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二晌午
陽光普照、春意正濃,在這和煦的春風中,田野青苗漸漸冒出一茬茬的綠色,山間叢樹亦是伸展新枝,一捧捧的生機,在懶陽的浸染下,映襯出別樣的景緻。
嵩山腳下,駿馬奔騰,吵擾了小鎮的寧靜,驚得鄰里間,雞飛不及、犬吠不斷。
籲......
收攏馬繮,駿馬前蹄揚空,一聲輕嘶,齊齊釘在原地。
此時,聽到外間響動,車馬行中早有弟子出來,認出是樂厚、林寒等人,連忙出聲招呼,將衆人的馬匹接了過去。
突然之間,有一外門弟子向林寒靠來,小心翼翼地問:“林師兄,您還記得我麼?”
林寒一愣,向着來人瞅去,感覺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裡見過。那人見到林寒有些疑惑,連忙提醒道:“去年年底,您去接人的時候,還是我趕的馬車,您還有印象麼?”
“哦......”林寒恍然大悟,“你是李、李......”
“嗯,對,我是李三,想不到您還記得我。”那人大喜着自爆名姓,沒想到林寒真的能夠記住他,這會可把他給高興壞了。
林寒問道:“我記得曾經讓你去講武堂挑選一門武學,你選的是什麼武功?”
李三連連點頭,感激地說:“我選的是‘五虎斷門刀’,當時正好湯副掌門也在,聽說是您推薦的,直接給了三門最上等的武學讓我挑選,嘿嘿......真是太感謝您了。”
拍拍他的肩膀,林寒笑吟吟地說:“五虎斷門刀可是一門很不錯的刀法,好好練,說不定有一天,你也能像武平那樣,升格爲內門弟子。”
“嗯,我一定會的”李三連連點頭,“我就是來感謝您的,那我就不打擾師兄您了。”
林寒點點頭,笑道:“去吧,將馬匹照料好。”
恰在此時,樂厚招呼道:“林師侄,快些,要上山了。”
“誒,就來。”林寒答應一聲,向着人羣走去。曲非煙湊過來,問道:“誰啊那是?”
“呵呵,一個外門弟子,年前的時候幫了他一把,他這會來感謝我的。”林寒小聲解釋道。
說笑之中,衆人啓程上山。到了觀勝峰腳下,曲非煙怯怯地望着林寒,欲言又止。林寒嘆息一聲,明白她還是不願上山。
不過,考慮到幾天之後就要進行嵩山大會,到時候人多眼雜,難保不會有人起了壞心思,若是將非煙、秋離兩人留在峰下,林寒心中很是不放心。
爲了兩人的安全着想,林寒只能將她們帶上觀勝峰。摸着非煙的秀髮,林寒盯着她的眼睛,好一會才道:“今時不同往日,將你們留在這裡,可能會有危險,你一定要和我上去。”
“嗯”曲非煙委屈地點點頭,在洛陽的時候,再次見到費彬,她心中就有些不自在,一路之上,她都是沉默着跟在林寒身邊,就是連秋離來和她說話,她亦是提不起興致。
林寒笑道:“要不,到了上面,你就在我的院子裡待着,你秋離姐姐也會去陪你的,怎麼樣?”
“哦,好吧。”曲非煙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只能點頭答應着。
拍了拍她的腦門,示意秋離過來陪她說說話,林寒便向隊伍前頭走去。
到了觀勝峰上,遠遠地就見着一行人在左冷禪的帶領下,早早地等候在一旁。看到許懷山之後,左冷禪遠遠地就上前來,一把握着他的手,笑道:“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將許兄盼來了,一路可還順利?”
“哈哈哈,左兄太客氣了,這一路之上,先是有林侄陪着,後面又有嵩山的諸位朋友,哪裡還有不開眼的小賊來找麻煩。”許懷山亦是樂呵呵地迴應着左冷禪的問話。
左冷禪點點頭,向着許懷山身邊的雲知明望去,問道:“這位,就是許兄的高徒麼,果然是年少有爲。”
許懷山笑道:“這是劣徒雲知明,哪裡當得許兄這般誇獎。知明,還不快給左師伯請安。”
雲知明連忙上前一步,躬身道:“知明給左師伯問好。”
“嗯,好、好,來,都別站着,大家隨我去大殿就坐。”左冷禪連忙向衆人招呼着,丁勉、陸柏、湯英鶚幾人連連在一旁陪着招呼。
進入大殿之後,林寒發現佈置在兩邊的長椅早已經被移開,取而代之的是四張八仙桌,桌面上已經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飯菜。
見到有吃的,林寒才感覺有些餓了,因爲沿途少有客棧,兼且就快到嵩山,今天中午衆人都還沒有吃午飯。
四下裡瞧瞧,林寒心裡便樂開了花,原來,雖有功力深厚者,將吞嚥之聲壓制住,但那喉嚨的抽動之舉,是怎麼都掩飾不了的。
顯然,左冷禪也明白此理,纔會估算着時間,等得飯菜上齊,恰好是衆人到達之時,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左冷禪、丁勉、陸柏等人陪着許懷山坐於一桌;鄧八公、高克新、左銘等人陪着王仲奮、王仲強坐於一桌;林寒、石韜陪着雲知明、秋離、非煙等人坐於一桌;最後一桌則是李季、徐錚、左依依等人陪着王家駿、王家駒兩人。
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少’,左冷禪、許懷山兩人雖然遠遠算不得知己,奈何嵩山、崆峒兩派牽扯極深,亦要結成親家之誼,再加上話盟之事已經提上了日程,彼此雙方都是樂見其成。
