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不羣身死,擋在嵩山派前面的最後一道障礙,已經煙消雲散。
封禪臺上,羣雄吵吵嚷嚷、議論紛紛,有不岔嵩山派草菅人命的,亦有爲嵩山派歡呼雀躍的。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你做了,無論是否完美,都不可能讓所有人滿意,同樣的,也不會讓所有人失望。
在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地方,會有一大羣人反對你,也會有一大羣朋友,在默默的支持你!
林寒扶着左冷禪,一步步地向着最高臺前行,一級級的石階如那曾經璀璨的時光,默默地後退,又如那些曾經頑劣的敵手,匍匐着被踩在腳底下,成爲兩人通向成功的墊腳石。
羣雄漸漸安歇下來,默默地注視着石階上挪動的左冷禪、林寒兩人,方證、沖虛兩人對視一眼,眼中精光閃爍。
於嵩山之巔站定,左冷禪心懷大暢,側着脖子對林寒微微點頭。
林寒會意,鬆開攙扶的手,退後一步,一臉微笑地掃視着臺下熙熙攘攘的人羣。
左冷禪雙手擡起,待得臺下安聲靜謐之時,輕輕咳嗽一聲,沉聲道:“今天是五嶽派成立的第一天,左某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掃了一眼被失魂落魄的甯中則摟在懷裡的嶽不羣,那個曾經的對手,如今已經是閉上了眼,結束了罪惡的一生。
左冷禪嘆道:“誰也不會想到,堂堂的前華山派掌門人,於江湖中享有盛譽的‘君子劍’嶽不羣,爲了修煉魔教的邪惡功法《葵花寶典》,竟然不惜自宮練劍。”
哈、哈、哈哈......
羣雄大笑起來,大嘆此行不冤,單是這一爆料,實在是比嶽不羣死在林寒手裡,還要令人興奮。
左冷禪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儘量地將嶽不羣抹黑,淡化嵩山派殺死嶽不羣這件事情,纔是他的最終目的,續道:“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就連處事無爭、慈悲爲懷的前恆山三位師太,也被他謀害了,真是喪盡天良、滅絕人性。”
“左某真是想不明白,三位師太究竟是哪裡得罪了嶽不羣,竟然被他殘忍殺害,哎,這真是我們五嶽派的不幸!”左冷禪搖頭嘆息着,彷彿是心灰意冷。
人羣之中,餘滄海已經將兩個倒黴孩子處理好,這會聽到左冷禪的話,知道自己該出場了。
接着左冷禪的話音,餘滄海高聲道:“餘某早就覺得,嶽不羣就是個‘僞君子’,表面上道貌岸然,暗地裡男盜女娼。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嶽不羣是這樣,他的大徒弟令狐沖也是這樣。”
“餘滄海,你這個狗賊,落井下石,不得好死!”
嶽靈珊雖然被丁勉點住了穴道無法行動,卻還能呵罵出聲。
餘滄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陰陰笑道:“嘿嘿,嶽大小姐,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老鼠生的女兒豈能不會盜洞?先是偷襲莫大先生,現在又不敬尊長,由此可以看出,你們父女兩也是同一樣的貨色,嘿嘿......”
此言一出,羣雄又是一陣大笑,其間有不少淫邪之徒,不是地以猥瑣的目光掃視着嶽靈珊的俏麗容顏以及凹凸有致的青春胴*體,更是不時地發出淫笑聲,不問可知,沒有了嶽不羣保護的嶽靈珊,已經成爲了某些人的目標。
“餘滄海,就算家師再有不是,你這無恥之徒,又有什麼資格來說別人?”
嶽靈珊身邊,林平之冷冷地望着餘滄海,就像看着一個死人一般,話語中充滿了輕蔑。
“嘿嘿”餘滄海陰聲笑道,頗爲玩味地看着林平之,罵道:“原來是你這個小畜生,想不到你還活着,嘿嘿。”
“小林子,你快去殺了他!”嶽靈珊尖聲叫道。
“就憑你們兩隻三腳貓,也配?”餘滄海嗤笑道,眼神中充滿了不屑。
“呵呵,是麼?”林平之伸手按在劍柄上,眼神極爲詭異地望着餘滄海。
對上林平之那雙邪異的眼睛,餘滄海心中一顫,一股寒流在心中涌動,待得細看時,卻發現林平之並無異樣,彷彿剛纔那一剎那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不理會餘滄海、林平之兩人的爭執,左冷禪續道:“好在有林師侄出手,不僅使得左某免受奸賊的暗算,更是揭穿了他的本來面目,同時替恆山三位師太報了冤仇。”
“多謝左師伯、多謝林師兄!”衆女尼在儀和的帶領下,齊聲道謝。
笑着點頭,左冷禪沉聲道:“如今,奸邪已除,我們還是要繼續選出五嶽派的第一任掌門人,不知諸位英雄覺得如何?”
