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朱執聽到這兒,不自覺的點了點頭,好似認同了紅袍人的話語一般,說道,“你說的對……要我怎麼做?”
“很簡單……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就夠了!”那紅袍人伏在朱執的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一些什麼。
朱執聽得不由得勃然色變,有些畏懼似得後退了幾步,離着紅袍人有些距離,說道:“這……這不可能……我不可能殺我父……”
“你忘了慶府諸王,你忘了你在寧夏做的事?你忘了你的心上人了麼?”紅袍人不等朱執說完,直接威脅似得說道。
“我……”朱執聞言一陣頹然,好似申訴似得說道,“那些都是你逼我做的……”
“哈哈……”紅袍人一陣狂笑,然後湊近朱執,說道,“你捫心自問,你是不是想要坐上那九五之尊的寶座?”
“……”朱執默然。
“看來你已經明白了!”紅袍人見朱執如此,也不再多言,當即說道,“這是最後的機會,只要按照我的計劃行事,你一定能夠控制寧夏的十萬起義大軍,然後再加上我日月神教的配合,想要打到京師,卻完全不是問題,你自己好好考慮吧!”
說完之後,這紅袍人身形一閃,就如之前出現一般,神出鬼沒的消失了。
朱執卻是沒有理會紅袍人的去向,只是待在原地,陷入呆滯之中,雙眼之中,閃爍着複雜的光芒……
朱執帶着大軍,最終還是進了大營。只是接待他的,卻沒有安王了。子龍只知道安王好似生了朱執的氣,但是爲什麼生氣,他卻不知。
當下見安王不接待朱執,他也只得出面,以總兵官的名義,接待朱執與寧夏來的大軍,把他們安頓好,然後又找來糧草官,與朱執交接糧草事宜。
前前後後,朱執都是以一種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子龍,直把子龍看得發毛。
最後在處理完交接事宜,子龍準備與朱執分開的時候,朱執卻突然要求道:“子龍,我聽說如今我軍正在與對面的朝廷大軍和談?”
“哦!是的啊!”子龍聞言也是點了點頭,說道,“怎麼?安王難道沒有通傳到寧夏麼?”
“我是今天才聽他說的!”聽子龍提起安王,朱執臉上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旋即恢復了正常,繼續說道,“我還聽說,如今是你與我父王爲代表,過河與朝廷大軍的統帥楊一清、張永商討具體事宜的?”
“嗯!也可以這麼說!”其實子龍與安王過河,卻只是與楊一清他們交流京師的情況,以及收集罪證的進度,其他的倒是沒有太多什麼。
“既然這樣!那可不可以帶着我也去看一下?”朱執請求道,“我雖然也是安王世子,可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些事……”
“這……你直接去問安王不好些麼?”子龍不明所以的說道。
“他生我氣呢!”朱執卻是眼珠子一轉,直接說道,“這次我是私自帶兵來的!只因爲我以爲我們還在與朝廷大戰,怕父王與大家有失,所以帶兵前來!父王他就說我擅離職守,生我的氣了!”
“原來如此!”這個解釋,倒也說得過去,也解了子龍心裡的一些疑惑,當下點了點頭,看着朱執一臉的求懇,只得說道,“好吧!既然你想去,那就等今天晚上,隨我一起去吧!這次有些事,應該去的人會多很多,你就扮作一名侍衛跟去,安王殿下應該發現不了!”
