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暹給我蒙上眼睛時,我的眼前只剩下黑暗。踩在軟軟的桃花鋪滿的地面上,向前邁進。
當眼睛無法看見,整個人如同進入了另一個神奇的世界,那裡你可以摸到空氣,聽到很多平時你睜開眼睛時聽不到的聲音。
隱隱的,感覺前方有人,我走過去,風吹在臉上,熱熱的,像是人的呼吸。我停下了腳步,細細地聽。
身後……好像有人……
可是,什麼都聽不到。應該是我的錯覺?可是,爲何這種被人從身後盯視的感覺會是如此強烈?甚至,恍惚聽到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心跳聲。
明知身後無人,還是傻傻的,想相信一次自己的感覺。
輕輕地,擡起腳,沒有往前,而是,向後,踩了下去。
立時,腳後跟踩在了一隻腳上。哈!真有人呢!
“嘶!”身後的人想抽腳,我死死踩住,扯下矇眼腰帶的同時傳來小暹的聲音:“石頭哥哥,你輸了,我說姨會發覺的。”
“啊~~啊~~”想$要閱%讀更^多精彩內容*請登錄$派+派後-花^園身後是王白石略帶鬱悶地認輸聲。他被我踩住逃不了了。
忽然間興起,左手拉起他的手,他驚訝之間,我狠狠將他過肩摔,左邊的力量雖然沒有右邊足,但也足夠把毫無防備的他摔落。
“砰!”一身,他摔在了滿是桃花瓣的地面上,長長的劉海震開的同時,也震起了滿地的桃花。
他怔怔地躺在地上,我蹲在他身旁笑看他:“可別小看女人的直覺哦。”
他擡起手,落在額頭,似是遮擋從我身後而來的明媚春光,輕呵而笑:“呵……”
小暹和黑將軍也跑了過來,小暹登時一個飛撲,把想起身的王白石給撲倒了,下一刻,黑將軍也撲了過來,王白石一看,登時拎起小暹跳起,黑將軍“砰!”一聲撲了個空,讓王白石
在旁邊直抹汗。這若是被黑將軍撲中,相信今天他就別想起來了。
“臭小子玩偷襲!”王白石像拎小雞一樣拎起了小暹晃,“以後饅頭還想不想吃!”
小暹一臉不屈:“姨說過,勞有所得。我幫你賣饅頭了!那些饅頭是我和黑將軍應得的!黑將軍,你不來救我!”
黑將軍慢吞吞爬起來,然後就對王白石捶胸狂吼:“昂~~~~~”想$要閱%讀更^多精彩內容*請登錄$派+派後-花^園登時,驚飛了藏在桃林中所有的小鳥。
王白石撫額,在黑將軍撲過來的那一刻,他扛起小暹就跑了起來,然後就看到猩人混戰。
桃林中,到處都是小暹的大笑聲,很久沒有看到小暹露出孩子該有的歡笑了。這個能治癒人心的王白石,和當初治癒我的孤心一樣,有着能讓人快樂的魔力。
看着他們玩鬧,我也很開心。真希望每天都能這樣無憂無慮。
玩累了,大家靠在桃樹下一起吃饅頭,王白石的饅頭總算有點進步,軟了許多,甜了許多。
奇怪,之前明明看見他的黑狗往這裡來了,怎麼一直不見?難道跑別的地方去了?
小暹依偎在黑將軍的懷裡疲憊地看我:“姨,唱支歌給我聽好不好。”
懶懶地靠坐在桃樹上,點點頭,在清幽宜人的風中,輕輕哼唱:“桃花美,桃花豔,開在那三月間,桃花兒紅,女兒嬌,夢兒飛滿天……
女兒夢,飛滿天,相約一年年,花兒捎去心上香,暗結那夢中緣,心上香,夢中緣,千萬裡剪不斷……迎風迎雨向太陽,盛開那一年年……一年年……”
墨刑,你到底……在想什麼……
睏意,在歌聲中漸漸襲來,當小暹入睡之時,自己也在自己的歌聲中昏昏睡去,隱隱的,感覺到靠上了一個舒服的,厚實的肩膀,耳邊,響起了墨刑的呼喚:“月兒……你爲何回來又亂我心……”
“恩……”爲何……你只願與我在夢中相見,卻不敢揭下面具和我相認,你到底……在怕什麼……
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家裡。
爹孃還覺得奇怪,說我早上是跟季少白出去的,怎麼下午卻是王白石給背了回來。我和小暹嘿嘿直笑,不過今天真的玩得很開心,晚上睡得香香的,甜甜的。
夢裡,我看到墨刑站在那片桃花林裡,叉着腰,氣悶地看我,指着我的臉,罵我白癡,罵我笨蛋,回來做什麼?!他好不容易下決心要忘記我,我卻又出來。
我慌了,不能讓他忘記我!因爲我已經……愛上了他……
不知怎的,哭着就醒了。
這正是我一直在害怕的,怕他因爲當初我說不喜歡他這個類型,而決定放棄我,忘記我,不再留在我的身邊,去找尋能夠愛他這個類型的女人。
不行!我不能再等下去。如果不是他,他爲何總在我跟季少白說話時將我們打斷?