“阿彌陀佛,如今林少俠親手殺了嶽不羣,恐怕會引起華山與嵩山,甚至是恆山之間的矛盾,這五嶽並派之事,是否可以暫緩舉行?”方證出聲問道,看他那一副慈悲爲懷的樣子,彷彿真的是爲五嶽着想一般。
沖虛道人甩動拂塵,讚道:“不錯,爲了避免引起五嶽各派之間的紛爭,還是暫緩並派爲好,左兄覺得呢?”
左冷禪搖頭笑道:“誒,方證大師、沖虛道長,此言大謬!兩位恐怕有所誤會,林師侄清理門戶,也是爲了五嶽派更好的發展,這是大大有利於我們五嶽派的,就算真的引起寧女俠、嶽侄女的誤解,我們也應該盡力解決矛盾。”
“不錯,左掌門說得對,五嶽並派正是要消除門派間的紛爭,怎麼能夠碰到一些小問題就臨陣退縮呢?”
說話之人,正是崆峒派的許懷山,這個時候,爲了得到嵩山派的友誼,使得結盟之事順利舉行,他已經是不惜得罪少林、武當兩派。
通過半天的嵩山大會,許懷山算是看出來了,嵩山派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勢,不止門下弟子衆多,就是頂尖的戰力,亦有左冷禪、林寒兩人,這可是不輸於少林方證、魔教任我行的存在,甚至還要勝過沖虛一籌。
再加上丁勉、陸柏、費彬等人,正是既有壯兵,又有強將,這等威勢,如果不是門派的底蘊不夠,積累不如那些百年大派,未必就真的比少林、武當遜色了!
越是瞭解的多,許懷山就越發的看好嵩山派,再加上崆峒派與嵩山派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並且有着林寒、秋離這一紐帶,兩派結盟正是雙贏的局面。
許懷山已經是下定決心,即便是真的得罪了少林、武當,也要將嵩山、崆峒綁在一塊。
同是隱世門派,峨嵋、崑崙等派的來人也是看出了崆峒派的心思,都想着:想要再次出山,最大的障礙還是少林、武當兩大門派,至少五嶽派在短時間內還是成不了絆腳石,如此一來,力挺新生的五嶽派與少林、武當打對臺戲,可謂是百利而無一害。
方證、沖虛兩人沒有想到,左冷禪、林寒同樣沒有想到,在許懷山開了一個頭之後,那些隱世門派的人全部都開始聲援嵩山派。
誰也沒有想到,羣雄之中,儘管親眼看到了林寒殺死嶽不羣,卻還是有着大多數人支持嵩山派。
這一意外之喜,真是叫人意外。
如此大好的局面,左冷禪自然不會錯過,趁熱打鐵,先是定下了五嶽並派的基調,然後再次挑起五嶽掌門的話題。
對於五嶽並派之舉,恆山派大仇得報,再加上已經與華山派有了矛盾,乾脆,在儀和的帶領之下,全力支持嵩山派。
莫大先生則是心有餘悸,生怕落得向嶽不羣那樣的結局,自籌如果再次反對,還不知道左冷禪、林寒兩人會如何編排自己呢,要是真的像嶽不羣那樣,死後還要身敗名裂......
不由打了一個寒顫,莫大再不敢出聲,只能無奈地看着左冷禪導演着這一場戲,而自己只能做一個身不由己的路人。
華山派那一邊,甯中則自管抱着死去的嶽不羣,渾渾噩噩地哭泣着,嶽靈珊則是在林平之的安慰下,停止了哭泣、怒罵,其它的華山弟子亦是安靜下來,神情極爲沮喪地看着周圍的人羣,彷彿天塌下來一般,心中沒有一丁點的安全感。
泰山那邊的玉璣子、玉音子兩人新敗,神情沮喪,一衆泰山弟子亦是沉默不語。
方證、沖虛兩人有心阻止,卻是無力迴天,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嵩山派做大,而且從那些隱世門派的態度之中,他們嗅到了一股更加濃郁的火藥味,一時間再顧不得得罪嵩山派。
五嶽派掌門之位,終究還是落在了左冷禪頭上,償了他多年的夙願,其間雖有諸多波折,結果還算是完美。
羣雄對於這一結果,當是早有預料,雖有個別起哄的人提議林寒做五嶽掌門,羣雄自是一笑而過。
斜陽西行,漸漸偏離中天,嵩山封禪臺上,鑼鼓齊鳴、鞭炮連天,驚起陣陣羅雀。
一片歡聲笑語中,左冷禪命人擡上早已準備好的五畜,祭祀拜天。
在武林羣雄的見證之下,五嶽派正式成立,左冷禪在嵩山弟子的歡呼聲中,出任掌門人。
封禪臺上,熱鬧非凡,誰也沒有想到,在不遠處的一個山谷裡,一羣衣裳襤褸的乞丐,正匍匐在矮樹野草間。
這些乞丐要做什麼?
飛鳥不知,走獸不答。
山間的精靈們都在好奇地打量着前面兩個與衆不同的乞丐,其中一人以眼罩蒙着右眼,另一個則是蒙着左眼,兩人不停地比劃着,似乎在密謀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