之所以如此說,卻是子龍已經收到消息,那分散去搜集劉瑾罪證的人,都已經陸續回來了,正好今晚就一起去,與楊一清、張永他們交流了。
“好!謝謝你了,子龍!”朱執一臉喜色,抱拳說道。
“沒事!你記得不要教安王殿下發覺了,否則只怕我也要受他責罵了!”子龍淡淡一下,當即就與朱執告辭,向着自己的寢帳走去。
朱執在背後看着子龍離去的身影,漸漸露出一個殘酷的冷笑來。
等到日落時分,前去搜集罪證的衆人果然都是回來了。其中包括姜漢、古笑天、歐陽勁、馬風月等等。
衆人齊聚中軍大帳,把自己蒐集到的罪證,都交給了子龍與安王審查。
子龍與安王都是早就得了消息,這會兒審查起來,卻都是又喜又怒。
喜的自然是這罪證蒐集到了,離扳倒劉瑾也就更近一步了,怒的卻是這些罪證,讓子龍與安王對剷除劉瑾的決心,又是堅定了幾分。
等審查完這些罪證之後,安王當即就與子龍定下,連夜與楊一清、張永取得聯繫,把這些罪證一併交給他們,讓朝廷着手,早日除去劉瑾。
聽到要去見楊一清與張永,這收集罪證的衆人都是一起要求要去,再加上跟在他們身後的段衡、何錦、孫景文、婉兒等人,一時間,這次去見楊一清的人,卻是差不多包含了起義軍的所有高層了。
安王見得衆人都是想去,也沒有阻攔,就索性弄了一艘大船,把衆人一起裝上,然後去河對岸接楊一清、張永二人,再把穿劃到河中心交談。
畢竟這涉及的,卻是扳倒劉瑾。
而劉瑾手下三廠一衛的密探極多,如果謀事不密,被劉瑾得到消息,只怕也就要橫生枝節了。
當下衆人早早的食用了一頓便餐,然後一起到了大船之上,再來到河東岸,接了早已經等候多時的楊一清與張永,卻發現這次連任不凡、虛長老,也是在場。
衆人也是沒有拒絕二人上船,把四人都接上來之後,就讓大船也就緩緩離了岸邊,向河心而去。
外面寒風呼嘯,水流奔騰,這邊的楊一清、張永兩人,卻開始翻看起了劉瑾的罪證來。
這諸多罪證之中,主要以子龍的那本得自上善木子的賬本,以及姜漢收集的邊軍將士聯名彈劾劉瑾的狀紙,最令二人重視。
子龍等人也是沒有出聲說話,只是靜靜的等着二人審查,坐在一旁,默默的喝起茶水來。
過了良久,楊一清方纔審查完畢,擊掌嘆息道:“這劉瑾從日本國走私來的武器裝備,至少可以武裝起一支五萬人規模的大軍,真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誅啊!”
“是啊!”張永也是提着一紙狀紙,感慨萬千的說道,“我本以爲他只是想擅權弄國,不想他竟然威逼這許多將士,對他寫效忠書,不寫的就想盡辦法,撤職查辦,真是豈有此理!”
“哈哈!楊大人、張公,不須爲這小人的齷齪行徑動怒!”安王坐在船艙的首席之上,微笑着說道,“如今這些罪證,可否能令得劉瑾下臺?”
“差不多了!”楊一清與張永對視一眼,然後點頭說道,“只要有這些罪證,交到朝廷之中,陛下的御案之上,這劉瑾就離死不遠了!”
“不錯!”張永也是欣喜的說道,“劉瑾敢做下這些,就算陛下再寵信他,這次也不會再出面保他了!”
就像之前說的一樣,扳倒劉瑾的關鍵,其實就是讓正德皇帝首肯。前幾次安王與朝廷文武失敗的根本原因,就在於正德皇帝一直堅定不移的站在劉瑾那一邊。
如今有正德皇帝的心腹之一的張永出面認同,安王與子龍也是放下心來,不由得都是一笑,正準備說些慶祝的話來。
不料這船艙之外,突然響起一陣猖狂的笑聲,然後就聽得一人說道:“想要扳倒劉瑾,卻還是先想想你們怎麼能生離這條大船吧?”
一邊說,就見得一人推開船艙,施施然的走了進來,站在船艙口,倨傲的環視一圈,然後似笑非笑的看了安王一眼,才又把視線轉到了子龍這裡。
“執兒?”安王見得來人,不由得一陣驚愕,有些疑惑的問道,“你……你不是應該在大營麼?因何來到這裡?而且你方纔的話,什麼意思?”
“哈哈……”來人卻正是朱執,只見他猖狂冷笑,怒視子龍,說道,“我能在這裡,還不是託了你信任的徐子龍的福麼?”
“子龍?這是怎麼回事?”安王心中隱隱有不祥的預感,當即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下衆人,一面看着子龍問道。
“這……”子龍也沒有想到,朱執突然闖入,還說出這般奇怪的話來,見得安王聞訊似得看了過來,他也是苦笑一下,沒有對安王解釋,卻只是看着朱執問道,“世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朱執冷笑着說道,“我還想問你們是什麼意思呢?好好的起兵奪位,怎麼形勢一片大好,你們卻突然放棄了呢?”
“逆子……”安王爆喝一聲,氣怒交加,他本以爲今日他對朱執嚴厲,就能讓朱執有所收斂,不想今日朱執突然出現在大船之上,出口不遜不說,還又重提這事。
朱執聽了安王的訓斥,卻好似沒有聽到一般,自顧自的說道:“我們好不容易打敗了朝廷大軍,死了那麼多的兄弟,難道就這樣前功盡棄麼?”