫衝直撞,徐衛東是個渣男,那劉玲明顯走那溫柔體貼路線,不是說徐衛東老孃看不起劉玲嗎?怎麼不告訴他老孃啊。李冬梅窩裡橫,劉玲虎視眈眈,徐衛東呢,更不是個東西。

徐依依心裡想,她覺得自己心裡有些變態,明明李冬梅更可憐,但她竟然覺得活該?!她三觀被狗吃了嗎?尤其是李冬梅早上嫌棄她做飯難吃,把鍋給端了,把她語文書也給撕了,埋怨她昨晚睡得死,沒說出來拉架,別讓徐衛東走。

徐依依瞧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又可憐又可恨的樣子,忍下了,小寶嗷嗷叫,拉了屎也沒人收拾,她先給小寶收拾乾淨,給她餵了點米糊糊,接着把語文書收拾好,趁着李冬梅哭夠了洗臉的時候騎車跑了,還是去上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