如果不是他,他爲何會在我和季少白觀賞桃花時突然出現?
是他,一定是他!
我有種強烈的感覺,王白石就是他!
可是,我該怎麼逼他承認?
得好好想想……
比如……可以先避開他,不讓他看見,讓他心裡急。
或是……經常跟季少白在一起……可是,這感覺像是利用季少白,不好不好……
整整一天,都在傻傻地想怎麼逼那顆臭石頭,甚至忘了今天就是上工的日子。還是簫滿麒下工回來看到我還在家裡說我怎麼還沒離開,才恍然想起。
都是那顆臭石頭害的。讓我變得三心二意,無法專心上工。
不去想他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可不能因爲我的分神而弄丟。
跟今日離去的姑娘交接了一番,喜悅酒樓真不錯,還有專門的化妝室。裡面有幾件給藝姬穿的衣裳。忽忽換上,心裡有些緊張。
手裡是簫家的傳家寶,不知道我的簫技是否能讓大家認可。可別砸了簫家的牌子,給簫家丟臉,讓幫助我的少白失望。
晚上獻藝的並非我一個人,還有一對夫妻說唱,有點像我們世界的評書彈唱。我和他們輪流上場。
舞臺在二樓,與酒樓的包間隔開,相對獨立。舞臺後面就是後臺,從後臺的窗可以看到樓下正門口的景象。
今天我是新來的,所以有個慣例叫開門紅,也就是我第一個上臺。穿上粉彩的金魚裙,上臺執簫,心情卻是比之前在金宮月宴拉琴還要緊張,因爲吹簫對我來說,還是心裡沒底。
深吸一口氣,在衆人的注視中,緩緩吹了起來。第一次吹,絕對不能吹錯。所以,我吹的是師傅教我,也是我在金宮不斷練習的《月落》。
悠揚的簫聲染靜了整個酒樓,一輪明月在夜空中高懸,她緩緩地,往西而去,最後消失在湖面之上。
心撲通撲通從頭跳到尾,當曲聲結束後,聽到了一片掌聲,心裡才變得踏實。謝禮回後臺。
那對夫妻祝賀我贏得滿堂彩,然後匆匆上臺。
老闆也來了,誇我吹得好。應該取個藝名。我還在想,他就擅自給我取好了,說就叫明月,順口,好記。
哎哎,人都是老闆的了,一個藝名還算什麼。我還要拍他馬屁,說他這個藝名很適合我。
他滿足地走了。
走到窗邊,握簫鬆了長長一口氣,沒給爹孃和少白丟臉。
無意間落眸,卻看到王白石靠立在喜悅酒樓對面的牆下,和許多蹲守的工人站在一起。他雙手環胸,明顯不同於普通百姓的氣場,讓他分外惹眼。忽的,他看向左側,只見那裡正走來季少白,立刻,他微微垂臉,似是有意迴避季少白,而英姿颯爽的季少白也沒有去關注喜悅酒樓對面蹲守的工人們,直接入了酒樓。
季少白是來看我吹簫的。
再看季少白,他已經擡臉再次盯視喜悅酒樓的門口,似在看季少白,那深沉的神情和泛黑的臉似是季少白欠了他不少錢。
臭石頭,難道非要我滿月大小姐用美ren計才肯原形畢露!
氣死我了。好,你不認我,我也不認你。看誰堅持到最後!哼!
拂袖,離開窗。
我第二次上臺時,因爲被臭石頭弄得心煩意亂,而吹了一首歡快的曲子,快快的節奏,透出了我一絲浮躁。不過,這裡吹簫只爲酒客助興,他們也不會細聽。所以也不用擔心他們會抗議。下臺後,看向那個窗戶,他應該走了吧,因爲兩邊的關卡都已經關閉了。他可沒通關令。
恩!讓少白送我回家,氣死他!
走到窗口,往下一看,登時一驚,他居然還在,居然還悠閒地在夜攤吃麪了。他……怎麼還沒回去?
然後,我看到了他的黑狗,他正挑了一筷面給他的黑狗吃。那不分你我的兄弟情義讓我又對自己的感覺產生了懷疑。墨刑的兄弟是琅琊,可是我明明記得琅琊是紅色的豺狼,雖然這黑狗與琅琊體型相像,有時眼神也很相像,可是,可是,它還是像狗啊。
這到底怎麼回事?
難道我真的感覺錯了?是不是他?
“小月。”身後傳來季少白的聲音,我立刻轉身,眼前是溫文爾雅的季少白,他微笑地,關心地看我:“是不是有什麼事讓你心煩?”
哎呀,被他聽出來了。
我不自在地轉開臉:“因爲……”撇眸看向下,王白石的目光突然如鷹一般射了上來,直逼我身旁的季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