在這種友好的氣氛下,這一頓酒席,直直吃了一個半時辰纔算罷休,待得酒足飯飽,已經是接近黃昏時分。
將許懷山師徒、王家四人安排下去休息之後,丁勉向林寒示意,要他馬上回來開個小會。
林寒點點頭,先是將秋離、非煙兩人帶到自己的小院之中。好在這幾座院子都是極爲的寬敞,屋內也是房間較多,倒是不虞出現三個人需要擠一間房的窘況,雖然林寒是毫不介意的。
安頓好秋離、非煙兩人後,林寒徑直向左冷禪的書房走去。到了內裡,果然見左冷禪、丁勉、陸柏、湯英鶚、樂厚、鄧八公、高克新七人都已經到了。
等到林寒拉過椅子坐下後,左冷禪咳嗽一聲,開口道:“三月十五,嵩山大會,距今只有三天的時間了,我們需要合計合計,預測可能發生的狀況以及提前應對的方法。”
衆人齊齊點頭,此事直接關係着嵩山派的未來,確是需要小心從事,凡事都要做極壞的打算,未成事、先謀敗,以免到時候被打得措手不及,陷入非常被動的局面。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先要理一理最近發生的事,以及江湖中對五嶽並派一事的反應以及可能的行動。”左冷禪說道。
衆人又是連連贊同,左冷禪向樂厚問道:“樂師弟,麻煩你將洛陽的情況詳細地說給我們聽聽。”
樂厚點點頭,沉默片刻,道:“以目前的形勢來看,洛陽的情況還算穩定,不過,倒是有許多武林中人聚集在那裡。”
微微蹙着眉頭,陸柏問道:“可知道那些都是什麼人,會否對洛陽不利?”
搖了搖頭,樂厚答道:“應該不會,那多是些閒散人物,與魔教並沒有關係,想必應該是準備參加嵩山大會的,不過是在洛陽暫作停留罷了。”
“這倒是很有可能。”左冷禪贊同地說,隨即又問:“洛陽的防禦怎麼樣?”
樂厚向林寒望了一眼,笑道:“目前,洛陽的防禦,按照林師侄的說法,應該是固若金湯,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就算是任我行這隻蒼蠅親自來,也要撞得他頭破血流。”
接過樂厚的話頭,林寒笑着解釋:“除了我們這些人,我們嵩山的大部分力量都佈置在洛陽,以費師叔等人的能力,再加上作爲地頭蛇的王元霸長老,要應付任我行的進犯,也已經足夠了,畢竟魔教才經歷一場內亂,不可能抽調出太多的人手。”
丁勉點點頭,說道:“那麼,洛陽之事就交給費師弟他們就可,我們也不需要太操心,反而是嵩山之上,力量有些薄弱。”
林寒搖頭道:“只要有我們幾個在,又有哪個敢找不自在?”
“哈、哈、哈......”衆人大笑起來,對於自己的實力,都是相當的放心。以左冷禪、丁勉、林寒三人,隨便拿出一個,都是天下間最頂尖的人物,更何況是三個人齊聚嵩山,這樣的陣容,就算是少林、武當兩派,也不敢造次。
滿意地點點頭,左冷禪問道:“小寒,具體講講你這次的恆山以及黑木崖之行。”
林寒點頭應了一聲,稍微放鬆放鬆,然後才道:“恆山之事,我就不多說了,想必大家都已經得到了詳細的消息,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恆山派已經答應支持我們,條件就是要揪出嶽不羣,給三位師太報仇,呵呵呵。”
“哈、哈、哈哈......”左冷禪大笑着拍案而起,“好的很,小寒做得好。”
與左冷禪相視一笑,林寒繼續道:“再說黑木崖一行,那東方不敗真不愧是天下第一。”說到這裡,林寒嘆息一聲,顯然又是想起了當日的情景。
左冷禪站起身來,問道:“東方不敗的武功,已經到了那一層次?”
搖了搖頭,林寒道:“應該還差一些,不過,憑着我和任我行、向問天、上官雲、令狐沖,合五人之力,亦不過是和她拼了個旗鼓相當。”
“嘶......”房間中立時響起一片抽氣聲。
林寒自顧自地說道:“如果不是我恰恰處在頓悟的時期,幾乎以一人之力擋下了東方不敗的全部攻擊,使得其它四人能夠全力攻擊,未必就能殺得了她。”
“可有受傷?”丁勉急切地問。
搖了搖頭,林寒笑道:“沒有,不過,那一戰之後,令狐沖失去戰力,向問天多處受傷,任我行、上官雲各自廢了一隻眼睛。”
如果說之前聽到東方不敗力敵五大高手,還只是不可置信,那麼聽到林寒後面的爆料,那就應該是震驚不已了。
誰也沒有想到,集五人之力,竟然需要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才能將東方不敗圍殺,雖然有各自防備的關係在內,但東方不敗亦不愧是天下第一人。
“不知,以我們嵩山之力,要將東方不敗殺掉,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左冷禪突然問出這麼一句話。
沉吟良久,林寒才擡起頭來,說道:“左師伯、師父、費師叔以及我本人,集四人之力,應該能擋她,如果要拼盡全力的話,應該能將她斬殺,而代價......”
說到這裡,林寒停頓下來,將言語組織一番,道:“而代價就是,兩人重傷,或者、或者一人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