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墨刑下牀的時候一時腿/軟,可是他緩勁之後,又變得精神氣爽,而我,卻還是坐在牀沿上半天站不起來。
“老婆,你繼續休息,我去給你做面,吃完繼續睡。”他親了我一下額頭跑出去給我做差不多快是午飯的早飯。
可是,他……會做面嗎?
事實證明,他不會。
我面前就是一碗燒糊的面,面越糊越多,所以端到我面前的時候,湯已經全部幹,漲成了滿滿一大碗,上面還有一個黑呼呼的,可能是荷包蛋的東西。
他不好意思地放到我面前:“老婆,你湊合着墊墊飢,等我送完獨孤翼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呃……好。”不管怎麼說,也是這位太子殿下第一次做面,原諒他一次吧。
撩起差不多快成餅的面,放入口中……噗!甜的。
撫額~~這小子做饅頭做習慣的了,把糖當鹽放了。
可能也實在餓了,忽然覺得這碗甜面也挺好吃。尤其是那個黑乎乎的荷包蛋,透着焦香,邊上發脆的邊嚼在嘴裡咔嚓咔嚓響。
整整一碗麪,吃下後滿足地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陣敲門聲敲醒。
“姨——姨——”是小暹。
匆匆起來,已是晌午。下牀的時候也腿軟地差點跪下,還好墨刑不在,看不到我這個囧樣。
緩緩勁:“來了——”
一步步走出去,直到慢慢適應,才深吸一口氣站在了門後,別給別人看出來,多騷人。
開門時小暹滿臉的喜色:“姨,姨!唐公子聽說我們快走了,來給小菠菜姐姐提親呢,爹孃讓你快回去。小菠菜姐姐今晚開始住我們家,明天唐公子來請女入戶!”
“真的?”最近的事實在太多了。小暹拉起我:“姨,走啦走啦。”
擡起腳,腿好酸,不行,現在我可跑不起來,於是道:“小暹你先回去,姨去換件好看的衣服,再叫上你姨夫一起去!”我露出最開心的笑容。
小暹挑眉看看我,撇撇嘴:“女人就是麻煩,穿衣打扮好半天。那好,我先回去了。”他甩開手臂大步往回跑,又有熱鬧看,他最高興。
低頭鬆口氣,正要關門,門前卻出現一席銀灰色的斗篷。這個人出現地如此安靜,無聲無息。
“我可以進來嗎?”當龍墨焎的聲音從銀灰斗篷下而出時,我陷入怔愣。
他並沒等我的回答,而是兀自推開門,從我身旁進入。熟悉的,淡淡的香味,飄過我的鼻尖,是他身上常用的薰香。
對他氣味的敏感,是因爲以前在金宮裡時時防備他,結果沒想到不知不覺的,只要聞到這香味,都會全身戒備。
緩緩關上門,沒有上鎖,可以讓人一推就入。
轉身看立於院中的銀灰人影,銀灰的斗篷在明媚的陽光下閃現出朦朧的銀光,華美而高貴。
他緩緩拿下斗篷的帽檐,環顧我的小院,然後目光溫和地落在我的身上,如同皇帝大叔般地溫和微笑:“這段日子委屈你了。”
“不不不!”此時,我露出誠惶誠恐的姿態,“簫家本是誅九族之罪,皇上能饒我簫家九族性命,已是大大的恩惠,民婦一家實不敢再有任何奢望,能在此平靜生活已經足矣。”
他聽罷抿脣淡笑,微微落眸靜默片刻,他轉身打量院中三間小屋,然後,他走向正屋。
我立刻上前,連腿痠都顧不上跑回房門前攔住:“皇上,此爲民婦與丈夫的臥房,不太……好吧……”可不能讓他看見裡面的高級傢俱,龍墨焎那麼精明的人,說不準最後會猜到石頭的身份。
他輕呵一笑,我伸手將他請回院中石桌,用衣袖擦了擦石凳,請他坐下:“寒舍簡陋,只有臥房,廚房和柴房,只有請皇上委屈一下。皇上您請坐,民婦去給您泡壺茶來。”
他含笑坐下,目光溫和和善地一直落在我的身上:“那你們平日在哪裡用餐?”
“天好的時候就在這裡,天不好就在廚房。這裡的人大多這樣,不像宮內各房嚴格區分。”我說罷去給他泡茶。
站在廚房裡一邊洗茶壺,一邊尋思。他今天這樣一個人來是什麼意思?看他的樣子似是也想避開阿七。
難道說他其實真的認出了我?
可是他對我溫和的態度……怎麼那麼像當初老皇帝對我的那樣?
現在的情況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墨焱認出了我,但他爲了不讓龍墨焎知道他已經認出我,而把我當做簫滿月來對待。
如今看,龍墨焎其實也認出了我,然後像墨刑所說不想再陷入兄弟與女人兩難的境況,他也把我當做簫滿月來對待。
並且,他們二人尚不知對方其實已經認出了我,而且,各自希望我繼續裝作簫滿月下去。
而我,也已經知道他們認出了我,但現在在他們都存在的時候,要裝作不知道他們已經認出了我,繼續做這個簫滿月。
好繞,自己都繞胡塗了。
除了簫家人和琴楚容,其實沒人知道簫滿月到底是怎樣的?你可以說她文靜,但文靜二字多麼籠統?更別說還有潛藏的某些性格。比如這個人看上去文靜,其實,她是一個活潑好動的人。
所以,我不必做得太過刻意。我和簫滿月既然有相同的靈魂,相信我們的本性其實也並無不同,只是因爲生活成長的環境不同,而有了些許差別。
現在可以說表面上,一切都是風平浪靜,但其實暗地裡,已經風起雲涌,驚濤駭浪。大家都在用各自的演技,粉飾眼下的平靜。
將茶葉放入茶壺,從身後而來的微風裡,傳來了熟悉的淡香。佯裝不知地在茶壺中倒入熱水,清新的茶香將那絲危險的淡香掩蓋,竈臺上漸漸落下另一個人的身影。他總是那麼悄無聲息,因爲他是金宮裡輕功最好的殿下。
自然地轉身,雖知他在我身後,卻沒想到會貼地那麼近,就在眼前,茶壺險些撞到他,驚然收手,茶壺差點打翻,他立刻伸手輕釦我的手腕,柔和輕語:“夫人小心。”
溫熱的手,卻在扣住我手腕時,越來越熱,不同尋常的熱,卻無法掙脫:“謝皇上,讓民婦給您上茶吧。”我想從他手腕中收回自己的手,可他卻捏的緊。帶着他的強勢,與欲/望。
他的另一隻手,緩緩朝我的臉伸來,我身後是竈臺,避無所避,尼瑪的,還想調戲小娘,小娘燙死你!
正想倒翻茶壺燙他,外面忽然傳來響亮的推門聲:“老婆,我給你帶吃的回來了!”
是石頭回來了!
我立刻不再掙扎,而是對龍墨焎淡語:“皇上,民婦已經拿穩茶壺了,您可放手了。”
然而,即便是石頭回來,他居然依舊不放。
廚房門外出現了石頭的身影,龍墨焎背對他,沒有看到他看到他那一刻所露出的一絲殺氣,他沉下臉,對龍墨焎輕笑而語:“皇上!您怎麼摸我老婆手啊?”
龍墨焎並無驚慌,而是不緊不慢地放開我轉身,像是他握住我的手並無任何不妥。在他看向石頭的那一刻,石頭露出老實人的姿態,迷惑地看龍墨焎。
“夫人的手滑了,險些被茶壺燙到,朕扶了一下。”龍墨焎說的不緊不慢,似是並無惡意。
石頭聽罷立刻進來將手裡的東西往竈臺一放,從我手中拿走茶壺:“老婆,茶壺燙,我來拿。”
我微笑點頭,拿起茶具請龍墨焎再次入院。
賓主落座,石頭顯出平常百姓的激動:“皇上能光臨寒舍,真是我是頭莫大的榮幸。”
我給他們二人倒上茶,龍墨焎對我含笑點頭後反倒是不再看我而是看石頭:“石頭兄弟好福氣,能娶到簫司樂。”
“呵呵呵呵,是啊是啊,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石頭的臉面本就老實,他這樣憨厚一笑,讓人覺得他是一個誠實可靠的老實人。
龍墨焎含笑慢語:“你媳婦馬上入宮成爲大司樂,你也該做些事業,不然讓宮裡的人笑話你媳婦一個堂堂大司樂,卻嫁了個賣饅頭的,你心裡也不好受吧?”龍墨焎溫溫和和的話語,像是在對石頭噓寒問暖。
石頭也是點點頭:“皇上說得對,石頭原本就覺得配不上媳婦,現在就更……”
“無礙,你會做什麼,朕給你個官職,自然那些人不會再多言。”龍墨焎要給石頭官做?這可真是奇怪,他這招安撫情敵算是什麼套路?
石頭低着頭像是在想自己能做什麼,我看他多半和我一樣,在看不懂龍墨焎的出牌。半天,他露出難堪的臉:“我一個賣饅頭的,字也不識幾個,又不會武功,除了饅頭,什麼都做不了……”
“這樣啊……”龍墨焎微微擰眉,似是顯得有些頭疼。轉而他揚脣淡笑,“這樣吧,朕賜你一間酒樓,夥計、掌櫃,皆可招人,你只需做做掛名的老闆,說出去也好聽一些。畢竟簫滿月已是金宮大司樂,家人也該體面一些。”
“真的?!”石頭露出驚喜的姿態,我看他是心裡真高興吧,白白得了一間酒樓,他能不高興嗎?在心裡鄙視他。“謝皇上!”他光說謝,也不跪,似是顯得過於激動,把禮節也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